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時,胡顏停下休息片刻,竟遇見了花如顏和封雲喜,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看花如顏和封雲喜的樣子,也定是遭遇了刺殺。不過,應該不是十分激烈。否則以封雲喜的武功,此刻早就變成一具屍體了。
胡顏沒搭理烤火的二人,而是飛身上了樹,掏出饅頭,聞了聞,確定沒有毒藥後,這才咬進了嘴裡。封雲喜看見封雲起,立刻站起身,迎了上去,驚喜道:“封哥哥,想不到我們能在這裡相遇。”
封雲起冷冷地掃了封雲喜一眼,道:“與你再無瓜葛,不要喊我哥哥。”轉身便走。
封雲喜臉色一白,忙去扯封雲起的衣袖,急聲道:“哥哥!”
封雲起直接回頭,看向封雲喜,眸光冰冷無情,沉聲道:“你做過什麽,我心知肚明。不想與你細說,是不想髒了嘴。你若再喊我哥哥,便是辱我!此仇,必報!”
封雲喜沒想到封雲起會在事情過去那麽久後翻臉無情。她對封雲起早就心聲怨懟,只因想要得他庇護,且心中仍舊存有奢望,才會繼續糾纏他。如今,封雲起將話挑明,她若繼續死纏爛打,怕是得不到好下場。封雲起從來不是心慈手軟之人。
封雲喜用力扯著衣襟,攥緊了手指,決定最後一搏,垂淚道:“可是…… 我始終姓封呀。”
封雲起向樹林走去,頭也不回地道:“你已經不性封了。”實則,他也不應該姓封。他到底姓什麽,他並不知道。唯一知道內情的封老夫人,死在了他的刀下。封家派人尋他回去,要一個說法。他置之不理,卻不是因為心虛,而是因為不再相信封家。封家,於他而言,唯有封老夫人是他的娘親,盡管她疏遠他,他仍舊要護著她。不想,封老夫人的疏遠並非因為他不好,而是因為他不是她的兒子。他到底是誰?她為何收養他?封家人是否還有人知道內情?也許,在此件了解之後,他應該回封家看看。
封雲起能夜視,不多時,便拎著一隻宰殺乾淨的野兔回來。
花如顏道:“我這火堆用不著了,你用吧。”
封雲起不搭理花如顏,自己生了火,烤起了兔子。
那誘人的香味,令接連啃了四天冷饅頭的花如顏和封雲喜口水泛濫。
封雲喜不敢再和封雲起說話,只能在心裡咒罵著封雲起和胡顏不得好死,然後偷偷吞咽著口水。
花如顏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頭髮,走到封雲起面前,蹲下,伸出手,烤了烤火,抬起眉眸看向封雲起,柔聲道:“我誠心與你結契,為何不看看我?”
封雲起認真翻烤兔子,壓根就不看花如顏。
花如顏輕歎一聲,道:“我自認美貌,靜待英雄欣賞,奈何英雄膽小如鼠,不敢窺探花兒顏色。”
封雲起看向花如顏,道:“你臉皮掉了。”
花如顏一驚,忙用手摸上臉頰。她的肌膚仍在,並未脫落。她這才知道,自己被封雲起耍了。她嘲笑他膽小如鼠不敢看美人,他竟一語刺她心窩,既罵她不要臉,還揭她傷疤!真是……可惱可恨!
花如顏一扭身,回到自己的火堆旁,倒在毯子上,假寐起來。
封雲喜也不敢耽擱,立刻躺下休息。她們日夜兼程,只有兩個時辰的休息時間,然後要繼續趕路,其中辛苦,都是眼淚。
封雲起烤好兔子肉後,躍上胡顏所在的樹,見她閉上假寐,不搭理自己,便開口道:“好歹吃一點兒,補充體力。”
胡顏毫無反應。
封雲起吞下歎息,道:“獸獸,別生我的氣了。我知…… 我錯…… ”
不待封雲起將話說完,胡顏突然睜開眼,一腳將他踹下樹,吼道:“別歪歪唧唧的,讓不讓人睡覺!”閉上眼,繼續假寐。
封雲起從地上爬起來,彎腰撿起兔子肉。那兔子肉沾滿了泥土,已經不能再吃。封雲起抬頭看了看胡顏,又垂眸走到火堆旁,撿起兩片葉子,擦了擦兔子肉上的泥土,一口口將整隻兔子吃進腹中。偶爾,咬到小石子,他也面色如常,系數咽下,就像…… 在吞咽自己種下的苦果。
夜裡,火熄滅了,封雲喜偷偷睜開眼睛,環視一周。
胡顏躺在樹上,封雲起坐在樹下,花如顏躺在毯子上,皆睡著了。連日來的策馬狂奔和浴血拚殺,讓他們累壞了。封雲喜知道自己武功不行,膽識什麽的都不如胡顏和花如顏,若想贏得大祭司,必須再最後的時候,痛踩某人一腳 。首先,她要做得,就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封雲喜想不明白,胡顏已非處女身,幹嘛非要來參選大祭司?不過這樣也好快,讓她先將所有敵手除掉,待最後,自己只要說出她並非完璧的事實,她就會被取消資格。至於花如顏,她應該是完璧,是真正的敵手。不過,不要緊,只要她掌握了花如顏的軟肋,花如顏就不敢與她爭鋒相對。至於花如顏的軟肋嗎……封雲喜認為,就在那個包裹裡!
