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松現在已經深刻體會到，有的時候，人真的不能臉皮太薄。

從前的王曉松，在部隊上的時候，甭管首長，上級交付什麽任務，總是立正敬禮挺胸膛，聲如洪鍾的說上一句‘保證完成任務’，然後就奔赴前線舍生忘死。

但是現在，王曉松意識到，要是把這種做事態度也帶到官場上來，那就是傻到家了。

就好比今天這件事情，如果是在部隊上，王曉松肯定是本著少給組織添麻煩的原則，什麽都不說。但是現在，王曉松就是要趁著陸雲生心情不錯，加上對他心懷愧疚的心裡，提出東石村挖山的事情。

這樣一來，成功率直線上升。

在拿到了齊向前的聯系方式之後，王曉松直接就跟齊向前約定了見面時間，次日一早，兩個人就在濱萊新區城投公司籌備處見了面。

事實上，現在城投公司的注冊手續，包括啟動資金都已經到位了，想要在濱萊新區搞建設，城投公司將會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這一點大家都非常清楚。

見面之後，王曉松笑著跟齊向前做了自我介紹，齊向前則笑著說道:“好了好了王主任，你就不用做自我介紹了，你是咱們濱萊新區的大名人，我怎麽可能不認識你。

對了，我介紹一下，這是姚波。我們兩個人的職務都是城投公司的副總，這次的事情，陸主任有過交代，我們一定跟你好好配合。”

王曉松也沒有廢話，就直接說了:“行，既然這樣我就不繞彎子了。你們也知道，我是高環保出身的，現在主城區的建設上了正軌，我算是能夠騰出一點時間來了。

所以我就想要做點事情，搞搞環保產業。但是你們兩位也知道，我們作為一級行政部門，是不能有營商行為的。

所以我就在想，怎麽跟城投公司合作，做一些項目。在不違反法律的情況下，為咱們濱萊新區蹚出一條道來。”

“之前您說的項目我聽陸主任說了，您能說具體一些嗎?”齊向前說。

王曉松點頭:“龍北鎮東石村，凌水江河灣旁邊第一座無名小山包，我們已經找專業人士進行過勘察了，可以確定，這個小山包的土質，可以用來進行高嶺土加工。品質甚至要比正宗的景德鎮高嶺土還要好很多。

所以我就在想，把這一點利用起來。一方面呢，這座山挖開之後。可以進一步完善東石村通往外界的交通，另一方面呢，也避免了山坡上的土方連年流入凌水江，省去了每年的疏浚費用。

當然，出售加工過的土粉，本身也是一件可以獲利的事情。我們進行過粗略估計，整個項目的總利潤有可能會在數十億以上。”

齊向前微微一笑:“既然這樣的話，王主任，那你現在還是說說你的顧慮吧。”

聽見齊向前這麽說，王曉松頓時就對此人有了一種好感。一般的泛泛之輩，在聽到了王曉松的前景分析之後，肯定是面露喜色，向著如何賺錢。

而齊向前的關注點，卻在‘問題’兩個字上面，這就說明，此人也是一個實乾派，而並非那種空談誤國之輩。

王曉松趕忙說道:“首先，政策方面，環保部曾經有文件。估計各級環保局涉足環保產業，但是這份文件的表述並不明確。如果環保局本身就直接去經營環保產業，就會跟國務院的營商禁令相抵觸。

所以，我們肯定不能直接參與經營。但是我們可以跟城投公司合作，環保局以技術方面的顧問指導為名義，參與到這件事情中來。”

齊向前微微一笑:“聽上去好像還不錯。但是還有一個問題不知道你考慮過沒有。你們來參與，當然不能白白參與，只是這個收益，到時候怎麽交給你們，這才是一個大問題。”

王曉松點點頭，齊向前說的沒錯。環保局現在的收入，除了從社會募集的捐款，可以進入環保局的專項基金，委托第三方的監管機構進行監督。另一方面，就是環保局自己的帳戶，裡面的錢全都是上級的財政撥款。

城投公司跟環保局方面合作開發東石村，獲得的利潤，肯定是不能通過捐助的口子進入環保局的，這樣一來城投公司方面沒有辦法解釋。

而財政撥款的多寡，則是根據上一年的財政預算支出情況而定，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改變的。所以，當這兩條路徑都行不通的時候，就得考慮到第三條路徑了。

之前王曉松不是沒有想過小金庫的事情， 但是仔細一想，就把這個想法給否決了。

不管出發點是怎麽樣的，小金庫這件事情的性質，畢竟太過惡劣。如果讓其他行政部門也紛紛效法的話，那樣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而且這樣做的風險也太大，私設小金庫的罪名不是一點兩點，王曉松現在行得正坐得正，都有人恨不能編排出一點事情來給王曉松設圈套挖坑讓王曉松往裡掉。要是有了這麽一個把柄，那就更加劃不來了。

不過，針對這個問題，王曉松也已經想到了辦法。

王曉松說道:“我已經想到解決的辦法了。到時候，城投公司把原本屬於環保局的一部分，上繳給新區財政。我跟陸主任去申請，由新區財政設立環保專項帳戶。

這筆錢呢，就放在環保專項帳戶裡面。整個過程公開透明，而且完全合法合規。這筆款項在使用的過程中，環保局只需要報備就可以，不需要走申請流程。

說白了，用來工作的話，這筆錢就跟放在環保局自己的帳戶裡面一樣方便。只要隨時接受上級部門的審計就可以。”

聽完了王曉松的說法，齊向前忽然之間很有深意的一笑:“王主任，那說白了，還是把錢放在公帳上。

這樣做的話，有一個致命的缺點，你想知道是什麽嗎?”

王曉松吃了一驚:“這也有致命的缺點?那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