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廖木分手後,下午五點,郎莫又回到了的縣汽車站,坐上了最後一班返回五迷鄉的中巴。
今天,破舊中巴車上人並不多,乘客還沒有坐滿一半,車廂裡很安靜,唯獨那中巴車的發動機太響,猶如一飛馳中的戰鬥機一樣轟鳴。
郎莫靜靜地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田野景色,隨著轟轟響的中巴車不斷搖擺,他的思緒漸漸地飛回了省城,飛回了那個使他既感溫暖,又覺得討厭的家,也不知老媽這會兒在幹什麽?
下午,當他得知廖木被撤職的真相時,心中除了內疚之外,更多的自然是憤慨。
從前段時間那廖木的一句:大不了不乾這個所長的話裡,郎莫就對這個紅鼻子的警察有了深深的好感。
如今,就是這樣一個人,竟然被那狗日的肖柔懷背地裡使絆子,辛辛苦苦十幾年,不但丟到了工作,還背上了一個貪汙犯的罪名,天理何在。
他覺得他的頭有些痛。他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一個兩袖清風的教師,他能如何替廖木打抱不平?
但是,他本身沒有辦法來幫廖木,卻不能代表他就沒有一點辦法。他想到了一個人,這人不是別人,卻是他的老爸郎廳長。
然而,當他一想到他的老爸,他的眉頭卻皺的更緊。
在他的記憶當中,自打從上小學一年級開始,他就再也沒有當面叫過他的老爸的為‘爸爸’,反而用其他一些名詞代替,別人叫什麽,他也跟著叫什麽。他的老爸當刑警隊長的時候,別人稱其我郎隊長,他也跟著叫郎隊長,當郎隊長當了局長以後,他自然跟著別人稱其郎局長,現在,他老爸現在的稱呼不用說,自然是郎廳長。
為什麽郎莫會對他的老爸有如此大的意見,不為別的,小時候,郎爸爸經常放他鴿子,説好了帶自己去幹嘛幹嘛,但就是不兌現。因此,他認定他老爸不是個好爸爸,一氣之下,就直著脖子不叫他爸爸。不管郎媽媽如何勸他,揍他要他改過來,但頗有性格的他打死都不松口,依然我行我素。
長大一點稍稍懂事後,他發覺這個不稱職的爸爸更加離譜,經常不回家,也根本不理家中的事情,就算家裡的房子被人燒了,如果他有公事,一樣會跑的沒影,如此,郎媽媽當然三天兩頭會和郎爸爸大吵一頓。
因為這,郎莫認定這郎爸爸不是個好丈夫。看到媽媽受氣,他當然會向著媽媽一邊。不過他的老爸也是個脾氣不太好的人,如此一來,久而久之,他和他老爹的關系一天比一天緊張。特別是在郎莫在高考填志願的時候,郎莫想考警察學校,但郎爸爸堅決反對,還趁郎莫不注意的時候,將他的志願表裡的第一志願中的公安大學偷偷改成了某師范學校,等郎莫發覺之時,已經遲了。
自那以後,父子倆徹底反目,可以説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不管有事沒事,一見面就會吵架。一吵就是摔凳子,砸東西。一個比一個摔的狠,為這,郎莫也沒少挨郎爸爸的狠揍。
時間一長,郎媽媽也學乖了,他們家日常用的東西都是她從二手市場掏回來的最便宜的二手貨。不但如此,他留了幾個二手家具市場老板的電話,只要這爺倆一吵完架,她就會拿起電話,撥通那些小老板的手機:喂,某某老板,給我再送三張茶幾,十條凳子....送多點,以作備用...。
想到這些煩心事,朗莫就頭疼。
如果要替廖木討句公道話,郎莫自己那是萬萬不能。他唯一可以找的人就是這公安廳的郎廳長,而且,如果郎廳長插手,也最有説話權,畢竟這廖木也是公安系統的人,屬於系統內部問題,調查起來會方便很多。
但他如何開這個口?
郎莫曾經不止一次發誓,今生今世絕對不會有求於這個凶悍,可惡的郎廳長,大丈夫一言既出,哪有收回去的道理?就算他開口了,郎廳長會不會相信他還是個大大的問號。
本來一離開縣城的河堤,他就想到要給郎廳長打個電話,把事情説給他聽聽,當他來到公用電話旁的時候,卻猶豫了,而且還是猶豫了很久,他發覺,這普普通通的父子之間的一個家常電話,卻比他決定要敲詐孟胖子還要難上好幾十倍。
中巴車上,郎莫敲著自己的腦袋,想著,想著,由於昨晚一宿沒睡,迷迷糊糊地,他竟然睡著了。
不知不覺中,經過近兩個小時的顛簸, 當黑夜來臨的時候,中巴車到達了它的目的地五迷鄉。
熟睡中的郎莫被司機叫醒後,昏昏蒙蒙的下了車,下車後,他猛然想到,下午腦袋裡盡是想著廖木的事情,竟然忘了這個時候,哪有回峰花村的車。
擦了擦滿是睡意的雙眼,他準備去鄉裡的那間招待所先住下,明天一早再回去。
帶著濃濃秋意的夜風不知何時刮起,讓人不太適應,路邊搖曳的街燈已經開始閃爍,街上人不多,零零星星就那麽幾個匆匆而過的路人,想必都是趕回去吃晚飯吧。
街道較長,離招待所還有段路,他正走著,快到招待所的時候,忽然看見不遠處一燈杆下面,站著一個人,是個女人。
她的旁邊還停著一輛摩托車,她在翹首張望。郎莫凝神一看,心中‘騰’的一下。他覺得那個女人的影子有點熟悉,只不過,距離遠了些,他不能確定。
緊走幾步,他離那個女人越來越近,很快,他看清了那個女人的樣子,他的心裡頓時升起一股溫馨的暖意,那個俏麗的身影不是別人,卻是阿蘭!
阿蘭顯然也看到了他,邁開腳步,朝他飛快的跑了過來。
短短的距離,郎莫卻覺得太長了些。他張開雙臂,迎上去,將疾步奔到眼前,扎到他懷裡的阿蘭緊緊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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