花如顏那個包裹從不離身,即便睡覺,也將其抱在懷裡。
那個包裹中裝著的東西,是個人腦大小的球形,既不像衣裙,也不像吃食。封雲喜已經惦念很久,一心想要將其打開看看,奈何花如顏素來警覺,包不離手,讓她無處下手。
今晚,胡顏和封雲起趕來,正好給她下手的機會。若花如顏發現,那包裹裡的東西被人動了,或者偷了,第一個懷疑的人,定是胡顏!栽贓嫁禍這套把戲,封雲喜自認為玩得格外純熟。
思及此,封雲喜從地上爬起來,小心翼翼地走到花如顏身邊,蹲下,屏住呼吸,伸出僵硬的手指,探向被花如顏抱在懷中的包裹。
她的手指剛要觸碰到包裹邊,就感覺一股子陰寒之氣撲面而來!
花如顏突然睜開眼睛,幽幽地問:“你幹什麽?”
封雲喜的面色一僵,隨即咧嘴一笑,收回手,小聲道:“時辰到了,我叫你走。”
花如顏直勾勾地盯著封雲喜,抱著包裹坐起身。
封雲喜感覺全身汗毛豎立,本能地想要躲開花如顏的目光。封雲喜扯頭,看向不遠處封雲起和胡顏的馬,討好地問:“要不要…… ?”要不要動手毒殺馬。
花如顏愣哼一聲,站起身,道:“走吧。”
封雲喜噓了一口氣,站起身,這才發現,胡顏和封雲起不知何時已經站起身,且就在離她不遠處靜靜而立。
封雲喜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卻一腳踩在了炭火裡。那炭火看似熄滅了,實則只是被炭灰覆蓋住了而已。封雲喜這一腳下去,直接踩在了炭火上。薄底的鞋子,瞬間燒出了一個窟窿。封雲喜慘叫一聲,忙收回腳,脫掉鞋子。腳下,燙出一片大水泡。她真是欲哭無淚。
花如*到馬背上,詢問道:“你還能走嗎?”
能走嗎?不能也得能啊。這眼瞧著就要到伍桂郡了,怎能輕言放棄?
封雲喜忙咬牙答道:“能!”
花如顏冷著臉,道:“那就快點兒。”
封雲喜一咬牙,用帕子包裹住腳,然後重新穿上缺了一塊鞋底的鞋子,咬牙上了馬。腳一踩馬鐙子,痛得撕心裂肺不說,還直打滑。真是要老命了。
就在這時,兩輛馬車竟馬不停蹄地飛奔而來。馬車後面,還跟隨著幾匹馬,以備不時之需。
馬車停在胡顏面前,燕凡塵探出頭,笑道:“寶寶,同睡。”
胡顏打了個哈欠,直接鑽進了馬車。
司韶對封雲起道:“後面馬車的車頂,是平的。”
封雲起抱了抱拳,飛身躍上車頂,當真睡下了。
車輪滾動,兩隻馬尾隨在一側,跑跑停停。
封雲喜望著遠去的馬車,狠狠地唾了口吐沫,罵道:“早晚死得難看!”
花如顏的眸中滑過晦暗不明的光,略顯詭異地一笑,大喝一聲駕,繼續前行。
第五天。
胡顏睡醒後,洗漱一番,又換了身十分大氣的暗紅色男裝, 騎上馬,傲然於行。
司韶見胡*馬,也尋了匹馬,尾隨在胡顏身側。燕凡塵晃了晃胳膊,扭了扭腰,竟也爬上馬背,尾隨胡顏,呼嘯而過。在馬車裡呆了好幾天,手腳都要僵硬了,這最後一天,出來溜達溜達,活動一下筋骨案,才是正理。
封雲起不用提,自然緊隨胡顏身側。他十分警覺,怕暗箭傷了胡顏。
封雲起一身黑衣,五官深刻,容貌俊美,氣質沉穩大氣,如同絕世寶劍,在沒亮劍之間,便有著令人不敢小覷的氣場。
司韶銀發紅眼,一身白色裹銀邊的衣袍,襯得他好似剛從天上下來的神仙,不懂感情,遺世獨立。
燕凡塵一身綠衣,腰間纏著金色流蘇,胸口開得有些大,晃得人眼畫。一雙貓眼微眯,撩得人心頭髮癢。一側面頰上勾畫著一朵海棠花,當真冶豔無雙。
一時間,黃土飛揚,馬蹄歡實,一群人鮮衣怒馬,又各頂各的美貌異常,真是賺足了人們的豔羨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