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太陽高懸東方,剛冒出新芽的山林一片春光明媚。
拉波勒的早市一如既往熙熙攘攘,大聖堂前廣場上也滿是虔誠的信徒進行早課。
而安靜肅穆的大聖堂旁,大塊石板鋪就的通道上,安靜肅穆的氣氛突然被一陣孩童的笑聲打破。
“哇啊!姐姐,不要停下來!”
“哈哈,沒想到你膽子真大啊,菲斯娜!試試我的最快加速!”
看起來才兩歲大的小女孩瞪大眼睛興奮叫著,她被一個約莫八九歲的金發女孩抱舉在頭頂,飛快往前跑!
倆瘋女孩跑著跑著,被前面一個蓄著白須的老人回頭看見。
“快停下,菲斯娜!泰蕾莎!”文森特大主教略顯緊張,小心翼翼地轉身張開手臂。
“文森特爺爺!”小菲斯娜手腳揮舞著從泰蕾莎魔掌中掙脫,邁著輕巧的步子撲入文森特大主教懷裡。
“文森特大主教,早安。”泰蕾莎小臉紅撲撲地問好,像是突然乖巧。
“早安,兩個闖禍精,”文森特大主教抱起小菲斯娜,笑呵呵的向泰蕾莎問道:“你們倆家裡大人呢?”
“我就是大人!”泰蕾莎不滿哼道。
“咳,我們在呢,大主教。”李坊遠遠聽見聲音,快步走過轉角無奈回應。
生活繼續往前邁進了三年,李坊借著原本屬於康拉德的錢財,和露西艾拉搭夥,開始走上了賺錢徹底改變生活水平的路子。
至少李坊現在身上穿的很正式,是類似記憶裡那黑白西裝的風格,原版被露西艾拉做了很多本地化的修改。
“來,乖菲斯娜,到爸爸懷裡來,別累著你文森特叔叔了!”
“不對,是文森特爺爺!爸爸你看胡子都白了。”菲斯娜高聲說出自己的證據,順帶撲進李坊懷裡。
小手不老實地揪著李坊下巴薄薄一層胡須,像是找到了好玩的玩具。
文森特毫不介意的一笑:“隨她叫吧,哈哈,看你現在這樣子,完全不像當初安娜懷孕的時候那麽矛盾。”
“當初確實被嚇了一跳。”李坊呵笑回應。
“哼,現在孩子都給他生倆了,再後悔也來不及了。”安娜貝爾也從拐角走過來,身材比兩年前更加豐滿,衣著精致了些,懷裡還抱著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嬰兒。
“爸爸以前不想要菲斯娜?”小女孩愣愣地聽著大人們講話,眼淚忽然就在水靈的大眼睛裡打起轉。
李坊神色一慌,連忙親了下女兒額頭,哄道:“沒有沒有,菲斯娜這麽可愛爸爸怎麽會不想要呢,只是當初爸爸第一次當爸爸,太過緊張啦。”
“你看媽媽當初懷著弟弟的時候,爸爸就很有經驗很開心是不是?”
“哼,借我靴子玩……”菲斯娜嘴巴一撇要實際行動。
李坊苦笑了下,看了眼旁邊還在看戲的泰蕾莎和安娜,對著女兒認真道:“你得跟爸爸保證,不會再跟著泰蕾莎姐姐在別人家房頂跑來跑去。”女兒嘴裡要的靴子其實是出裝界面上的裝備。
“我不會了!”菲斯娜眼睛裡立刻雨轉晴。
“對,這次我們去城牆上跑,比誰更快!”泰蕾莎小惡魔般地微笑。
“泰蕾莎!你又不像菲斯娜一樣,怎麽可以帶著她去做那麽危險的事!”安娜貝爾面帶不滿,懷著一個母親的擔心的心情,看著只有她肚子高的女孩。
“可我每次這麽做就會很高興啊,也許是身體是個小孩子的原因吧,完全!完全!忍不住!”泰蕾莎小手一攤,抖了抖身子道:“而且放心吧,有我照顧普莉…菲斯娜,絕對沒問題!”
