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在看到秦氏為沐染霜準備的禮單,已經心疼地像是沐染霜在拿刀子剮她的肉,又聽到二房也想分一杯羹,企圖在沐染離成親的時候,也得到一大筆陪嫁,頓時要跳腳。
“二夫人,你的打算未免太長遠了,你們家離兒,可是連個婆家都還沒定下來!”白梅暗地裡將拳頭捏得死緊,敢跟她搶東西的人,都不得好死!
二房一聽這話,新仇舊恨一起上頭來了。
要不是大房霸著當家的名義不放,她女兒又怎麽會低沐染霜一等!要是他們二房當了家主,上門求親的人還不是任由他們挑選?
兩人都視對方為眼釘,恨不得上去撕了對方的臉皮。
只是二房夫人自詡是正妻,不屑與一個妾室一般計較,有份。而白梅又顧忌到秦氏對她的壞印象,還是隻得忍耐了下來。
打是打不起來了,但是針鋒相對的話語卻是停不下來,秦氏被兩人鬧得心煩。
沐染霜見秦氏隱隱有為難之色,畢竟二房的話也不錯,都是孫女兒,不能太偏心。秦氏將沐家二成家產用來做她的嫁妝,比起之前沐染媚的陪嫁,多了兩倍不止。
而沐染媚雖說嫁得倉促,但畢竟是嫁給皇子,沐家的陪嫁也不能太寒酸。
可以想見,以後沐染離等姐妹嫁人,是不能多於沐染媚的陪嫁,否則於禮不合。
沐染霜自然是對這些人沒什麽好感,但是對於秦氏來說,即使偏心大房,二房也是自己的子孫,被問到這樣的問題,也會有些為難。
她正要開口,主動減少陪嫁。還未來得及說話,卻聽到門外有人不悅地哼了一聲,走了進來。
“老爺……”
白梅愣愣地看著難得一見的沐海,慌忙站在一旁,緊張地整理一下,擔心剛才會不會不小心弄亂了頭髮和妝容。
其他人見到沐海來,也是極為驚訝。
沒有什麽大事,沐海是不會隨意走出他的藥房的。就連當初沐染媚定親成親,他也只是露了一下臉,就急匆匆地回去了。
“父親。”沐染霜驚訝歸驚訝,先記得行禮。
沐海隨口嗯了一聲,繞過她身邊,站到屋子央,說道:“陪嫁的禮單娘已經知會過我,是我同意的。”
他掃視一遍屋子裡的人,眼有些輕蔑之色:“霜兒是沐家的嫡長女,也是沐家這一代最有才華的一個。這些年要不是有她的名聲在外撐著,就憑你們這些人,還能守著神醫世家這個牌子?”
毫不留情的質問,將眾人的怒火挑起,卻也被壓製地無法反駁。
沐家雖是神醫世家,但是也不可能每個人都是神醫。每一代,能有一兩個脫穎而出,就是幸事。
上一代,是沐海獨佔鼇頭,本家旁支眾多人,就屬他最出色,是以沐海這副性子,也順順當當地當上了家主。
像沐家這樣幾代積累的世家,家底已經積攢地足夠殷實了,他們最需要的,就是一個招牌,能夠讓人知道他們的不凡。
而每一代的家主,就是這樣一個存在。
沐染霜是同輩最有天賦的一個,所以從小得到的教導也是最多。如果她是兒子,沐家毫無疑問是讓她繼承。
然而她是女兒,想要繼承,就只能招贅。一旦嫁出去,就是別人家的人了,沒有資格再繼承沐家的當家之位。
在得知沐染霜最終是被皇帝指婚給凌王之後,沐家的有心人都不自覺地松了一口氣。如今還得寸進尺地打算克扣沐染霜的嫁妝。
結果被沐海點破了這個事實,他們也只能啞口無言。
誰讓自己不爭氣,就是比不上沐染霜的醫術高明。
沐海看著沐染霜,說道:“家裡給你的,你就拿著,不用在意別人怎麽說,這些都是你應得的。”
“多謝父親。”
楞了一下之後,沐染霜才反應過來,她這不近人情的父親,竟然在為她著想,真是令人大跌眼鏡。
作為家主的沐海一錘定音,嫁妝的禮單就這麽定了下來。其他人都是敢怒不敢言,挑釁家主,對他們沒什麽好處。
沒了便宜佔,又被懟了一通,這些人也沒滋味再留下來,紛紛離開了。
沐海也不去理睬他們,向秦氏告辭之後,轉身往外走,還叫上了沐染霜:“你跟我走,我有點事要交代給你。”
沐染霜看向秦氏,秦氏點了點頭,示意她自便,沐染霜行禮之後,就跟著沐海離開了。
一路上,看著沐海的背影,沐染霜有些驚訝,難道剛才沐海是知道她在秦氏那裡,特地來找她的嗎?
