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那白茫茫的冰雪世界漸漸消失在身後,開始有更多的風景出現在視野裡。
趁著夜色,安娜貝爾以覺醒體的姿態,帶著李坊和艾花兩人向西南方飛行。
北方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那些龜速前進的覺醒者們一個月都不可能走出北境。
對於李坊的邀請,艾花除了答應似乎沒有其他選擇,被組織“背叛”後,她已再無去處。
當然她是自己決定這件事的,李坊那坦誠的態度獲得了她一些信任。
救命之恩尚未報答,目標又同樣是北方的覺醒者和組織,加上李坊對她說安娜貝爾覺醒後從未進食過人類內髒,所以有什麽理由不一起同行?
在相信是李坊將她復活,並且能大幅度強化她的力量後,讓覺醒者不用進食內髒也能活下去這種事,就變得非常容易接受了……
隨著一路上不時的交談,艾花也對李坊的能力有了初步的了解。
他能做到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
而這種不講道理的,隻用妖魔或者覺醒者就能加強的能力,讓艾花看到了真正能打敗組織和深淵之人的可能。
朦朧的月亮斜掛在天邊,幾片灰黑的薄雲懸浮在廣闊夜空,高空的氣流刮過身體,細微的呼嘯聲在耳旁連綿不絕。
臉頰上有些涼意。
幾點火光從前方的黑暗中驀地出現,越來越明亮,是要經過一個小鎮了。
“停一下,那裡有幾股妖氣!”艾花突然開口。
肉翼在半空中卸去前進的慣性,帶著安娜貝爾黑色的身影在空中不停浮動。
黑暗中李坊只能勉強看清前方小鎮的輪廓,他扭過頭,向安娜貝爾確認情況。
“恩,應該有五隻妖魔。”肉翼扇動,身體平穩降落在小鎮外,安娜貝爾語氣平淡道:“既然碰見了,總不能放過吧。”
“好吧,我們也不趕時間。”
圍繞著小鎮的低矮圍牆對三人來說當然形同虛設,不消多久,三人便站在小鎮內還算平整的主乾道上。
月光素白,洗過地面,在安娜貝爾的臉頰上恰到好處地勾勒出陰影,只是那原本水潤的眼眸裡藏著一股消沉。
她抬手指向小鎮另一端,對艾花說道:“那邊比較集中的三隻交給你,這邊分散的兩隻給我好嗎?”
映著月光的大劍握在五指間,艾花點頭道:“沒問題,我會盡量不弄出響動。”
“好,結束了就回到這裡,我還得和你一起去收取妖魔身上的金幣。”
雖然只是五隻妖魔,但還是小心為好,李坊走到安娜貝爾身邊,兩人一同向著最近的妖氣源走去。
艾花也腳尖輕點,輕巧地奔向相反的方向,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李坊知道安娜為什麽情緒低沉。
原本期望的復活甲的效果出現了意外。
究竟是生前什麽狀態,復活後就只能變成那個樣子,還是只要意識偏向那一邊,就會復活成那邊的模樣?
簡單地說,要是安娜貝爾使用復活甲,蘇醒後的她,究竟是覺醒者還是人類?
問題在於,奧菲利亞復活前的狀態,究竟是人類還是覺醒者?
從未聽說過,有覺醒者能將身軀內殘留的人類部分集中到一處,這種特殊的例子,讓安娜貝爾和李坊都有些雲裡霧裡,一顆心始終放不下。
而又不能毫無意義地為了實驗效果去用一件復活甲,畢竟只有兩件了……
“安娜,我們處理完莉芙路那邊的事情後,回去一趟拉波勒怎麽樣?”
如果克蕾雅還會去往赫梅爾鎮,算路程至少也會是在將近一個月後才會到達,而且她不一定還能碰見珍領隊的討伐隊,也就不會前往莉芙路的隱居之所。
事實上,珍還會不會領隊前往赫梅爾鎮也是個未知數。
所以還有足夠的時間回拉波勒。
“如果莉芙路那邊沒有其他事情,倒是可以。”她這樣回答道。
因為自己也不確定復活甲究竟能不能將安娜變回人類,所以李坊希望趁著接下來有一段時間空閑,讓安娜能回到拉波勒,暫且放松下這段時間以來的精神緊繃。
同時也能去看看那些朋友們,還有奧菲利亞如今以普通人類的身份在拉波勒過的怎樣……
第一隻妖魔是一個獨居的老男人,房間裡的環境可以看出,它平時生活一定很邋遢,忍受著空氣中難聞的異味,李坊手握巨劍順著安娜貝爾的指引,在臥室內迅速了結了它。
收取了金幣,兩人再不想多停留片刻,大步走出門外,只有在地板上漸漸流淌開去的紫色血液和一具醜陋的屍體,才能證明不過一分鍾前,有兩個陌生人來過。
第二隻妖魔的位置在小范圍移動,安娜的聲音稍嫌急迫。
因為可以判斷,這隻妖魔無疑是正在搜尋獵物。
沒有耽擱,兩人迅速趕往那戶不幸被妖魔相中的人家。
剛轉過一個街角,正好看見一個高大的人影從一棟房屋二樓窗戶處鑽了進去。
真是不省心啊……心裡這麽感歎著,李坊雙腿發力,利用慣性踩了幾步牆壁,然後左手輕輕一按窗沿,身體就輕松鑽進了二樓的房間。
抬眼一看,安娜貝爾已經站在自己身前。
不大的空間內,一具妖魔的屍體正躺在她腳邊,而且妖魔的脖子大幅度地扭曲著。
乾淨利落……
就算是心緒有些不佳,她也不會一直沉浸在那些情緒裡,畢竟她已不是十幾二十歲的小姑娘了。
房屋的主人臉上還帶著驚魂未定的表情。
“打擾了,妖魔已經除掉,今晚你大可以放心睡覺。”李坊右手不留痕跡地擦過妖魔的屍體,站起身子,看著這個額頭已生皺紋,蓄著胡須的男人。
男人很快鎮定下來,他卻是細細打量著李坊,然後問道:“你……這柄大劍,那個,請問你是不是在幾年前,在莫迪爾鎮一人擊退強盜團的那個少年?”
“莫迪爾鎮?我沒有印象。”
“強盜團……是不是五年前你保護坎蒂絲進行修女考試的那次?”安娜貝爾提醒道。
“恩,好像是那次。”李坊想了起來:“你難道是那個莫迪爾鎮的居民?”
“是的,那晚我親眼見過你,本想好好給你道謝,可之後你轉身離開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