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梅抱著包裹,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側耳聽著眾人談話。
白子戚用手把玩著胡顏丟給他的紅色琉璃片,偶爾會在夜色裡閃爍出一道豔紅色的光。
古紅的視線被吸引,轉頭看向白子戚,詢問道:“白公子手中拿得是什麽?為何發紅光?”
白子戚道:“這東西沒有名字,卻能看清楚人心。”
古紅還是小孩心思,立刻伸出手,道:“白公子借我看看。我也一直好奇,人心是個什麽東西。”
白子戚的手指一彈,那紅色的琉璃片翻轉著落在了古紅的手心。
古紅將其拿起,湊到眼前,對準巧梅的心看了看。古紅此舉,只因巧梅是女子,讓她看看也無妨,但巧梅卻不這麽想。巧梅本能地認為,白子戚懷疑她了。但巧梅此人,素來沉穩,否則也不會被派到胡顏身邊做釘子。
巧梅捂住胸口,紅著臉對古紅道:“姑娘往哪裡看?!”
古紅嚷嚷道:“大家都是女子,讓我看看怕什麽?”取下紅色琉璃,皺眉道,“白公子騙人,這東西哪裡能看到人心?!頂多能將人看清楚一點兒。”
白子戚道:“它需要特定的環境。”
古紅好奇地問:“什麽環境?”
白子戚道:“血霧林。”
巧梅放緩呼吸,調整了一下坐姿,裝出好奇的樣子,詢問道:“那紅色片片,在血霧林真能看見人心?”
白子戚額首,道:“血霧起時,它能穿透血霧,看見人的一舉一動。”
巧梅的腳尖動了動。
古紅開心道:“太棒了!這東西能借我玩玩不?我一直想到血霧林裡轉一轉呢。”
白子戚看向巧梅,勾起半邊唇角,笑了。
巧梅心中一驚,竟一點腳尖,身體後翻躍下船,噗通一聲遁入河水中。
與此同時,白子戚扣動弓弩,直射向巧梅。
三隻利箭帶著金蠶天絲線直接穿入巧梅的小腿。
水中泛起一股暗紅色的血,在夜色中不太明顯。
古紅眨了眨大眼睛,探頭看向水面,道:“怎麽跳河了?”
白子戚再次扣動機括。三根金蠶天絲在齒輪的轉動下開始往回縮。白子戚淡淡道:“馬上就上來了。”看那神態,就跟釣魚似的,竟還有幾分憂哉。
片刻,巧梅從河水中探出頭,惡狠狠地看向白子戚,吼道:“放了我!”
白子戚輕嗤一聲,不再理會巧梅,只是繼續收緊金蠶天絲。
巧梅慘叫一聲,栽倒進河水裡,只剩下被冷劍射穿的腿抬在河面上,血淋淋。
半晌,白子戚放松金蠶天絲,巧梅立刻遊上來,用手撫著船邊,大口喘著粗氣,一張臉慘白得好像死人。
巧梅目露哀求之色,對白子戚道:“白公子,我從沒想過背叛主人,我也是身不由己…… ”
白子戚收緊金蠶天絲,巧梅慘叫一聲,再次跌進河裡,唯那條血淋淋的腿在河面上繃得比直。
衛南衣的船劃到白子戚的船邊,道:“我一直想當一名名垂青史的酷吏,如今見白茂才的手法,方知人外有人,有些殘忍也是需要天分的。”
白子戚放金蠶天絲,巧梅再次浮出水面,咳嗽過後,大口喘息著,道:“我說,我說…… ”
白子戚再次收緊金蠶天絲。
巧梅尖聲叫道:“為何…… ”為何不讓她說?後面的話落入河水中,變成了泡泡。
白子戚給出答案,道:“我不信。”
巧梅恨死白子戚了!
如此折騰了幾個來回,再次放開巧梅,巧梅已經沒有了浮上來的力氣。
白子戚一甩袖口,飛出一隻倒鉤箭,攝入巧梅的胸口,將她從河水中扯了起來,就像釣魚那般,直接扔到了船上。
巧梅吐出水,劇咳之後只剩下喘息的份兒,連一句話也說不出。
衛南衣探頭看了看,嘖嘖道:“如花美眷,備受煎熬,何苦?”
白子戚道:“這回,你可以說了。”
巧梅的身體在顫抖,靈魂在哀嚎,哪裡還敢再欺瞞?她哆嗦著,費力地點了點頭,甚至都不敢看白子戚一眼,只是垂眸沙啞道:“主…… 主子算出,胡顏會經過海炎縣,於是讓…… 讓我等在那裡,想辦法跟隨胡顏,成為她的人。”
衛南衣問:“你口中的年邁老母親,是假?”
巧梅抬頭看了衛南衣一眼,道:“那婆子不是假的。她也有個女兒叫巧梅。不過……被我殺了。我怕婆子亂說話,割了她的舌頭,讓她口不能言。何敬那狗官,也確實貪戀我的美色。後來的事,大人都知道。”
花青染等人的船隻行駛到白子戚的另一邊。花青染問:“飛鴻殿那贗品,到底有何陰謀?”
巧梅垂眸道:“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
司韶道:“何敬那狗官下場如何,你可看見了?”
巧梅抬頭,飛快地看了司韶一眼。
司韶張開手, 露出那隻紅色的小蟲子,道:“當它飛進你的身體裡,你就會變得和何敬一模一樣。”
巧梅打了個冷顫,突然發飆,罵道:“你們一群男人欺負我一個女人,也不怕丟臉!”
古紅對司韶道:“主子,還是讓屬下將紅蟲蠱放到她身上吧,免得她說男人欺負她。屬下不是男人,屬下是女人。”
面對古紅那認真的樣子,巧梅泄氣了。她耷拉著肩膀,喃喃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主子要做什麽。我只知道,主子不讓胡顏死,胡顏對她而言,有很大的作用。”
白子戚問:“尹雪兒和那贗品有何關系?”
巧梅飛快地看了白子戚一眼,又忙垂下頭,老老實實地回道:“尹雪兒和主子的關系挺特別的,我也看不明白。有時候,她會聽主子的話;有時候,她也會與主子對著乾。主子對她多有包容。”
美男子們目露思忖之色,隱隱透著擔憂。如果贗品在包容尹雪兒,那麽只能說明,贗品比尹雪兒厲害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