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染霜反覆看了幾遍,很是不解,這樣一支款式簡單,看起來也不像是珍貴之物,沐海這麽鄭重地交給她,是什麽意思。
“父親,這是”她將簪子放了回去,疑惑的問道。
沐海的視線落在簪子上,片刻之後,才移開,看向沐染霜,說道:“這是你母親留下的。她以前很喜歡這對簪子,曾經說過要把它送給你們姐妹。如今你們兩個也都大了,成了家,也是時候了,你拿著吧。”
沐染霜驚訝地看著簪子,她娘留下的東西不多,不過是一些舊物。沐海也不像是念舊的人,平時也幾乎不會提到自己的妻子。沒想到還能夠得到這樣一支簪子,不可謂不是驚喜。
再將簪子拿在手裡的時候,這支簪子就跟剛才變得完全不同,越看越喜歡。
不過她也注意到了沐海的措辭,問道:“一對?您是說,這簪子是一對的,還有另外一支嗎?”
沐海點頭道:“不錯,你娘當年就是打算兩個孩子各得其一,另外的一支,在媚兒回門的時候,我已經交給她了。”
果然如此。這時母親的意思,沐染霜雖然不喜,也沒想違抗,應了一聲。
沐海還是老脾氣,說完事情之後,就不耐煩地趕沐染霜出去,不要耽誤他看書,沐染霜便離開了。
再回到大廳,沐家的人一個都沒少,都規規矩矩地坐著,凌墨澤談笑生風,不知在說些什麽,秦氏的臉上滿是笑意,看來對他十分滿意。
“你回來了。”看到沐染霜,凌墨澤馬上迎上前去,牽著她的手,又扶著她坐下,殷勤至極。沐染霜忍不住在沒人注意的時候瞪了他一眼,卻被徹底地無視了。
“大姐姐。”
一個細細的聲音在邊上響起,沐染霜臉上帶了些笑意,抬頭看去,果然是沐夕月。
自從沐夕月跟著沐海學醫,加上沐染霜之後要準備婚事,那段時間很忙,兩人倒是沒怎麽見面。如今一看,原本就纖細的沐夕月,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瘦小了,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精神倒是不錯,眉宇間還有了一分以前沒有的堅毅。
“你瘦了,”沐染霜有些心疼,問道:“是不是讀書太辛苦了?”
沐海的嚴格,沐染霜從小就深有體會。小時候她都有些吃不消,暗地裡恨過沐海,換做是柔弱的沐夕月,可能會更加難受吧。
沐夕月卻搖了搖頭,臉上帶著幸福,說道:“不辛苦,能夠學到這麽多知識,我覺得特別地開心。只要大伯還願意教我,我就願意一直學下去!”
見她是真心感到開心,沐染霜也為她感到欣慰:“學習歸學習,身體也要照顧好,不能廢寢忘食,那就本末倒置了。”
“嗯!我知曉了!”沐夕月用力點點頭。她如今擁有這樣的機會,都是沐染霜替她爭取來的,對於這個大姐,沐夕月敬愛有加。
看到大姐和大姐夫感情這麽好,沐夕月也很為沐染霜感到高興。
兩人正說著話,沐染離被晾在一邊,掙扎了一下,也往這邊過來,向他們搭話。
“大姐姐,恭喜你啊,能夠嫁到凌王府,全京城不知有多少閨中待嫁的女子羨慕你呢!”她一邊說著一邊視線不自覺地往凌墨澤的方向飄去,然而卻被沐染霜發現,沐染離的眼神中除了羨慕,還有幾分驚恐。
不知道凌墨澤做了什麽,沐染離看起來像是很懼怕他,想來應該是那一次凌墨澤教訓沐念蝶和白梅母女的事情傳了開去,起到了震懾作用。
沐染霜的視線掃過角落的那對當事人母女,今天一天,都沒聽到他們說過一句話,兩個人戰戰兢兢的,盡量往裡面縮。
她在心裡笑了一下,有些痛快。
沐染離不敢得罪沐染霜,在其他人面前,還是一貫的趾高氣揚,看向沐夕月的眼裡滿是輕蔑,尖聲道:“夕月,你這丫頭!你看看你,這穿的是什麽樣子?明知道大姐和凌王要來,也不知道收拾收拾自己再出來見客嗎?你這是誠心要丟我們二房的臉面不是?”
