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隨著這一聲輕輕的呼喚，仿佛有一種力量就來自於靈魂深處，無法形容，但辜雀終究是站了起來。

　他的身影筆直如劍，他的眼中盡是那茫茫混沌。

　前方依舊是金芒漫天，無邊無際的金色牆壁，像是把整個世界都遮蔽，轉世神魔之強大根本無與倫比。

　照理說，這樣的存在根本無法戰勝。

　但這裡是虛無的靈魂世界，這裡除了威壓和道，沒有任何其他東西。

　金色的芒氣在激縱，澎湃的魔光在縱橫，匯聚在身上，交織成深邃的混沌之光。

　“嗯?”

　一聲輕咦響徹天地，身邊的世界似乎都在炸響。

　韓秋忽然開口道:“你比天大，可否算到他能站起來?”

　佛像並未說話，天地寂靜，唯有壓力橫生。似乎有兩道不可見的目光，將辜雀鎖定了起來，就像偉大的獵手冷眼看著重傷的獵物，頃刻之間便要撲食而上。

　這股壓力並未讓辜雀倒下，他的臉上同樣沒有表情，只是輕輕道:“他當然沒有算到，靈魂世界論道失敗從來都是滿盤皆輸，而我辜雀偏偏站了起來。事實上，從最開始，他已然是敗局了。”

　韓秋道:“偉大的力量掩蓋下，道的天平，實則已然傾向於我們這邊，他在以強者的身份掩飾。”

　辜雀點頭道:“他以為力量的強大，便是靈魂的強大，至少他要讓我們如此以為，這樣他才能挽回敗局。”

　話音剛落，前方天地忽然傳出一聲驚天巨響，像是有東西在破碎，在崩裂一般，一片片金芒在漸漸消散，那金色的牆壁，終於龜裂開來。

　“很好，能在我的威壓面前保持清醒，你們足以自傲。”

　佛像冷漠的聲音傳遍天地，只見一道道金芒在消散之後，金色的牆壁在崩碎之後，繼而湧出的是那茫茫無盡的混沌之氣。

　繚繞在天地的盡頭，其中竟有一顆顆星辰旋繞律動，有一道道銀河緩緩流淌，那赫然是無盡深邃的宇宙。

　而那星辰銀河的中央，便是一座金色的佛陀雕像，他盤坐在宇宙之中，竟然比星辰還要偉岸。

　磅礴的壓力席卷而來，辜雀二人如滄海一粟，渺小不堪。

　兩人並肩而立，齊步朝前走去，在這意識的世界裡，沒有任何規則可言，腳踩虛空徑直面對這滔天的威壓。

　佛像盤坐蓮台十二，金芒璀璨，猶如金雕，全身力量如泉湧，並未睜眼，但似乎神蠶紗已然無法阻擋。

　完全覺醒的神寶，散發著不朽的威壓，在這比星辰更加偉岸的佛像面前，也顯得那麽弱小。

　“如何?”

　佛像忽然開口，聲音響徹天地，帶著無法抗拒的威嚴。

　辜雀和韓秋對視一眼，依舊朝前而行。

　辜雀輕輕道:“蒼茫大道，威壓只是最粗淺的表達方式，如果這個東西都可以滅了我辜雀，那麽我在當年面對天人族長修寒的時候就已然死了。”

　韓秋也緩緩道:“你大可拿出你對道的所有領悟來，早點結束我們的生命。”

　兩人說著話，辜雀身上金芒與黑光同時澎湃，神性和魔性輪轉不休，時而神聖如天神，時而邪惡如魔頭。

　而韓秋的身上，則是閃著一道道澎湃的白光，那是代表著蔑視一切的法則，那是自我到極致的道。

　佛像緩緩開口，不禁道:“區區螻蟻，也敢言道?陰陽輪轉之道和自我之道，這種粗淺的東西也上得了台面嗎?”

