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醫們看到沐染霜,臉色都有些不怎麽好。
氣氛僵硬了一刹那,為首的太醫拱了拱,說道:“沐神醫,我等奉命來協助你。”語氣十分複雜。
沐染霜有些不解他們的態度,她很小的時候,就隻專心醫術,並不想入太醫院,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哪怕她醫術精湛,之前也很少會和太醫起衝突,因為兩者之間並沒有爭奪利益的關系。
這次是怎麽了,明目張膽地對她表示不滿?
在她疑惑間,另一個太醫陰陽怪氣地開口說道:“是啊,沐神醫如今是宮裡最受信賴的大夫,比一個太醫院加起來還要又本事,我們這些庸醫,能夠從旁協助,就是沾了沐神醫的光了。”
原來如此,沐染霜明白過來,看來是她治好皇后之後,在宮裡的口碑又上升了。尤其是在群醫束無策的情況,更顯得她醫術不凡。
所以這次宮裡是先傳她入宮,而不是一早規矩先傳召太醫。
她有些無語,這些太醫,作為天下名醫被選入宮,結果不是努力提升自己的水平,而是像市井小人一般爭風吃醋,嫉妒他人嗎?
身為醫者,若只是這樣的心思,即使醫術再好,又有什麽意義?
當下她只是隨意點了下頭,當做是打招呼,徑自往裡間走去。
太醫面面相覷,沒想到她竟然連謙虛都沒有謙虛一下,冷著一張臉我行我素。
“你們瞧瞧她這是什麽態度!”之前那人眼珠子裡都要冒出火來:“不就是湊巧治好了這麽一次兩次,還真把自己當成神仙了!咱們再不濟,也是蕭國各處選拔,經過重重考試才進入太醫院,哪個不是真才實學?”
旁邊也有人忿忿不平,也有人勸慰。
“你少說兩句,當心被人聽到了。再怎麽說,確實是她治好了皇后,也難怪她能得到皇家的青睞。”
之前那人卻不服氣,反駁道:“你當時是不在,沒聽到她親口說,她能治好皇后,全是偶然!我要是運氣這麽好,我也能治得好!”
“行了行了,快進去吧,五皇子還在昏迷當,我們哪來的時間議論別人?”
有人催促著眾太醫快些進去,他們耽誤不起。
那人卻還不罷休,嘴裡嘀咕道:“沒看到沐神醫已經進去了嗎?有了神醫在場,咱們這些小嘍囉在不在有什麽區別?”
話是這麽說,到底他是不敢得罪皇家的,腳步開始匆匆地往裡面走去。
而先一步到達的沐染霜,此刻正緊皺著眉頭,凝視著面色蒼白的五皇子。
剛才把了脈,脈象平穩,氣息卻很微弱,蕭絕言整個人軟綿綿地躺在床上,猶如一具會呼吸的屍體。
這絕對是沐染霜見過最難治的頑症,因為沒有人能叫醒一個裝睡的人,也沒有大夫能治好一個裝病的人。
沐染霜心下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惱怒。這五皇子不知在想什麽,做什麽不好,竟然裝生病。惹得宮裡大亂,不但太醫院的人圍著他團團轉,連她都被緊急召進宮。
“沐神醫,你快些動救治啊,五皇子都昏迷不醒了,可不要又沐神醫你在旁,還讓五皇子多受折磨。”
那個看沐染霜不順眼的太醫忍不住張口嘲諷,要是真出了事,他們只是打下的,沐染霜才是主責!
“魏太醫,謹言慎行!”他旁邊的另一個太醫像是看不過去,終於打斷了他,那位魏太醫也知道自己失言,不甘願地閉上了嘴。
阻止魏太醫的那名太醫,沐染霜有些面熟,是上一任院使的孫子,繼承了祖父的志願,十歲就入選進宮,也是頗有名氣的小神醫。如今年紀輕輕,已經是正六品的院判。
看得出,他在太醫院人望很高,他一出言,其他人就不再作聲。
沐染霜猶豫了一會,不知道是不是該將事情告訴他們。
堂堂的皇家子弟,竟然無聊到裝病騙人,說出去豈不是貽笑大方?
再說,就這麽放過這個讓她平白受累的罪魁禍首,她覺得有些虧了。
“眾位放心,我方才給五皇子診脈,發現並不是太大的問題,不過是氣血虛虧,又一時情緒起伏所致,待我給五皇子扎上兩針,他馬上就會醒過來。”
沐染霜打開醫箱,取出慣用的銀針,針尖上寒芒閃過。
孫院判道:“沐神醫針灸之術天下聞名,不知我等可否近旁觀看?”