她以為這樣訓斥沐念蝶,能夠討好沐染霜,顯示出自己對於凌王夫婦的尊重,卻不知道這樣只會更加惹人煩躁而已。
出人意料的是,以前在沐染離面前唯唯諾諾的沐夕月,膽子好像大了一些,並沒有像以前一樣,只要沐染離大聲訓斥,她就嚇得驚慌失措,只會掉眼淚。雖然沒有回嘴,卻也只是低下頭,神情也沒什麽變化。
這一行為,讓沐染霜欣慰之余,也有些驚訝。她向來知道沐夕月並不只是膽小怯懦而已,但也沒想到,只要給她一點養料,她能像春日雨後的修竹一般,以肉眼可觀的速度迅速成長起來。
也許沐夕月能夠做到比她預期的更好也說不定。沐染霜對這個意外,是全然的驚喜。
“三妹妹不用這麽見外,我雖然出嫁了,成了王妃,終究還是沐家的人,還是你們的姐姐,自家人面前,隨意些即可。”
沐染霜的客套,聽在有些人耳朵裡,就不是這麽友善了。沐染離只聽到王府一詞,瞳孔忍不住收縮了一下,之後安靜了許多。
用過了午
膳,凌墨澤就提出告辭,他們這次來,就是為了在沐家出現一詞,堵住別人的嘴,也讓秦氏放心。目的已經達到了,就可以離開了。
坐在回程的馬車上,沐染霜閉上眼睛,深深呼吸。這一去驚險萬分,恐怕不是能夠輕易解決的。
凌墨澤靠坐在車壁,逗她:“夫人,在為夫面前閉上眼睛,難道是在等著為夫親你不成?”說是這麽在說,他的身子一動也不動,完全沒有想要動作的意思。
沐染霜斜了他一眼,懶得理睬。她袖子裡還藏著那支簪子,心思都放在那上面。這是她娘親留給她的唯一的東西,不得不讓她很激動。
凌墨澤卻不依不饒,見她不理,反而更來勁了,當真往這邊移過來,伸出手去夠她的臉。
“別鬧了!”沐染霜揮開那隻煩人的手掌,卻見凌墨澤低低地了一身,倒了下去。
又是在做什麽?沐染霜皺著眉,等著凌墨澤爬起來,等了好一會,他卻沒有絲毫的動靜。
“王爺?”沐染霜將信將疑,小心地靠過去,伸手觸碰了他一下,還是沒有反應。她心下有些不安,做好了極有可能會看到一張得逞的臉的準備,將人翻了過來。
然而心中那一點不安實現了,凌墨澤面色慘白,呼吸微弱,已然昏迷過去。
“王爺!”沐染霜嚇了一跳,趕緊去查看,確定他真的是昏迷了,更加詭異的是,一時之間,她竟然診斷不出病因。
馬車上不是看診的好地方,震動感會影響到診脈的判斷。沐染霜將凌墨澤平整地擺放好,吩咐車夫趕緊回府。
“籲!”一陣顛簸之後,車夫將馬車停了下來,然而沐染霜出來一看,發現馬車並沒有按照她說的回去凌王府,而是駕駛到了宮門前。
“你在做什麽?為什麽不回府?”沐染霜戒備地看向車夫,身體巧妙地擋住了身後的凌墨澤,一隻手已經摸到了腰間。
那車夫低下頭,卻道:“回王妃的話,這是王爺吩咐的。一旦王爺昏倒,就將馬車拉倒宮門。王妃還是盡快將王爺送進宮去,以免耽誤病情。”
這理由倒是出乎沐染霜的意料,看車夫的樣子,不像是撒謊,難道真是凌墨澤的安排?
只是現在也由不得她多想,還是先將人救醒才是首要。向守將說明之後,知道是凌王出了事,守將立馬將人送進宮去。
一路上,看著凌墨澤慘白的臉色, 沐染霜心裡的疑惑不斷累積。這唱的是哪一出,要是車夫說的都是真的,那麽這一場昏迷,就是凌墨澤自導自演。
為了什麽目的,不惜犧牲自己的身體來完成?
尋思之間,已然到了。慌亂中沐染霜沒有發現,他們竟然直接進入了皇帝的寢宮。
“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好好地會昏過去?”皇帝緊皺著眉,看了一眼凌墨澤的臉色,向沐染霜詢問。
沐染霜一手摸上了凌墨澤的脈門,一邊回答道:“我也不清楚,無緣無故地就突然昏過去了。我先給他把脈,看看是什麽情況。是在抱歉,情況緊急,我們來不及趕回家去。”
“不必在意。”皇帝擺了擺手,之後將手背到了身後,說道:“朕已經去找太醫了,很快就會到。”
“多謝皇上!”沐染霜謝恩,專心感受手下的脈動,漸漸地,她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凌墨澤體內,竟然有蠱蟲存活的跡象!
竟然有人能在凌王身上下蠱成功,這個事實讓沐染霜驚呆了片刻。
“怎麽了?有何不妥?”皇帝看到沐染霜的異樣,詢問道:“你可診斷出來,究竟是和原因?”
“這”沐染霜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答,巫蠱之術,向來是宮中大忌,這一說出來,恐怕就是一場腥風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