沒想過自己還有被父親解圍的一天,沐染霜覺得有些新奇。
就是不知道沐海是去找她做什麽的,以沐海平時的舉動,不會是無聊想要找她聊聊天這麽簡單。
胡思亂想了一會,沐染霜發現沐海帶著她去了書房。
書房和藥房,向來是沐海最重視的兩個地方,平時都是閑人勿入,就連沐染霜也沒進去過幾次。
推開門走進去,書房還是沐染霜記
憶的樣子,除了浩瀚的藏書引人矚目之外,就是普通的書房。
沐海徑自走到一個書架之前,隨翻了翻,將一冊書籍取了下來,遞給沐染霜。
沐染霜接過看去,心大震。那冊書籍上清晰地寫著,沐家醫典。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這麽普通的冊子,可能根本不會去注意。但是歷經兩世的沐染霜卻知道,這本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小冊子,其價值比起這一整個書房的書籍來,也毫不遜色。
沐家醫典,乃是沐家歷代家主博覽群書,結合自身實踐,將經驗記錄下來,記載為冊。裡面的每一例病例,都是難得一見的疑難雜症,是經驗之談,十分珍貴。
除此之外,上面還記載了許多毒藥的配方,以及相應的解藥,隨便拿出一樣,都是驚世之作。
沐染霜上一世並沒有得到這本醫典,那時的她,早已名聲狼藉,選擇嫁給了不斷獻殷勤的蕭絕痕。
而在成親之後,她的病就越來越嚴重,記憶力不斷衰退,不再是令人崇拜的神醫,失去了繼承家主之位的資格。
這一世,沐染霜將謠言壓製地死死地,即使有一兩句傳出去,也很快就被她現身說法,將謠言破了,如今她還是清白的名聲。
記憶力也還沒有消退,仍然是世人敬仰的沐神醫。
只是,她已經和凌墨澤定了親事,馬上就要嫁過去了。照理說,她已經放棄了家主的繼承權,是不能翻閱這本只有家主才能得到的醫典。
“父親,這是為何?”沐染霜捧著醫典,不解地問道。
這本醫典,她是勢在必得的。只是沒想到原本以為要費盡心思才能取得的東西,居然被人輕輕松松地放在了她上。
沐海說道:“從今天起,直到出嫁,以後你每一天拿著醫典,去我的藥房背誦,將裡面的內容都記下來!”
“可是,”沐染霜遲疑道:“這與禮不合。我已經沒有資格繼承家主之位了,這本典籍,不是我能看的。”
既然沐海把醫典交給她,就說明他已經下定了決心。沐染霜對沐海了解得不算多,但是對他的固執卻深有體會。
一旦沐海決定的事情,是絕對不會改主意的。
所以這個時候,哪怕沐染霜真心拒絕,沐海也會強迫她學習醫典。既然如此,她盡管放心大膽地做做推拒的樣子。
沐海果然沒打算放棄,冷哼了一聲,聲音裡帶了些薄怒:“不交給你,難道要交給那些廢物?一個兩個,連基礎都不用心學, 還妄想一步登天,自身是草芥,還以為澆澆水就能長成參天大樹!醫典要是交到他們裡,才是壞了祖宗的規矩!”
沐海平時沉默不語, 不是他不善言辭,而是不喜與人交談。每每認真與人辯論,十回裡能有九回是贏的。
沐染霜聽他罵人,覺得很是爽快。
沐海繼續道:“你是這一代,資質最好的,這醫典原本該你得到。只是你也知道,沐家的規矩,雖說並沒有明言傳男不傳女,實際上,這麽多年,從沒有過女當家。何況你又是要嫁出去的。”
“是啊,霜兒雖然心裡的確對醫典十分向往,但是規矩擺在那裡,霜兒不敢違背。”沐染霜依依不舍地捧著醫典,再輕撫之後,小心地放置在桌上。
沐海嗤笑道:“你天賦確實不錯,可惜為人太過迂腐,小小年紀就不知變通。這一點可不像我,像你娘。”
乍然間聽到提到沐夫人,沐染霜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在她印象,沐海是極少會提到她娘親的。
不過沐海看起來似乎就是隨口感慨了一聲,並沒有放在心上,隨後就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將自己的計劃告知沐染霜。
“醫典是不可能交給那些廢物的,我想來想去,只有你才能繼承這個家主之位,不讓沐家的醫術墮落。”
至於繼承的方式,他已經想好了。
“出嫁的女兒雖然不能繼承,但是並沒有規定,其子嗣不能繼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