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內,三師傅不停地對我說教,說是這社會人心險惡,切莫亂相信人,切莫被表象給迷惑,無論看人還是看事,一定得看清其本質,方才可以下結論。
三師傅說教的這會時間,我一直認真地聽著,直到火車快靠站時,三師傅才停了下來,朝我靠了過來,附耳道:“多注意一下你對面的女生。”
我有點不懂他的意思,直到他朝那女生邊上一個塑料袋瞥了一眼時,我才恍然大悟過來。
但見,那女生邊上的塑料袋上印著四個大黑字,皓月明樓。
一看到這四個字,我下意識咽了咽口水,當初王潤學的二哥給我的字條,上面正是寫著皓月明樓小區,難道我對面那女生是那小區的人?
這讓我不得不佩服三師傅的眼力見,搞不好他從一開始就發現了那塑料袋,甚至可以說,他剛才教育我的話,也是故意說給那女生聽的,其目的很簡單,就是讓那女生認為我是一個好人。
當然,這僅僅是我的猜想,具體是怎麽回事,估計只有三師傅自己知道了。
很快,火車靠站了,時間已是晚上八點半,我們倆下了火車,還沒出火車站,三師傅說他有點事得去處理一下,讓我跟著那女生直接去皓月明樓找吳老就行了。
我本來想讓三師傅陪著,但看到三師傅臉色時,我也沒敢說出來,便哦了一聲,就問他,到時候去哪找他。
他說,他處理好事情自然會來找我。
說完這話,三師傅徑直朝前面走了過去,我則尾隨在那女生身後。
令我鬱悶的是,那女生出了火車站,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跟她的同學去了一個大門口掛著KFC的地方,那地方看上去好似挺高檔的,我也沒敢進去,主要是怕裡面消費太貴。
無奈之下,我隻好在門口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靜靜地等著那女生出來。
在等待中,我打量了一下這附近的夜景,還真別說,不愧是一線城市,這夜景當真是漂亮的很,特別是不遠處的一道噴泉,衝天而起,散開漫天花雨,邊上的水池不停地翻滾著,隨著附近燈光的照射,那水池的顏色不停地變換著,煞是好看。
這讓我不由久盯了一會兒,隻覺得大城市真漂亮,與我們農村相比起來,簡直是天地之別,難怪那麽多人要往大城市裡擠。
盯著那噴泉看了約摸半小時的樣子,那女生跟她兩名同學走了出來,我連忙假裝看噴泉,而那女生則疑惑地掃視了我一眼,徑直朝前面走了過去。
見她走了,我立馬跟了上去。
就這樣的,那女生跟兩名同學在前面走,我在後面跟著,為了不讓她們發現,我特意保持了一段距離。
約摸走了七八分鍾的樣子,那女生跟兩名同學告了一個別,便朝左邊走了過去,我連忙跟了上去,令我鬱悶的是,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女生居然消失了。
這把我給急的,連忙走了過去,就發現那女生消失的地方有一條地下通道,奇怪的是,在地下通道的兩邊居然有兩條自動上下的樓梯,而那女生正站在樓梯上。
說句讓您見笑的話,我那個時候第一次去大城市,根本不知道那玩意叫扶手梯,就覺得那玩意太神奇。不過,我當時也沒多想,還是硬著頭皮站了上去,隻覺身子一陣晃動,居然自動朝下面移了過去。
好在我心理素質還算過硬,這才沒叫出來。不過,下扶手梯時,我還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主要是那時候不知道扶手梯到了下邊需要跨一步,就知道站在我前面的人很自然地走了過去。
我當時本來想學著他們的樣子,但身體的慣性令我整個身體失去了平衡,扎實地摔了一跤。
“你沒事吧?”就在我準備起身的時候,那女生站在我邊上,朝我伸出一隻手。
我說了一句沒事,也沒敢拉她的手,主要是感覺男女授受不親,不能亂拉女生的手。
站起身後,我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尷尬地衝她笑了笑,說:“第一次坐這東西,讓你見笑了哈!”
她微微一笑,說:“沒什麽,我第一次坐也是這樣。”
她的聲音很好聽,宛如百靈鳥的啼鳴聲一般,令人心情不由舒暢幾分。
“你好,我叫林繁!”她再次大方地朝我伸出手,微笑道。
我一愣,在褲腿上死勁搓了搓,在確定手掌乾淨後,這才伸出手,跟她象征性地握了一下,說:“你好,我叫洛東川。”
就這樣的,我們倆認識了。多年後,每每想到我跟她相識的過程,我們倆都是莞爾一笑。不過,人生亦是如此,初相逢的兩個人,總是對彼此保留著幾分靦腆跟矜持。
當時的我,卻很好奇林繁為什麽會主動找我,畢竟,我那個時候是尾隨她,對於一般姑娘而言,我應該算個危險份子。而那個時候的林繁,也沒跟我解釋,直到多年後,我才知道,她之所以會主動找到我,是因為三師傅。她說,什麽樣的師傅,便能教出什麽樣的徒弟,她相信我是一個好人。
當時的我們沒有在扶手梯多說話,她僅僅說了一句話,“跟我來。”
我傻愣愣地跟在她身後,是她替我買了一張地鐵票,是她領著我找到了皓月明樓小區。
本以為她會直接領我進小區,她卻在小區門口停了下來,笑著問我來皓月明樓乾嗎。
我摸了摸後腦杓,就問她怎麽知道我要來皓月明樓,她說,在火車上她發現我盯著她塑料袋的眼色不對,便猜到我可能要來皓月明樓小區。
好聰明的姑娘。
我暗讚一句, 也沒隱瞞,就把王潤學二哥給的紙條遞給她看,又告訴她,我來這裡找吳老,想讓吳老救我二叔。
她在知道這一切後,微微思慮了一番,對我說:“我們小區的確有個吳老,而現在夜深了,也不好打擾他老人家了,你看這樣行嗎?你先在附近找個旅社住下,我明天帶你進去。”
聽著這話,我連忙點點頭,又說了一聲謝謝,但也沒走。
那林繁見我沒離開,就問我怎麽了,我尷尬的笑了笑,說:“大城市的旅社太貴了,我隨便找個地方湊合過一晚上算了。”
她捋了捋額前的秀發,又盯著我打量了一番,緩緩開口道:“那好吧,我先進去了,晚上自己注意安全。”
我嗯了一聲,那林繁也沒多說什麽,徑直走進小區。
待她離開後,我在小區邊上,找了一處還算乾淨的地方坐了下去,一想到明天就能見到吳老,我心裡忐忑的很。畢竟,這次來廣州的希望全在那吳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