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的人都站在遠處,凌墨澤自然是沒有絲毫的隱藏,想說的話,都說了出來,唯獨兩件事沒說出來,第一件事,便是那些大臣們近日來鬧騰的那件讓他頻頻動怒的事情,第二件,便是他希望娘親能夠保佑他和沐染霜,讓他們兩人盡快能有自己的孩子。
午膳過後,此時正是太陽最厲害的時候,沐染霜平日裡也曬習慣了,可近日來,總是很容易疲憊,站了不一會兒,身子便有些晃,凌墨澤眼疾手快,立即摟住了她的腰,見她臉色蒼白,便問她:“你這是怎麽了?”
“恐是熱著了。”沐染霜也覺得自己身子有些奇怪,這也沒站多久,她便這般反常,莫不是最近累著了?
想到這,沐染霜就更不敢同凌墨澤說實話了,凌墨澤近日來本就有不少煩心事,她自然是不希望凌墨澤還為了她的事情擔憂。
凌墨澤一聽,這才恍然大悟,“也是,這時候日頭最毒,好了,咱們不待了,回馬車上歇息會兒。”
意識到是自己沒考慮周全,凌墨澤也有些責備自己的意思,沐染霜也不願意硬撐,若是當真出什麽事,叫凌墨澤該怎麽辦,便跟著凌墨澤回到了馬車上。
凌墨澤當即叫來了人,給沐染霜拿著蒲扇扇風,看著她額頭上細細密密的汗珠,立即拿著帕子給她擦去,下人們也拿了水來,喝了一口水,沐染霜才算舒坦了些。
歇了一會兒,沐染霜便笑著道:“我沒事了。”
凌墨澤一臉的擔憂,沐染霜心中有些愧疚,她本不願意讓凌墨澤為自己憂慮的,可終究還是讓他擔心了。
盡管沐染霜這樣說,凌墨澤仍舊是不願意相信,他有些後悔:“早知道便帶上禦醫一道出來了,這一時半會兒的,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沐染霜搖搖頭,“哪有這麽誇張,不過是在太陽底下站得久了些,我這身子,你難道不清楚嗎?”
自從被沐染媚師父綁走那次,沐染霜的身子便大不如從前,也正因為這個緣故,她遲遲未能孕育子嗣,她心裡也著急得很,她與凌墨澤成婚這麽些年,未有所出,以往凌墨澤還是王爺的時候,還無所謂,可如今他是皇帝了,若是還沒有孩子,這便不只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而是事關國家社稷的大事了。
凌墨澤聽了,心中愈發的覺得虧欠沐染霜,這之中也有他很大一部分的責任,若不是他沒有保護好沐染霜,也不至於發生那麽多的事情。
看出了凌墨澤的心思,沐染霜伸出手去,握住了凌墨澤,朝著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示意讓他不必過分在意已經過去了的那些事情。
“還有些時間,不如,帶你去吃點好吃的?方才你那桌上那般素,恐是宮裡的廚子做的飯菜不合你的胃口。”凌墨澤想想沐染霜的身子,再想今日中午她吃的那些菜,便覺得是因為沒吃到葷腥,沐染霜的身子才會這般虛弱。
沐染霜無奈的笑笑,那些菜純粹是她自己想吃,這炎炎夏日,吃太多葷腥,總是容易讓人犯膩,她便一直沒讓禦膳房上過葷腥。
今日難得凌墨澤的心情好,再者,沐染霜也知道,往後出宮的機會不多,她也想抓緊時間好好玩會兒。
凌墨澤讓馬車停在了一家酒樓前,那家酒樓的菜肴,是沐染霜最愛吃的。
兩人定了一間包間,為了不引人注目,凌墨澤和沐染霜的身後僅跟了兩名武功好的隨從,候在包間的外邊。
凌墨澤點了不少沐染霜愛吃的東西,沐染霜一聽凌墨澤點菜,便笑著問:“會不會點多了?”
“不會,都是你愛吃的,多點些,一次吃飽。”等把菜都點完,凌墨澤這才回答沐染霜。
難得凌墨澤這般有興致,沐染霜自然也不會掃他的興,沒再回話,算是應了他的話。
等菜一個個上上來,這酒樓的菜素來以色香味俱全出名,那菜剛剛到門口,凌墨澤和沐染霜便已經聞見了香味,可沐染霜卻總覺得胃裡邊直犯惡心。
為了不讓凌墨澤察覺出來,沐染霜隨手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試圖借此將那惡心給壓下去。
待菜上齊,凌墨澤立即拿起筷子給沐染霜夾了一塊紅燒肉,那肉還沒到沐染霜的嘴邊,沐染霜便立即伸出手去,攔下了凌墨澤的手,凌墨澤正疑惑,問:“怎麽……”
說還沒問完,沐染霜便捂住了嘴,躲到了一旁,“不行不行,這味讓人受不了……”
“你這是怎麽了?這不都是你最愛的菜肴嗎?”凌墨澤愈發疑惑了,不知道沐染霜今日為何會這般反常。
凌墨澤這麽一說,沐染霜暗自一喜,難道……
沐染霜也不把自己心裡的猜測告訴凌墨澤,隻說:“許是近日來吃慣了素食,便有些聞不得葷腥了。”
“如此……”凌墨澤了然的點點頭。
沐染霜試圖回到桌子旁邊,可還沒等凌墨澤將手中的筷子放下,沐染霜便起身跑到了一旁,乾嘔了起來。
這可把凌墨澤嚇得並不輕,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沐染霜的身邊,扶起她,看著她臉色慘白,哪裡還敢在外邊多待,他一本正經的看著沐染霜,道:“這事情,就不像你說的這般,不行,非得讓宮裡的禦醫瞧瞧並不可!”
