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柔沉默著思索片刻,卻沒有答案。
王曉松微微一笑,將自己前一天晚上,苦思了半夜想到的一點心得說了出來:“長期靠教育,短期靠宣傳。
教育可以給一代人樹立正確的價值觀,效果最穩固,但是教育的過程是漫長的。短期內,想要讓人們從心底認同環保,重視環保,就只有靠宣傳。
我們當前的宣傳工作,說不客氣點。完全是瞎折騰。我們要用群眾更加樂於接受的方式進行宣傳。我已經找到能做這件事情的人了。”
林雪柔楞了一下,忽然之間說道:“你說的該不會就是那個高陽吧。”
王曉松點頭:“我曾經在網上搜索過這個小夥子的作品。我相信,以他的水平完全可以勝任。我不想跟他們公司聯系,那樣太費錢了,我想直接挖人。”
“是個好想法,但你還是先問問人家願不願意吧,要不然你這說話不是白說嘛。”林雪柔說道。
王曉松是個說乾就乾的性格,聽見林雪柔這樣說,當下一拍大腿,就決定現在就去找高陽談這件事情。車子繼續向前開,王曉松就接著說起了高陽的作品:“上次那個‘川洋年,最華夏’的項目,我整個都看了一遍。
那個高陽的當時有感而發做的那個宣傳視頻我也看了,小夥子技術水平很好。而且他做的東西很有靈氣。聽說當時在網上轉載的非常多。
那時候梁主任還是川洋市的副市長,甚至還曾經委托市政府辦公室那邊,專門給這個小夥子打電話致謝,感謝他對家鄉城市的宣傳呢。”
“真的?”林雪柔驚訝的說道。
兩個人一邊說著,車子就開到了縣人民醫院樓下,下車後直接去了高陽的病房。
到了病房門口,高陽卻不在,王曉松皺著眉頭:“這小子身上好幾處骨折,他能去哪兒?”
這時候,林雪柔說道:‘曉松,你看那邊。’
王曉松循聲望去,就看見高陽坐在輪椅上,正在跟一個護士說著什麽。
王曉松走上去問護士:‘怎麽了?他不是身上有好幾處骨折嗎,怎麽能讓他出去呢?’
護士委屈的看著王曉松:“那可不怪我,是他自己鬧著要出院的。”
“出院?小高,傷筋動骨一百天,你現在可不能隨便出院。”王曉松說道。
高陽低著頭,片刻之後,好像是鼓足了勇氣,抬起頭來說道:‘王先生,抱歉。我也不怕您笑話了,我沒錢了,繼續住下去,我肯定交不起醫院的治療費用。所以我現在必須出院。’
王曉松笑了一聲:‘小高,你的情況其實我也了解過了。你在川洋市的一家新媒體公司做策劃工作,你的薪水現在有一萬五了吧。這樣的薪資水準,會交不起治療費?’
聽見王曉松這樣說,林雪柔吃了一驚,川洋市雖然是省會,但是畢竟是經濟不發達省份的省會,小高年紀輕輕能夠拿到這個薪水,那是相當厲害了。既然小高的工資這麽高,為什麽卻會交不起住院費,治療費?
林雪柔忍不住問道:‘你一個單身漢,沒有什麽經濟負擔,你的經濟條件應該很好呀。’
王曉松笑著說道:‘我來替你回答。你把之前你的工資,全都給了姚老師,是嗎?’
“姚老師?姚老師是什麽人?”林雪柔問道。
“姚老師是是八十三中的一個老教師,從某種意義上說來,算是小高的養父。”王曉松說道。
高陽吃了一驚:“您怎麽連這件事情都知道?”
王曉松微微一笑:“我知道很多關於你的事情呢。我知道,姚老師今年已經七十多歲了,大概從三十多年前。姚老師就開始收養醫院的腦癱患兒,而你,曾經就是一個被誤診了的腦癱患兒。
當時你被誤診為腦癱,你的父母將你遺棄在醫院裡面。那時候姚老師收養了你,後來發現你是一個非常健康的孩子。最終姚老師撫養你長大成人。
你很爭氣,考上了大學,拿到獎學金,以優異成績畢業。放棄了去北上廣深等一線城市的機會,留在川洋市工作,就是為了方便回到濱萊縣照顧姚老師他們。
你沒錢交治療費,是因為你將自己的高工資,全都交給姚老師,做你那些‘弟弟妹妹’們的生活費用。你之前說你沒有家人,是因為你不想讓姚老師擔心 ,對不對?”
聽見王曉松這樣說,高陽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的確如您所說,就是這樣。我不能給姚老師添麻煩,我也不願意給您添麻煩。現在我已經打了石膏,我回到自己租住的房子之後只要自己注意,不會有問題的。”
“到目前為止,算上你,姚老師一共收養了十七個腦癱患兒。但是有自理能力,並且賺錢養活自己的,算上你只有四個人。
你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你們中間的某一個人病了,或者說遇到了需要錢的難處,你要怎麽做?你總不能每次都帶著身上的好幾處骨折推著輪椅出院吧。 ”王曉松說道。
林雪柔有些吃驚,她本來以為,王曉松會問高陽為什麽要這樣‘無私奉獻’之類的問題,卻沒想到,王曉松問的是這樣的一個現實,卻略顯殘酷的問題。
高陽低著頭,片刻之後抬起頭,很坦然的看著王曉松說道:“每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我現在實在是沒有精力去想更遠一步的事情了。”
王曉松皺了皺眉頭:“那麽有朝一日,姚老師年老體邁躺在病榻上,需要大量的錢用於治療。下面的弟弟妹妹還在嗷嗷待哺。就憑你們幾個人,足以支撐那個家嗎?”
兩顆冰冷的淚珠從高陽的臉上滑落下去,高陽無奈的深吸一口氣:“我只能懇求老天爺,不要這樣對我們。”
“老天爺未必給你這個面子。聰明人要學會未雨綢繆。愛心這東西是有價的,不是價格,而是代價!你明白嗎?”王曉松說道。
高陽抬起頭來,看著王曉松,兩隻眼睛裡面放著光:“王先生,您是不是有什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