　他說著話，全身金芒忽然消失，繼而湧出無盡黑光，那神聖的佛陀似乎在瞬間變成了地獄的閻君。

　而下一刻，他身上又白光爆射，自我之道顯現出來。

　在頃刻之間，他便把辜雀和韓秋的道複製了一片，而且轉換之自然、之迅速，根本不是二人可以比擬。

　辜雀輕輕一笑，忽然運轉《紫虛道經》，一道道青光彌漫，道韻橫生而出，配合著陰陽二道，頓時實現了大融合。

　於是金芒、青光、黑氣三種光芒瞬間融合，化作那深邃的紫藍之光，混沌之道衍生而出。

　而韓秋的身體也開始變得透明，身上的白光盡皆內斂，化作一道道透明的規則，朝四周席卷而去。

　佛像的臉上自然是沒有表情，只是緩緩道:“陰陽輪轉之道結合道韻，化作混沌之道。而自我之道升華，竟然變成了無我之道。很不錯，就算是大千宇宙，能夠領悟這兩種道的人也是鳳毛麟角，這也是我選中這具身體的原因。”

　說話的同時，他偉大的佛身忽然又湧出金芒，陰陽交融，混沌陡生，他緩緩道:“混沌之道，我在十萬年前便已領悟。而無我之道，當然更早。”

　他說著話，全身又湧出一道道透明的光線，淡漠道:“我懂的東西，你們大多不懂，而你們懂的東西，我無所不懂。論道?你們怎麽跟我論?”

　聽到這句話，辜雀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他看著那偉大如星辰的佛像，不禁搖頭笑道:“你在複製我們的行為嗎?很好。”

　佛像緩緩道:“你們所作的一切，我都可以完全模擬，這場論道，你們輸了。“

　“哈哈哈哈！”

　辜雀大笑出聲，不禁道:“不！是你輸了！偉大的轉世神魔！”

　佛像輕笑道:“你將如何勝我?”

　辜雀一步跨出，厲吼道:“我將慷慨而死！”

　“你說什麽?”

　佛像忽然輕呼一聲，他的語氣終於有了變化。

　辜雀大笑道:“我將慷慨而死，請你複製，若複製你便也死，若不複製，論道則輸，你也得死！”

　佛像忽然睜開了雙眼，眼中透出那恐怖的金芒，猶如兩道宇宙之光，席卷了整個寰宇。

　“你敢！”

　他冷漠的聲音已然喊出，而辜雀則是身影一動，直直朝韓秋撲去，一掌轟然拍出！

　突如其來的驚變並沒有讓韓秋變色，她似乎已然預料到了一切，身影連退百丈，穩穩落在了虛空之上。

　辜雀右手一揮，泣血刀已然在手。

　韓秋輕輕搖頭，不禁道:“你真的有把握戰勝我了?”

　辜雀道:“韓秋，你清楚的，當你大劫來臨之時，就已然說明了你不是我的對手了。”

　韓秋的臉上沒有表情，只是緩緩點頭道:“是的，我不如你了。但你應該聽我的，你不該死。”

　辜雀搖頭笑道:“都入了洞房了，以後該聽誰的你心裡沒數嗎?”

　韓秋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甚至連臉色都白了，死死盯著辜雀，一字一句道:“你說什麽?”

　辜雀微微一笑，輕輕道:“萬千強者皆見證，我們已經入了洞房了。”

　“你”

　韓秋秀眉一掀，剛要說話，辜雀已然散發出了無盡的混沌之光。

　一股股強大的氣息湧將開來，整個意識世界都開始崩塌起來。

　韓秋面色急變，不禁大怒道:“你給我住手！”

　話音剛落，混沌之光已然頓時爆炸開來，辜雀的魂魄瞬間化作飛灰。

　在這頃刻之間，他已然自爆！

　轟隆之聲不絕於耳，像是響在韓秋的心頭，令她身影巨顫，不禁連連退後。

　她瞪大了眼，臉色已然蒼白到了極致，死死盯著辜雀爆炸的地方，像是已然傻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混沌之光終於消散，而韓秋依舊看著前方。

　她已然像是死了。

　眼中已然沒了一絲生機。

　忽然，身體一躬，猛然吐出幾口魂血，豁然朝前望去。

　前方是無窮無盡的星辰宇宙，那高大的如星辰一般的佛像傲然而立，依舊是那麽偉大，那麽不可直視。

　而韓秋，則是森寒道:“你輸了！”

