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蘊和這幾天有些心神不寧。
他總覺得自己的家裡仿佛多了個自己看不見的人一樣,自己的東西經常被莫名其妙的轉移到另一個位置,或者就是明明昨晚還是滿電量的筆記本電腦第二天早上起來就已經耗盡電量。
起初的話他也以為這只是自己最近忙於新作的構思太過疲勞以至於自己記性下降不少,但是隨著日子的一天天過去,無論如何在心裡安慰自己,范蘊和都不由的心生惶恐。
自己慣用的畫筆出現在廚房,相對的在畫室中找到了菜刀。
昨天洗過的乾淨衣服今早在衣櫃裡看見的時候沾滿了塵土。
新畫完的原稿突然消失然後在馬桶中發現……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可以稱得上是靈異的現象也越來越嚴重,越發的肆無忌憚。
有——一——個——看——不——見——的——人——在——注——視——著——你。
無時不刻,如影隨形,即使逃跑到旅館中,讓自己盡可能待在明亮的地方,那個看不見的東西依然跟著自己,糾纏著自己,當著自己的面隨意的將自己身邊的東西舉起又放下,扔掉自己的畫筆吃掉自己的食物。
想要尖叫想要逃跑想要躲起來。
但是不能尖叫不能逃跑無處可藏。
范蘊和感覺自己快要瘋掉了,然而即使求神拜佛也無法擺脫那個無時不刻跟著自己,將自己玩弄於股掌之中的存在,宛如催命的死神一般。
對了,死神……
自己舉報的那部叫做《Death Note》的漫畫裡也有被稱為死神的存在吧?無法被常人察覺卻又能干涉現實,為了興趣而將凡人玩弄於鼓掌之中。
啊,是了,難道說這是報應嗎?
難道自己就要被記在那種可怕的筆記本上然後悲慘的死去嗎?
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不想死,想要活下去,自己還有大把大把的年華可以去享受,所以,所以……
這個明明已經三十好幾的中年人竟然像是個幼童一樣蜷縮在地上痛哭流涕,對著什麽都不存在的虛空不斷地跪拜磕頭,用尖細到不像是個男人能發出的聲音大聲哭嚎:“求求你放過我吧!我錯了!我會道歉的,也會盡全力去補償的,求求你放過我吧,我還不想死……”
沒有任何征兆的,范蘊和發現自己書房的門被打開了,明明房門撞擊在牆壁上隻發出了輕微的聲響,卻仿佛讓這間屋子震動了一般使得范蘊和那稍微有些發福的身體猛的一顫。
“……意思是,讓我進去嗎?”
理所當然的沒有回應,他小心翼翼的站起來,束手束腳的走進了自己的書房裡,在裡面,他看見自己的電腦正開著。
而電腦屏幕上正顯示著自己的微博,上面是一封自己的帳號剛剛發布的對舉報《Death Note》的認罪書,同時發布的還有自己以前大量的開小號敗壞其他漫畫家名聲以及吹捧自己作品的材料,不僅如此,自己出賣雜志社換取報酬的消息記錄也被一並公布了出來。
失神的看著電腦屏幕上那一個個網頁,范蘊和突然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走了一樣跌倒在地上。
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那個可怕的死神殺掉,但是有一件事他已經很明確的知道了,那就是他的漫畫家生涯怕是差不多到頭了。
看著癱倒在地上的那個中年人,林霖不屑的冷哼了一聲:“真是醜陋。
” 但是陡然間,她覺得自己做的這些事真是無比的空虛,折騰這個中年人完全不能讓林霖感到一絲一毫的樂趣,她突然覺得自己特意為了報復這個中年人而花了那麽多時間真是毫無意義,與其做這事還不如陪月彌聊聊天來的有趣一點。
這家夥同樣也是在《少年周刊》上連載漫畫的漫畫家,不過責編不是翁如雨而是梁永,也是前段時間梁永和翁如雨提到的那個作品被腰斬的漫畫家,大致上他會舉報《Death Note》的動機林霖差不多也能猜得到就是了。
雖然林霖很清楚的知道月彌根本就不在意這個舉報了《Death Note》的人,之前林霖告訴她找到了這個舉報人的時候月彌甚至都沒有詢問過這個舉報人究竟是誰,為什麽要舉報《Death Note》。
然而月彌不在意林霖在意啊!當然這個人隻算是推了一把而已,但是對於林霖來說,這個人讓月彌難過了,那麽就不可原諒!不為月彌出口氣的話林霖會覺得不舒服!
雖然,嗯,做完這些事之後林霖突然覺得很空虛就是了。
所以丟下這個中年人,林霖直接向自己家的方向飄去。
想要見到月彌的笑臉。
就這樣滿心期待的回到家裡,林霖穿過牆壁喊了一聲:“月彌,我回來了!”
然而,並沒有回應,家裡靜悄悄的,根本沒有人的氣息。
突然看見大廳的茶幾上放著一張紙條,林霖湊了過去。
【林霖,我接到翁編輯的電話要出門去花房咖啡屋一趟。】
“……原來出門了啊,虧我一路飛的那麽快就是為了早點回來……”
有點失望的把紙條團成球扔進垃圾桶, 林霖趴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一分鍾。
三分鍾。
十分鍾。
“啊啊啊好無聊!”一下子坐了起來,林霖大喊大叫著,然後又泄氣一樣變得懶懶散散的樣子飄了起來穿過了天花板來到自己的房間裡,打開了電腦,“算了,還是查點資料吧。”
“畢竟為了讓月彌能繼續畫《Death Note》,不好好準備一下可不行啊。”
而與此同時的月彌才剛剛趕到花房咖啡屋,然後一眼就看見了坐在靠窗位子上的翁如雨。
不知道是不是月彌的錯覺,她總覺得今天的翁如雨要比以往看見的憔悴一些。
“不好意思,翁編輯,我來遲了。”
走了過去,月彌禮貌的打了聲招呼,雖然就時間來說她還比約定的時間早了大概20分鍾到達。
“沒關系,三川同學,實際上我最近也很閑,沒有什麽事情要做,只是稍微等上一會兒而已,不算什麽大事。”
見到月彌的瞬間,翁如雨身上那微妙有點憔悴的氣息一下子就被收了起來,恢復成了往常的那個她。
“這樣啊,那就好,不過翁編輯你今天找我是?”
雖然知道說不定很閑只是翁如雨逇客套話,但是月彌還是為她的話微微露出了笑意,然後坐下來詢問起了翁如雨今天見面的目的。
並沒有馬上回答,翁如雨頓了頓,然後才松開了一直捧著的咖啡杯,收起了臉上的笑意:“首先,三川老師,我要向你和三山老師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