“泰蕾莎,原來你在這裡!”拐角處又走出一個女人,滿懷擔心地跑向小女孩。
“早啊克蕾雅。”泰蕾莎立即露出比春光還明媚的笑容迎了上去,自然地牽住對方的手站在她身旁。
“昨天在李坊那邊睡得還好嗎?有沒有吵到人家?”克蕾雅擔憂地攏了攏女孩的有些散亂的頭髮。
“啊,沒有,都沒有,什麽都沒有!”泰蕾莎鼓著腮幫子回答。
“別嫌煩,都是身上掉下來的肉,當然會擔心了。”安娜貝爾從李坊身上接過菲斯娜,已經達成協議的父女二人偷偷互相眨眼以示同盟。
靴子穩了!菲斯娜把頭埋在媽媽胸口哼哧哼哧地偷笑。
“你們去忙吧,孩子我來照顧著。”
“那晚上我做飯。”
李坊貼身吻了下安娜臉頰,露出個略帶歉意的微笑,轉身和等著的文森特大主教離開。
克蕾雅想幫安娜貝爾抱抱其中一個孩子,但泰蕾莎忽然擋住不讓她靠近。
“克蕾雅你只能抱我!”她公然宣布自己的佔有欲,然後向安娜貝爾說道,“我來幫忙吧!”
變回普通人類女子後,同時抱著兩個孩子還真是手酸。
萬能又好用的瓊妮妹妹又沒在身邊……
安娜貝爾看了看自己左右手兩個孩子,最終還是不放心繈褓中的兒子,將還沒捂熱乎的菲斯娜轉手給了泰蕾莎……
菲斯娜臉擠著泰蕾莎的臉,兩人一對視,都再次露出興奮的笑容。
……
會議室的側門被推開,李坊和文森特頓時走進一個無比吵鬧的世界。
整個房間很寬敞,一圈圈呈橢圓形放置著四十多張座位,已經填滿了人。
“南方的莊園規模還能擴大,只要解決人手的問題,你們北邊西邊就不能積極鼓勵年輕人來掙錢嗎!”
“北邊這兩年才稍有起色,到處都缺人!”
“西邊的商業也很繁榮,掙錢的地方太多了。”
“呸,你這隻只會在寡婦身上聳動的野豬,南方才是未來的希望!我們有更多奇思妙想的人,李坊議員說的那種用蒸汽的機器我們已經有了!”
“你給我注意一下用語!隻燒木頭的鐵罐子燒開水來頂開巴掌大的蓋子,這種東西全大陸都有!”
……………………
李坊和文森特走到房間中央,在最裡面的一圈找到固定的座位坐下,拉波勒以至整片土地上有錢有勢的勢力代表基本都齊了。
裡面有黑有白,但在這裡都守著規矩。
只是房間裡又悶又吵,還充滿著各種異味。
“這就是你當初拒絕國王后,辛苦倡議建立的議會製,有沒有後悔?”文森特大主教低聲調侃。
“……我們先通通風再說話。”李坊憋著氣向房間角落的侍者揮了揮手示意,門窗拉開,一股還帶著初春寒意的冷風灌入房間。
激起一片咒罵。
“菲斯娜沒有什麽變化吧?”作為教會固定的兩個席位之一,容貌幾乎未變的坎蒂絲低聲詢問。
“一切正常,不過,你靠的太近了。”李坊整理下上衣,微微偏了偏身子。
“哼,我倆的流言都不知道傳多遠了,也不見有什麽實質證據,你與其在這裡心虛還不如多想辦法幫我說服安娜姐姐,讓小菲斯娜到我那裡住兩天,可以嗎?”
