走在大街上,曲南一等人的狼狽樣子實在過於搶眼。
曲南一建議道:“我們去買兩身衣服吧。”
司韶和花青染異口同聲道:“沒銀子。”
曲南一笑道:“難得我大方一回,就一並給你們買了吧。”
花青染開口道:“再買些黃紙和朱砂。你需要用朱砂洗身,去去晦氣。我想,定是有人在你身上做了手腳,才會令那些鬼東西緊追不放。青染要用黃紙畫幾道驅鬼、鎮屍符,應應急。”
曲南一疑惑道:“你畫得那些符咒好像不太管用啊。”
花青染微微垂眸,道:“那就多畫一些,總有好用的。”
還帶這麽玩的?曲南一對花青染側目了,司韶的唇角抽了抽,無語了。
三個人先是進入到一家成醫館,買了些朱砂,然後來到一家成衣行,挑選起了衣袍。
司韶不耐煩這些,於是站在了門口。也是,他原本就看不見,穿成什麽樣,對他而言無所謂。尤其是,胡顏不知道在哪兒,他打扮給誰看?
那些粗布衣袍,花青染看不中,於是和曲南一知會了一聲,便到隔壁去選黃紙。
司韶原本守在成衣鋪子的門口,可他的耳朵突然動了動,好像聽見了有人喊道:“快,胡顏在那兒!”言罷,便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聲音不大,好似隔了一段距離,但卻傳進了司韶的耳朵裡。
司韶顧不得與花青染交代,直接追了出去。他怕去慢一步,見不到胡顏。
曲南一選了兩套衣服後,一回身,發現司韶不見了,而花青染正在隔壁選黃紙。他並未驚慌,畢竟這間成衣鋪子裡的人他都挺熟悉。然而,就在準備掏銀子的時候,突然發現店小二的手臂上有朵紅蓮!而那店掌櫃,正在關門!
曲南一拿著衣袍,道:“容我試試。”
店小二笑容和煦道:“您裡邊請。”
曲南一一邊往裡邊走,一邊道:“那雙鞋子給我。”
店小二詭異地一笑,應道:“好咧。”
店小二轉身去取鞋子,曲南一快步走向後門。
店掌櫃回身時,發現曲南一要跑,忙喊道:“快抓住他!”
曲南一抱著衣袍,撞開後門,撒腿就跑!店小二落後幾步,緊隨其後。
花青染選好了黃紙,卻不見曲南一來付帳,於是又回來尋曲南一。他見司韶不在門口,便快步走向成衣鋪子,推了推門,卻沒打開。當即心中一晃,忙抽出“三界”,一劍將門栓劈開,抬腳踹門而入,恰好看見掌櫃的要往外跑,去追曲南一。他見花青染來,便直接拔出了匕首,堵在了門口。匕首寒光爍爍,攥著匕首的手腕上盛開著一朵紅蓮。
花青染道:“讓開。”
掌櫃冷笑:“休想!”
花青染二話不說,一揚“三界”,直接將掌櫃刺死當場。他雖是道家人,但修得不是仁術。這些紅蓮教眾,一個個狀若瘋魔,若被他們追上曲南一,後果不堪設想,他不能賭。
掌櫃倒地不起,嘴裡竟還念叨著:“紅蓮烈火焚九朵……”在他眼睛閉上之前,他還在幻想著尊主讓他得永生。
花青染快步追出後門,卻不見曲南一和店小二的蹤影。左右一望,街道裡空空如也,就像一座死縣。
所幸,曲南一夠聰明,竟在他逃跑的方向扔下了新衣袍。
花青染拔腿追去,卻……始終不見曲南一。
司韶發現自己被騙了,怒殺了四名紅蓮教眾。
是的,他沒有武器,但他還有手。他可以捏碎他們的脖子,而不見血。
除了胡顏,誰能讓他的心泛起一絲柔軟?
司韶回到成衣鋪子,卻聞到了厚重的血腥味。他知道,出事了。他慌忙去尋,卻不知要去哪裡,他的世界除了黑暗還是黑暗。
這時,他才想起,他曾是羌魅一族的少主。他沒有很好地掌握自己的實力,才會落得今日這種孤軍奮戰的下場。
司韶回到了家,叮當的驚叫聲讓他知道,家裡還有人。雖然,不是家人。
叮當能毫發無傷地在家裡等他回來,有些事,已經不需要多問。叮當就是內鬼,忠於羌魅,卻背叛了他。
司韶發現,他正在一點點兒變化。若是以往,他一定會掐著叮當的脖子,質問她為何背叛他?!而今,他卻能在沐浴過後,平靜地吃著叮當做得飯,然後回答她的問題。
叮當捧著司韶殘破染血的褲子,顫聲道:“主子,你受傷了?!這……這褻褲上有破洞和乾涸的血跡。”
司韶道:“紅蓮教,派出十多個小娃娃,欺我不能視,辱我至此。”
叮當將牙咬得咯咯作響。她道:“紅蓮教,太壞了!”伸手要去觸碰司韶腿上的傷,“讓叮當給您處理一下傷口吧。”
司韶卻道:“已經無礙。”傷口早就長好了。
如今,他早已想明白,紅蓮教對他出手,意在胡顏,並不會真正為難他。畢竟,他們羌魅一族與紅蓮教之間有著共同的敵人——胡顏。
呵……何止可笑!
飯後,司韶隨口問道:“家裡可還有銀兩?”
叮當詫異道:“主子,您忘了,前兩天您還派人送了銀兩回來。叮當還想問你,哪裡來得那麽多銀兩啊?你都不知道,叮當有多擔心。尤其是,在看到您的銀鞭時,還以為您出了意外呢。幸好是送銀子回來, 不然叮當都要擔心死了。”伸手從幾下拿出一個盒子,打開,取出銀鞭,“給,您的銀鞭,叮當將它擦得可乾淨了。”
司韶冷聲道:“放下吧。我要休息。”
叮當將銀鞭放到幾上,爽利地應了聲:“諾!”然後將那個盒子也捧到了幾上,“主子,這麽多銀子,放叮當這裡不安全,還是放主子這兒吧。叮當缺了家用,再和主子要。”
司韶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
叮當收拾好了碗筷,便拎著食盒,關上房門,出去了。她哼哼著歌,看樣子心情十分好。
司韶這才伸出手,摸上銀鞭。
他的手在顫抖,盡管一直在努力壓製,卻還是在控制不住地顫抖。
他將銀鞭攥進手中,一寸寸地撫摸著,就像在撫摸著情人的臉。他知道,她曾來過。
一顆心,終是放進了肚子裡。
他可以暫時不見她,卻只求她安好。
摸完了銀鞭,司韶又開始摸那些銀元寶。
一錠錠,格外討喜。
他知道胡顏身無分文,這些財物怕是來路不乾淨,但卻令他心生溫暖,唇角忍不住上揚,露出一個幸福的笑顏。
如此,他便等著她回來吧。再此之間,他應該好生經營一下原本屬於自己的權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