他這話說得其實十分無理,技藝不外傳,這是很多行業不成的規矩,同行之間更是如此。
一旦被他人學會了絕活,以後還怎麽在這一行混下去。
不過沐染霜卻知道,這位孫院判,一心癡迷醫術,對於一些人情世故,有些迷糊,還曾經鬧出過不少啼笑皆非的趣聞。
他成名之時,沐染霜還只是個幼童,當時也是京城的一大談資。不過後來沐染霜嶄露頭角,名聲漸漸比他更大,對他的讚歎也就變成了唏噓。
兩人曾依度成為被拿來相比較的對,所以沐染霜對他還有些印象,也曾經交流過醫術之道。
r /> 孫院判覺得好的醫術,他都會想去學,並不在意世俗的眼光。而他自己也慷慨教導,並不吝嗇自己的才學。
對於這樣的人,沐染霜並不討厭。見多了心深沉的,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這樣的單純,反而令人覺得可貴。
“可以,眾位隨意就好。”
得知五皇子並無大礙,眾太醫無形也都少了許多壓力。又見沐染霜如此大方,大多心裡有些慚愧,覺得自己氣量狹窄,以己之身度人,都紛紛圍了上來。
只剩下那位魏太醫,賭氣一人站在外面。不過也沒站多久,就被孫院判拉了過去,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瞪著沐染霜上的銀針。
沐染霜本就有心整治蕭絕言,加上答應了孫院判讓太醫們學習她的針灸之術,乾脆將一整套的法都施展開來。
她並不擔心有人偷學她的技藝,不如說正好相反,她向來覺得固步自封乃是陋習,有想向她請教的,她都會指點一二。
行醫除了天賦之外,更多的是自身得努力。就算見過了再高深的醫術,自己不去練習,也沒有任何作用。
沐染霜讓宮女將蕭絕言的衣物除去,隻余下小衣,那銀針就像盛夏的傾盆暴雨一般,極快地扎了進去,不過片刻,蕭絕言就變成了一隻刺蝟。
“眾位請看,此處穴位密集,稍有抖,就容易扎錯位置,就像這樣。”沐染霜說著下一顫,銀針扎了進去,一絲鮮紅的血絲滲了出來。
她繼續講解道:“如若看到有血絲滲出,就說明是扎錯了位置,並且沒有扎到任何穴位之,而是扎進了肉裡面。”
銀針被拔了出來,往旁邊稍微挪了些許,這一回扎進去不再有異樣。
眾太醫頻頻點頭,神醫親自指教的會可不是經常有的,能記下多少是多少。
“接下來這一針,將要扎在百會穴,疏通經絡,並且伴有極大地疼痛感,給患者造成刺激。百會穴是人體重要的穴位,一定要謹慎行事,不可魯莽。病人症狀相同,也未必就是同種病因,一定要因病施藥,不可大意。”
她向眾人展示了一下裡的銀針,說道:“像五皇子這樣的情況,我們就可以扎針了,這樣可以讓五皇子快速地清醒過來。”
沐染霜話音剛落,一直‘昏迷不醒的蕭絕言終於‘悠悠醒轉。
“咳咳!”蕭絕言閉著眼睛咳嗽了幾聲,逐漸睜開眼睛:“我這是……”
宮女欣喜道:“五皇子醒了!殿下,你方才突然昏倒了,怎麽也叫不醒!謝天謝地,總算醒過來了。你覺得怎麽樣?可還有哪裡不舒服?”
“是啊,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盡管說便是, 我保證不會懈怠,盡心為五皇子治療!”
沐染霜笑得一臉溫和,只是不知道為什麽,看到人清醒過來,她並沒有驚喜的樣子,反而有些遺憾。
在場的人除了沐染霜和蕭絕言,大概都猜不到這其的緣由。
“不用了,我感覺好多了,只要再休息一會就好。”蕭絕言反射性地掙扎了一下,馬上虛弱地靠在宮女懷裡,拒絕了繼續針灸治療。
宮女如釋重負,連連向沐染霜道謝:“沐神醫果然醫術高明,殿下一直體弱,平時硬朗的時候,都沒像現在這邊精神過。看來以後還要多多麻煩沐神醫,為殿下扎上一針才好。”
沐染霜謙虛道:“過獎了,為五皇子治療,是我的榮幸,什麽時候五皇子需要扎上一針,盡管吩咐就是。”
蕭絕言抬眼看了她們一眼,默默地別開視線。
“我覺著好多了,你們都下去吧。”蕭絕言醒來就趕人,他平時也是這樣,倒是沒人察覺到不對。
太醫們意猶未盡,然而也不好再強行留下來,隻好遺憾地離開了。對沐染霜的態度,也比一開始好了許多,也有人已經對她轉為佩服。
“沐神醫施針的動作真是快很準,這麽漂亮的針法,我還是在孫院使那裡看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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