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運籌帷幄

　“你想太多了！”

　王衝淡淡道:

　“烏斯藏人的身高比我們漢人相對矮小一些。你只需要注意那些身材矮小，並且看起來形跡可疑的人就可以了。”

　“形跡可疑?”

　徐乾皺了一下眉頭。

　“是的。”

　王衝淡淡道:

　“探子會盡量裝扮成我們的人，但是他畢竟和我們是不同的。因此行為舉止就會有些不同，很容易看出來。我們這裡來來往往的人，所有人都是昂首挺胸，抬著頭，只有那個人低著頭，和其他人完全不同。有句話叫做賊頭賊腦，做賊的人和普通人是不同的。同樣的，烏斯藏人的斥侯和我們自己的騎兵肯定也是不同的。”

　“但是他那時的情況，也確實有可能是身材比較矮小的，受了傷的騎兵啊?”

　另一名和方玄英他們一起的神威訓練營的學生道。

　他還是覺得王衝的方法有些冒險。畢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就算符合王衝說的情況，也並不見得保險。

　萬一誤殺，可不是小事啊！

　“呵呵，所以啊，我不是試探他了嗎?”

　王衝哂然笑道。

　眾人怔了怔，突然想起了王衝出手之前那一聲雷霆暴喝，這才恍然，一個個明白過來。

　“原來如此！”

　“公子慧眼如炬，心細如發，我真的是服了！”

　“我們搜羅了一整天都沒有發現那些烏斯藏的斥侯，我還以為公子錯了，根本沒有什麽烏斯藏斥侯。若不是公子識破，打死我都想不到，他們居然膽子這麽大！”

　“是啊！簡直是如入無人之境。但是想一想，真是後怕啊！”

　……

　一群人都是心有戚戚然，身有同感。整個戒備森嚴，把守的水泄不通的大唐官驛，周圍還有他們二百多人交織成的大網四處搜羅。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這些烏斯藏人居然都敢在眾人眼皮子底下，大搖大擺的摸到官驛裡面來，想想就讓人有種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感覺。

　若不是王衝，眾人到現在還不知道一直有個烏斯藏的斥侯在自己身邊遊蕩，所有的秘密全部被他們探查的一清二楚。

　甚至連什麽平常的熟人之間的閑聊都逃不過他們的耳目。

　想到這點，眾人心中就越發的佩服了。

　“久聞不如見面，見面遠勝聞名”，眾人這才感覺，京師之中關於王衝的那些傳說恐怕並非虛假。

　在心思和洞察方面，王衝展現出來的能力遠勝他們。

　“這個也怪不得你們。烏斯藏人利用以前戰死的那些士兵的盔甲和戰馬，你們沒有注意到也是很正常。”

　王衝道。

　永遠不要小瞧你的對手，烏斯藏或許沒有中原那麽富庶、繁華，也沒有那麽璀璨的文明，但是絕對是最合格的對手和戰士。

　論戰爭中的智慧和狡詐，他們其實並下於任何對手。在大唐和烏斯藏的戰爭中，在中原威名赫赫，但卻敗於烏斯藏的名將也不在少數。

　不要低估烏斯藏人，對於王衝來說這根本就是常識。但對於趙雅彤、徐乾、方玄英他們來說顯然還不是如今。

　在中原王化教導下的世家子弟，大部分都不太瞧得起諸番，這種心態王衝前世也有，沒什麽好奇怪的。

　有了王衝的先例，知道了搜索的方向，接下眾人的行動就有效多了。這一次，不止是王衝等人，甚至整個官驛征集點都加入了進來。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短短時間內，四五個烏斯藏人的斥侯被抓了出來。

　官驛周圍幾乎沒有人可以再輕易靠近了。所有官驛周圍的士兵，全部被要求取下頭盔。

　烏斯藏人身上的高原紅在這種情況下，根本無所遁形！

　……

　“怎麽回事?又沒有出現?”

　與此同時，層巒疊翠，被烏斯藏人佔據的山頂，一名氣息磅礴，留著小胡須，看起來非常精悍的烏斯藏高級軍官正居高臨下，微怒的望著一名烏斯藏的什長。

　“大人，沒有！我們已經派出去三撥人查看了。按道理應該早就回來，屬下恐怕……恐怕他們！”

　站在下風方位的烏斯藏什長低下頭來。

　他是這隻隊伍的斥侯長，所有的斥侯都是由他派出去的，並且由他負責。在過去的半個多月裡面，還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問題。

　小胡須的烏斯藏高級軍官張口就想罵，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深吸了一口氣，又強行平靜了下來。

　“有沒有可能，我們的偽裝手段已經被他們識破了?”

