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隨著王亮一路娓娓道來，即便是王衝也聽得驚心動魄不已。在一望無限的大海面前，武者的力量是渺小的。

　聽王亮敘說王衝就知道，自己恐怕是低估了在大海中航行的危險。王衝當年就算是最惡劣的時候，也是沒有出過海的。

　用最大的樓船，用厲害的家族護衛，加上京城王家的勢力背景……，王衝以為這樣就能高枕無憂，但現在想過，恐怕是想得太簡單了。

　海洋不比陸地，它每時每刻都是變化的。

　從那裡掉落，即便是最厲害的武者也只有死路一條。而不止如此，除了大自然的威力，還要面對的是複雜的人心、人性。

　在食物潰乏，條件惡劣，一連半年，甚至更長時間看不到陸地，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回到陸地的情況下，那種條件，是最能激發人的內心醜惡一面的。

　在最危險的時候，王亮甚至同時面對著三股，甚至三股以上的勢力，每一股勢力都想殺掉他，取而代之。

　甚至就連船上的廚子，都有這種想法。

　所有人都在埋怨他，抱怨他，所有人都認為是他的錯，並且想要取代他的地位，控制艦隊中的其他人。

　“……還有一件事情，我想要告訴你。‘天外隕鐵’的事情已經曝露了！”

　王亮突然開口道。

　“什麽！”

　王衝瞳孔一縮，原本伸出去的筷箸驟然停在了空中。“天外隕鐵”的事情關系重大，絕對不能輕易的讓外人知道。

　否則的話，那些出海爭奪天外隕鐵的勢力將會多如過江之鯽。

　“天外隕鐵”那是足以和海德拉巴礦石相媲美的存在，而且，這些天外隕鐵還不是一塊兩塊，而是大量的以露天的方式，存在於海外的群島上。

　這樣的秘密足以讓任何世家大族深深為之心動，並且在海上引發出瘋狂的喋血廝殺。

　“海德拉巴礦石”的秘密已經曝露，並且被姚家和齊王的人探知了，而如果連海外群島“天外隕鐵”才剛剛發現就被人曝露，那對自己絕對是巨大的損失！

　“……不過你不用擔心，你已經幫你料理了。現在除了我之外，船上已經沒有其他人知道了。”

　王亮呷了一口酒，抬著頭，輕描淡寫道。

　“料理了?”

　王衝怔住了。

　“呵呵，從海島到陸地，畢竟是一段漫長路程啊！”

　王亮淡淡道。

　從王亮的聲音裡，王衝感覺到了一股濃重血腥味道。抬頭仔細的打量家族中這位以前無所事事的表兄，王衝這才發現，除了滿臉的粗礪風霜，王亮的眼中還有一股王衝以前從沒看到過的堅定和決斷。

　不對！自己以前看到過……

　就在當年王氏一族沒落，所有的人巔沛流離，最為落魄，也最為絕望的時候，一向軟弱的表兄，就是在那種情況下挺身而出，用自己單薄的身軀，護住整個家族！

　在逼到絕境的情況下，那個時候的表兄臉上就是這種表情。

　不！那算那個時候的表兄，也比不上現在坐在自己面前的這個表兄。

　王衝實在是很難想像，到底是什麽樣的磨難，才能在短短半年多將表兄磨勵到這種地步。

　而在他輕描淡寫的表面下，又到底有多少故事被他隱藏了起來。

　“想不到啊！……”

　王衝心中歎息一聲，感慨不已。

　表兄成長了！

　自己一直想要幫助家族裡的人，幫助他們成長，幫助他們成功。但是沒有想到，第一個成長起來的，不是別人，卻是自己的表兄王亮。

　現在的王亮，厚重的就像一堵岩石，沉穩、堅毅、果決，給人一種可以信賴和依靠的感覺。

　雖然他的武功並不是很高強，但是王衝心知肚明，表兄王亮的長項本來就不是這裡。

　現在的他，已經達到了自己想像中的地步，真的可以獨擋一面了。

　“……或許以後，家族裡的事務就可以全部交給他了！”

　王衝腦海中閃過一道念頭，心中欣慰無比。

　雖然表兄現在的樣子，看起來粗礪不堪，完全沒有了以前那個年輕貴公子的樣子。但是這就是成長需要付出的代價！

　相比起未來可能面對的代價，這已經是很小了。

　“這次辛苦你了。這間酒樓是屬於我們自己家族的，裡面有漱洗的地方。換洗的衣服我已經叫你替你準備限了。你吃完飯，洗個澡，休息一下，人精神之後就去見見姑姑、姑父吧。他們想必等你很久了。”

　王衝道。

　“嗯。”

　王亮點了點頭:

　“這次去了這麽久，我也該休息休息了。而且，沒有季風，也很難到達那裡。倒是你，這次我們目標那麽大，肯定會吸引有心人的注意。而且我將船上心懷不軌的人清理了一遍，這些人背後都有各個世家大族的背景，他們沒有得到，一定不會死心。”

　“接下來，恐怕各方打探的人將會絡驛不絕。一旦天外隕鐵的秘密曝露，群起前往海外的人將會多如蝗群一般。我覺得，這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

　王衝默然。這也是沒有辦法避免的。

　王家花了這麽大的代價，費了數以百萬計的金子，招了這麽多人，組織這麽龐大的艦隊，還有歷時這麽長的時間……，如果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那才是怪了。

　“不用擔心。這件事情我早有準備。”

　王衝淡淡道。

　不管是王家，還是大伯那裡，又或是京城張家，目標都太過明顯。所以王衝根本就不會把海外得到的天外隕鐵放到那裡。

　王衝已經打定注意，先把這些天外隕鐵在晚上的時候，一個一個弄到止戈院裡去。

　有李嗣業這種頂級高手坐鎮，這些天外隕鐵暫時萬無一失。

　現在船隊剛剛回來，風頭太大，等過了這段時間，風平浪靜了，沒有那麽多人關注。這件事情自然也就過去。

　那時候，再開展自己的計劃也是不遲。

　“即然你早有準備，那我就放心了。至於我那批船員，你就不必擔心。並不是每個海員，都能記得航行的路線的。沒有我的海圖，他們就算有心，也找不到那裡。而且，大部分只知道我們去海島上找的是一種巨大的石塊，根本就不知道那種石塊到底是幹什麽用的。就算有些人私底下背著我偷偷去察看，發現裡麵包的是鐵，也絕對不知道那就是天外隕鐵。”

　“另外，這段時間我也會約束他們的！”

　王亮說這翻話的時候自有一種威嚴、氣度。

　王衝點點頭，站起身來，不再多說。

　表兄做事，思維已經相當縝密了，用不著他多說。從此以後，王氏一族裡面，他終於多了一個可以一起商量的人。

　“表弟！”

　就在王衝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王亮放下酒杯，停下筷箸，眼睛盯著王衝一眨不眨，眼神透露著一絲特別味道:

　“那些天外隕鐵……，你到底準備想做什麽?不要告訴我，你只是用來做生意！”

　聽到這翻話，王衝怔了怔，終於轉過身來，就好像第一次認識自家這個表哥一樣。

　從重生到現在，他做了那麽多事。每個人只是驚訝於他的表現，或者說是他的能力。

　只有自己這個表哥王亮是第一個問出為什麽，想做什麽的人。

　毫無疑問，這一趟的海外之行，讓他成熟了很多，也察覺到了很多東西。

　“呵呵，將來，你會知道的！”

　王衝笑了笑，扭過頭來，沿著樓梯向下，穿過大門，迅速消失在了外面漠漠的大雪之中。

　身後，王亮愣了愣，隨即露出了一絲笑容。

　有的時候，不否認，就是承認，不回答，就是回答。

　從王衝的話裡，王亮已經印證了自己的部分猜測。自己的感覺沒有錯，這個這個表弟啊，果然籌劃著什麽。

　海德拉巴礦石，天下隕鐵……

　雖然自己已經成長了很多，也洞悉了人心、人性，但是對於自家這個表弟，依然是迷霧一團。

　在他身上，有太多太多令人不解的東西了。

　但是不管他在做什麽，想要做什麽，籌謀著什麽，至少有一點王亮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一直在維護著這個家族。

　對於這個家族，他毫無惡意。

　這樣，就足夠了！

　所以，不管他想要做什麽，哪怕他想要謀朝篡位，王亮都無意去阻止，也不會去阻止！

　“……好大的雪啊！”

　耳中聽著外面呼號的風聲，王亮端了一杯溫酒走過去，推開窗子，窗外風雪漠漠，空曠的長街上，一道欣長的身影踽踽而行，迅速的消失在了漠漠的風雪之中。

　……

　時間一恍而過。

　“轟隆隆！”

　白皚皚的山頂，一道纖細的身影盤膝而坐。隨著一陣轟隆隆的雷鳴聲掠過，天地扭曲，一股紊亂的，同時浩大恐怖，令人心神戰栗的天地之力，沛莫能擋，如同洪流一般從白皚皚的山頂衝涮而過。

　籟籟！

　一層層的積雪受到這股力量的震動，籟籟的滑落下去。而就在這個時候，王衝的耳邊也傳來了久違的聲音:

　【恭喜宿主成功度過第三波世界束縛，消耗命運能量四十點。剩余命運能量能量二十四點。】

　【下一波世界束縛:九個月後。需要消耗命運能量六十點。另外，宿主每度過一次，強化一次宿主的金液髒腑和蛟骨的能力。強化程度與次數呈正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