坎蒂絲說起菲斯娜比調侃李坊更加興奮。
身為教會聖女的她,一時半會兒沒法抽身,不能正常結婚生子,朋友也不多,有孩子的更少了。
雖然知道菲斯娜某種意義上說就是普莉西亞,但還是禁不住喜歡那孩子。
“那孩子還太瘋了,我擔心給你惹出禍來,等她再長大些再說吧。”李坊知道菲斯娜不喜歡身邊規矩很多的教會生活,再次委婉拒絕。
雖然那孩子平時見到坎蒂絲總喜歡往她身上撲。
所以這個黑臉只能由李坊扮了。
“有個問題,拿基在教會裡怎麽樣了?”李坊轉移話題。
“那孩子兩個月前通過了修道士的考核,但因為克蕾雅的原因一直賴著不肯外派……說起來當初那孩子知道克蕾雅未婚先育,而且飛快生出了孩子的時候,那臉色,真像是見到了世界末日一樣。”
“我記得當了修道士就不能結婚?”李坊摸了摸下巴,沒想到那孩子最終還是選擇了教會。
“因為克蕾雅的心思都在泰蕾莎身上啊,雖然也沒拒絕……估計等拿基再長大些後就會有結果了吧。”坎蒂絲聊著這些話題時格外高興,或許是平時被壓抑的太厲害。
“那小埃塔呢?”坎蒂絲不依不饒,又把話題繞了回去。
“咳,埃塔還太小了,離不開安娜。”
“那正好我有段時間沒和安娜姐姐見面了。”
“這個……你去問她有沒有空吧。”
“嘿嘿,你倆注意下,都快抱上了。”旁邊座位上,拉花娜無聊地撐著臉替李坊解圍,雖然也沒安好心……
“沒有!”*2
李坊歎口氣,轉而向更外面一席的希路達問道:“今天米裡雅怎麽沒來,總讓你代替也太不合規矩了。”
“米裡雅在處理那幾個調皮孩子剛惹出的禍,就只有我來了。反正只是形式上的席位,只要記好內容轉達,誰來都一樣吧。”希路達同樣極其無聊地轉著筆,手腕下枕著本空白的筆記。
“我半個月前在露西艾拉店裡,受奧克塔維亞推薦花了一大筆錢買了這身衣服、筆記和筆,而到現在上面只有幾朵我畫的花……你們真的能討論出什麽東西?”
“米裡雅那邊又是哪家倒霉了?”李坊熟練地轉移話題問道。
“好像是有個貴族家的兒子在城外調戲穿著便服的爾莎,結果被她們痛揍了一頓……嗯,很痛的那種。”
即使三年過去,這片土地上仍不時有妖魔或者覺醒者的蹤跡,或者各種規模的山賊劫匪,米裡雅她們的任務可一直沒輕松過。
“對了,我一直想問當初泰蕾莎到底是怎麽復活的?自從變回普通人後米裡雅就不讓我接觸戰士們的事了。”
李坊笑著清了清嗓子,“首先,你肯定被奧克塔維亞騙了,她喜歡將多件東西捆在一起高價賣給別人。”
希路達手上轉悠的筆頓時滾落地上。
“然後,泰蕾莎意識被聖杯和復活甲留存後,不同於別人復活是從有到有,她是從無到有,所以雖然意識完整復活,但還要再經歷一次肉體從胎兒到人的過程,因為克蕾雅是她的唯一宿主而且體內有她原本的血肉,所以她的誕生不用男人,模樣也能和原本一模一樣,只需要克蕾雅提供身體最初成長的營養。”
“她生來就是半人半妖的存在,能使用妖力而且很強,只是我到現在也想不明白,憑什麽她明明跟我家菲斯娜同歲卻長得那麽快!”
“請停止你的酸臭發言!”坎蒂絲也摻和進來,仰躺在軟皮座椅上說道:“當初克蕾雅獨自就生下泰蕾莎的事情可是我們花了很大力氣才壓了下來……那普莉西亞是怎麽變成你女兒菲斯娜的?”
李坊深深歎了口氣:“安娜當初被普莉西亞吞噬後,意識因為復活甲還有保存,而且普莉西亞吞噬靈魂的能力把安娜提前驚醒了。一方面普莉西亞根本抹不掉安娜的意識,另一方面安娜肯定在她體內牽製,然後她在普莉西亞身體裡不知怎麽窺見了對方的記憶, 動了惻隱之心。”
“最後普莉西亞化作飛灰的時候,安娜用自己靈魂吞下了普莉西亞靈魂裡偏向人類的那一丁點,最後返回拉波勒和我各種意義上播種成功,就有了菲斯娜……”
李坊老臉厚厚地,一點也不慌張。
“所以菲斯娜雖然長得像你和安娜,但其實靈魂上不算你倆的孩子對吧?”
“胡說!菲斯娜就是我女兒!”李坊立刻丟掉風度,瞪眼看向坎蒂絲。
“咚咚!”
“肅靜!”
文森特大主教不知什麽時候換上了組織會議專用衣著,他走到橢圓中心靠後的台階上,用一根小木錘拍了拍木案。
他看著木案上寫滿字的會議紙張,微微彎身辨認,緩緩念出。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