　眼睛盯著那名什長，試探著問道。

　“不可能！這麽久了，他們從來沒有被識破過。”

　烏斯藏什長想也不想的搖頭道。

　“過去沒有，不代表現在沒有！”

　小胡須的烏斯藏高級軍官咬著牙，陰沉道:

　“不管怎麽樣，我們的手段已經明顯失效了。不能再往外派出斥侯了。撤消行動吧，反正我們也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消息。”

　“大唐人現在自高自大，以為我們一個個都是笨蛋。就算發現了我們的行動，他們也是絕對不會改變計劃的。一切就按照原來的計劃吧！等明天，我們徹底的摧毀他們！”

　說到後來，眼中露出陣陣陰冷的光芒。

　“是，大人！”

　處在下風方位的什長連忙低下頭來，不再多說。

　在眾人眼睛看不到的地方，一場無形的戰爭陰雲正在緩緩蘊釀。

　……

　“咚咚咚咚！”

　清晨，震天階的擂鼓聲敲破了霧靄，敲配了整個第三征集點。砰砰的腳步聲和戰馬的蹄噠不絕於耳。

　三天前相比，官驛內的氣氛緊崩到了極點，空氣中到處都是戰爭的氣味。

　平常熙熙攘攘，交頭接耳的訓練營學生、鐵騎，這個時候都變得壓抑、沉默了許多。對於經歷過和烏斯藏人戰鬥的騎兵來說，誰都明白今天這場戰鬥意味著什麽。

　“快點！一個個都抓好你們的盾牌！那就是你們自己的性命！”

　“斧兵全力進攻！只要前排的盾牌兵阻擋住他們的戰馬衝鋒，立即出手，先砍馬，再砍人！絕對不要讓那些烏斯藏人衝過你們防備！”

　“神箭手射擊他們盔甲的縫隙。重甲也不是萬能的，只要你們瞄準，他們一樣必死！”

　“所有人嚴格遵守命令，誰敢自亂陣腳，斬！”

　……

　大清晨，官驛的柵欄來，大鬥軍都尉踱著步子，走來走去，聲音如同雷霆一般。他的眼神凌厲，神情威嚴，就像一頭髮怒的獅子一樣。

　大鬥軍的最高統帥雖然是哥舒翰，但初創者卻是現在的大神，現在太子少保王忠嗣。

　在大唐，王忠嗣是真正的帝國之柱，漢人中的第一統帥，位置和影響力還在安東大都護張守珪之上。

　王忠嗣治軍嚴謹，令行禁止，所有大鬥軍現在的一切，都是這位王大人遺留下來的。哥舒翰也只是繼承而已。

　大鬥軍的上上下下，幾乎都是同樣的風格。這位大鬥軍都尉顯然也是如此。

　軍威律令之下，幾乎就沒有不怕的。

　王衝看著這一幕，心中有種異常熟悉的感覺。

　雖然重生之後，這還是第一次參加和烏斯藏之間的戰爭，但是對於王衝來說，這一切早已不陌生。

　有些東西是深藏在血脈和靈魂之中，每一場戰爭，都是在呼喚王衝，喚醒他生命中

　“怎麽樣?準備好了?”

　王衝看著官驛內這幕戰雲密布的架勢，扭過頭來，望向身邊的徐乾、黃永圖、方玄英、白菱、趙雅彤人。

　“嗯。”

　幾人神色嚴肅，都點了點頭。

　徐乾、黃永圖等人還好，畢竟以前沒參加過，也沒見識過烏斯藏的人厲害。但是方玄英等人就不同了，神色中微微有些緊張。

　就連趙雅彤也都是如此。

　幾人以前都是參加過好幾次戰爭的，說不緊張，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王衝當然看到了，但卻什麽也沒有說。

　事實勝於雄辨，現在跟他們說什麽都是沒有用的。等到戰爭結束，也就什麽都明白了。

　“就按照計劃來吧，第一撥人先散出去，然後是第二波，第三波……，我們現在人太多，目標太大，一下子少了這麽多，肯定很惹人注意。”

　王衝淡淡道，開始進行戰前的最後安排。想要執行自己的計劃，可並不容易。大鬥軍的都尉不是傻子，不可能不注意到一下子少了兩百人。

　但是王衝也並不擔心。

　“……一會兒，都尉大人點名，大家就先去報到。等到從官驛離開，出發的時候，我們再迅速行動。大鬥軍人一個個眼高於頂，我們這位大都尉現在關心的重心，都在他那四百多裝備了大鬥軍塔盾的步兵和斧兵身上。 一旦點過名之後，他就不會再怎麽注意我們，那時候就是我們的機會。”

　“明白！”

　眾人全部沉聲道。

　這一段時間的剿匪，已經讓眾人在心裡建立起了對王衝的信任和服從，就連趙雅彤這種天之驕女都是如此，更別說是其他人了。

　“好！行動！”

　聽到眾人的回答，王衝點了點頭，不再多說。

　轟隆隆！

　片刻之後，大地震動，煙塵滾滾，整個官驛整裝待發的步、騎兵，在大鬥軍都尉的一聲令下，轟隆隆，軍威森嚴，向烏斯藏人佔據的山巒而去。

　而在隊伍的最末尾，沒有人注意到，王衝帶著二百人的軍隊，一波波迅速的撤離開。

　整個行動的最後一步，終於徹底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