說完,凌墨澤便將沐染霜打橫抱起,帶著她回了宮中。
等到了宮裡邊,凌墨澤前腳剛下馬車,宮裡的禦醫便接到消息,在沐染霜的寢宮外候著了。
凌墨澤一路將沐染霜給抱回了寢宮,等看到禦醫在門口候著,他便道:“來得正好,趕緊給皇后瞧瞧。”
“是。”那禦醫跟在凌墨澤的身後進了寢宮,隨後便將診脈的墊子和帕子拿了出來,拿著墊子墊在沐染霜的手腕下,將帕子放在沐染霜的手腕上,這才將手放上去,開始診脈。
那禦醫不過放了一會兒,便撤了回來,隨後便立即行禮,“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
“這有什麽好恭喜的?”凌墨澤還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沐染霜已然一臉燦爛的笑容看向了凌墨澤,凌墨澤看看禦醫,又看看沐染霜,禦醫道:“皇后娘娘這是喜脈,已有月余。”
凌墨澤聽了,一臉的難以置信,半晌反應過來,這才笑出了聲來。
這下,讓凌墨澤頭疼的事情便迎刃而解,吩咐了重賞禦醫後,凌墨澤便著急的想要將事情公布出去,被沐染霜攔下了,沐染霜說按照民間的習俗,是要等三個月後,胎兒穩定了,再說的好。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等冷靜下來,凌墨澤這才反應過來。
方才在馬車上,沐染霜早就趁機診了脈,知道是喜脈了。
盡管如此,因著沐染霜有孕在身,凌墨澤也是拿沐染霜沒辦法。
這兩個月的時間,凌墨澤過得很是煎熬,朝中大臣們折騰得很,多次啟奏,想讓凌墨澤充裕后宮,凌墨澤只能借著自己皇帝的身份,將此事一壓再壓。
待腹中的胎兒三個月後,經由太醫和沐染霜自己診斷,腹中胎兒已經穩定,凌墨澤便等不及的將事情昭告天下,並且趁此機會,宣布要廢除后宮,從今往後,后宮中只有皇后一人。
這個決定,自然是有不少人反對,可凌墨澤兵權在握,又是一國之君,他的后宮,自然是由他說了算,費了些力氣,后宮最終被廢除,后宮中伺候的婢女全部被遣散出宮,太妃們也全部回了自己的娘家。
后宮被廢前,后宮之事便是由身旁的人代為處理,后宮被廢後,事情瞬間少了許多,沐染霜也輕松了許多,身邊的人也都回來照顧。再者,凌墨澤讓她安心養胎,照顧好孩子便是她的重中之重。
凌墨澤對兩人的第一個孩子也很是重視,每日裡下了早朝,批完奏折,便趕去沐染霜那兒,陪著沐染霜,偶爾同孩子聊聊天。
關於孩子的名字,兩人整日可是討論得不亦樂乎,首先便是這孩子姓氏的問題,沐家已經交到了沐夕月的手上,沐染霜很是放心,自然,這孩子也不必姓沐了。
可是這畢竟是蕭國的天下,凌墨澤當初是隨聖女姓,如今這孩子該取哪個姓的好?
讓沐染霜頭疼的事情,被凌墨澤三下兩下便處理了:“自然是要姓蕭,若是男孩兒,咱們便喚他‘蕭凌',若是女孩子,便喚她‘蕭凌沐',如何?”
“這名字,會不會太隨意些?”沐染霜聽了,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凌墨澤卻是一本正經地同沐染霜在說,“我可是想了許久,才做出的決定,怎的就隨意了?”
沐染霜憋住笑,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點了點頭,認真的答道:“我覺得,其實還不錯。”
雖然只是取了三個姓氏,但終究是很有意義的,這孩子一生下來,便被冠了三個姓氏,也算是榮幸之至了。
沐染霜說不錯,凌墨澤自然是興奮得很,他索性便拍了板,就這麽定了。
六個月後,春意盎然之時,沐染霜於宮中產下孩子,因是第一次生產,等孩子“哇”的一聲哭出來的時候,沐染霜已然是撐不住了,她隻問了一句:“男孩女孩?”
在旁邊陪產的婢女立即哭著道:“娘娘,是男孩!”
聽完這句話,沐染霜便昏睡了過去。
凌墨澤抱著孩子,詢問沐染霜的情況:“皇后如何了?”
“娘娘缺了力氣,昏睡過去了。”
聽到這兒,凌墨澤也不管那麽多,直接闖了進去,陪著沐染霜,直到沐染霜醒來。
凌墨澤第二日早朝,便當朝宣布,為孩子賜名蕭凌,即刻擬旨封蕭凌為太子,設宴三天三日,免去百姓一年的稅負,大赦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