　聲音傳遍了整個天地，佛像的目光猶如驚鴻。

　他沉默，只因他也沒有想到辜雀竟然會以這種方式打敗他。

　四周的虛無世界在崩塌，這像是宣告了他的終結。

　他要麽複製死亡，要麽論道失敗而滅。

　他沒得選擇，辜雀已然把他的路完全堵死。

　“你們，很有膽量。但我從未輸過，自爆而已，我三千靈魂，每湮滅一個，便會誕生一個。”

　說著話，佛像頓時散發出無盡金芒，把整個虛無世界完全崩碎。

　所有的威壓都在散去，一切的一切都在崩潰，最終化作一片混沌。

　黑色的光幕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辜雀和韓秋纏繞在一起的身體一絲不掛。

　韓秋忽然睜開了雙眼，眼中清澈一片，眉頭卻是微微皺起，身下傳來一陣陣劇痛。

　她低頭一看，臉色頓時蒼白起來，死死咬牙，又不禁緩緩閉上了眼。

　閉眼，緩緩推開辜雀沉重的身體，大手一揮，一襲寬達的灰衣已然穿在身上。

　她的眉頭依舊皺起，只因劇痛一直都在。

　以她的境界，運轉元氣可以瞬間恢復身體。

　但她選擇忍受。

　她緩緩睜開了眼，眼中已然是一片死灰。

　她明白，眼前這個身體，已然只剩一個破碎的軀殼，那其中的靈魂，已然消失在了自己的身體之中。

　她並沒有看向周圍，只因一切的一切，她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她完全明白，辜雀做了些什麽事。

　她開始為辜雀穿衣。

　像是一個妻子照顧自己的丈夫，一件一件，輕輕穿在了辜雀的身上。

　她一把背起辜雀，大手一揮，四周的黑光頓時消散。

　無數道目光頓時朝她投射而來。

　她並沒有任何畏懼，只是冷冷看著四周所有人。

　天老不禁臉色劇變，駭然驚道:“怎麽回事！怎麽回事！辜雀的靈魂呢?我怎麽看不到他的靈魂回體?”

　聲音傳遍大地，四周所有人都勃然變色，媚君、溯雪、軒轅輕靈更是瞪大了眼。

　“他自爆了，也戰勝了轉世神魔。”

　韓秋開口了，她的語氣不含一絲感情。

　但這句話，卻如驚天霹靂，重重響在眾人的心頭。

　“你說什麽?”

　媚君顫抖著說出這句話來，她的眼中盡是不可思議。

　所有人的眼中都是不可思議。

　韓秋淡淡道:“沒錯，他死了，為了救我。”

　她說著話，眼中的死氣愈發濃鬱，她已然像是一個機器，沒了一絲生機。

　“小混蛋！”

　軒轅輕靈終於反應過來，不禁厲吼一聲，連忙朝著韓秋衝去。

　“夫君！”

　“辜雀！”

　溯雪、媚君兩人也同時驚呼出聲，直直朝前飛去，眼中已然是淚水橫流。

　而韓秋，則是右腳一跺，身影拔地而起，神蠶紗頓時自眉間飛出，直接把三人隔絕在外。

　“你幹什麽！”

　媚君秀眉頓時一掀，眼中淚水根本止不住，指著韓秋大聲道:“姓韓的，我早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我夫君為了救你不顧一切，你在那種關頭都忍心要他去死?我告訴你，若我夫君真的有事，老娘拚了命也要殺了你！”

　溯雪也不禁急忙道:“韓秋你快說，夫君到底是怎麽了?他情況到底如何啊！”

　韓秋的臉上沒有表情， 只是緩緩道:“他已魂飛魄散，我也從來不是什麽好人！”

　軒轅輕靈不禁大哭道:“他就是看錯了人！”

　聽到這句話，韓秋的臉色反而這才蒼白起來。

　看錯了人！

　這句話如刀一般，深深刺進了她的心臟。

　她一口鮮血噴出，咧嘴一笑，猙獰道:“不錯！他就是看錯了人！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她說著話，直接背著辜雀，朝那虛空飛去。

　溯雪臉色一變，剛要準備祭出神寶，一道白光已然顯現，將一切力量完全擋住。

　“別追了。”

　卡蘿琳深深吸了口氣，緩緩搖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