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向西(五)

　“嗯！”女孩點頭，說，“他們要是不來，我還沒機會進來呢！”

　“可惜，白天你進不來……”男孩說，“花園裡白天才好看！”

　“現在也很好看……”女孩說。

　“不，白天才好看！”男孩堅持說，“你放心吧，多莉，等我長大了，成了一個怒氣戰士，我會讓你從正大門走進來！”

　“沒關系的，傑裡科哥哥，”女孩說，“外面也很好玩的，我還是回去吧……”

　“多陪我一會兒，”男孩說，“最近爸爸忙著打獵，媽媽和阿姨們去了雷霆城，都沒有人陪我玩！”

　“可是，我怕……”女孩說。

　“那好吧……”男孩說，“我們去那邊，這個牛頭人的酒味臭死了！走，那邊的夜茉莉可香了！”

　兩人走了過去，我有些無奈的撇撇嘴，李奧唱起了一首奇怪的地球歌曲:“狼愛上羊啊，愛的瘋狂，誰讓他們真愛了一場……”

　這首歌曲調還不錯，但是李奧的口音太詭異，歌詞也有些偏頗。

　“是獅人不是狼人，”我說，“還有，他們只是小孩子！”

　“應個景，”李奧說，“這也只是個比喻，我是真沒想到……”

　“好香呀……”女孩驚喜的說，然後聲音小了下去。

　“別怕，他們不會醒的，”男孩說。

　“我，我還是走吧，”女孩說，“我該回去了，明天，明天我還得挖野菜……”

　“明天我們去野馬山坡那裡玩吧！”男孩說，“那裡有很野菜，還有野果！”

　“好！”女孩說。

　“我一定會讓你看見白天的花園！”男孩說。

　“我相信你，傑裡科哥哥！”女孩說。

　夜光下，獅人男孩和羊人女孩依依不舍的道別。

　霸王龍原本已經睡著，在兩人分別的時候被吵醒，叫了一聲:“嘰！”

　兩人嚇了一跳，趕緊分開，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安撫了霸王龍，繼續在椅子上躺著。

　好久之後，獅人男孩又小心翼翼的走過來。

　霸王龍見了他，又“嘰”地叫了一聲，男孩這才有些不甘心地離開。

　“有什麽感想?”李奧問。

　“什麽感想?”我問。

　“一個落魄的獅人少爺，和一個卑賤的羊人女孩，青梅竹馬的浪漫故事……”李奧說。

　“很好，沒什麽奇怪的。”我說，“你不是也堅持種族之間平等相待嗎?大人或許會有偏見，不過小孩子天真淳樸，不去計較種族和身份的差異，挺好的。”

　“嗯，中規中矩的回答，”李奧說，“不過，我還會看出了一些不一樣的……地球的人種和族群只有文化和外貌上的差別，本質其實都差不多，但也經過了很長的時間，才勉強達成共識，可你們不同，你們的種族平等，要跨越的是種族間的生殖隔離，要想實現，更有難度！”

　“那就多花一點時間，”我說，“反正只是順道的事情，你看，在牛頭人的領地上，弱小種族生活得比別處更好，不是嗎?那麽，今後我也可以做到！”

　“很好，”李奧說，“這本來是我的目標之一，也算是穿越者的使命吧。”

　“那趙日天為什麽沒有這樣的打算?”我問。

　“也不能說沒有，”李奧說，“只是他閱歷太淺，做法太過極端。”

　“害死無辜的弱者只是極端?”我說，“他只是單純的說大話！”

　“他接觸的歷史太過偏激，”李奧說，“否則你也無法解釋為什麽他能接受精靈美妞兒和狐狸精。”

　“只是單純的雄性衝動。”我說，“他在地球上太缺乏異性伴侶！”

　“你對地球的偏見也挺嚴重。”李奧說。

　“無所謂，”我說，“我又不去。”

　“算了，現在說這些太遙遠，”李奧說，“我只是擔心，這倆小孩長大以後，就像大作家樹人先生和瓜田小英雄閏土的故事一樣。”

　“是個悲劇嗎?”我說。

　“也是，也不是……”李奧模棱兩可的說，“不過，如果牽涉到兩個種族間的愛情，這個故事就真的悲劇了。”

　“獅人和羊人怎麽會有愛情?”我說，“他們只是單純的友情，你怎麽想得這麽，這麽猥瑣?”

　“這不是猥瑣，這是變態，呸！呸！呸！”李奧連聲糾正自己的口誤，“是，美好的寄托！”

　“變態……這個詞不錯，”我說，“你們地球人的語言，有時候挺準確的，比如一些成語或者古語，但是，有時候也挺莫名其妙的。”

　“不說這個了，”李奧說，“反正，獸人族這個名字也是從兩千年前開始出現的，更早以前只有牛頭人、巨魔、獅人虎人豹人之類的，這就是一種進步，不過，兩千年以來，都在原地踏步，甚至有些後退。”

　“不聊這個話題了”我說，“實現種族平等，還早得很，起碼，先等我超越羅恩城主和泰拉瑞雅，救回泰雅之後再說。”

　“好吧好吧，展望未來這種事情，次數不能太多，否則就像是在畫大餅吹牛皮了。”李奧說。

　夜深了，我回到酒桌前，所有人都已經喝趴下了，其中一個鹿人趴在地上，一隻犄角的末端插在一個牛頭人的鼻孔裡，另一個牛頭人的犄角頂在一個巨魔的下巴上……稍不注意，就會出現傷害事故。

　我叫人把他們抬回去，各回各住處。

　三三還在等我。

　她身上的怒氣恢復了一部分，人也很精神，我囑咐她趕緊睡下，她才睡了。

　我自己打了一趟拳，也睡下了。

　次日一早，我們就跟獅人軍官告辭。

　不出意料，昨晚那個獅人小男孩是他的兒子。

　離開了邊境，我們將斜穿過這片獅族領地，往西北方向，直達西部邊境。

　這一帶已經靠近而草原邊緣，連片的草地已經沒有巨魔族那邊的茂盛，灌木叢、小山坡、小樹林、湖泊、草甸也多了起來。

　如果往東南方向走，幾乎就能直接進入森林地帶了——那邊是精靈的地盤，只不過，就像趙日天說的一樣，精靈族的人口在衰減，只能躲入森林深處，而那些出來侵略我們的精靈，大多也不是為了一些稀缺的物資，比如藥草類植物和罕見的礦石。

　而在草原和精靈族領地之間，從草地到森林的過度地段，生活著很多實力強悍的魔獸，不比草原上的魔獸弱，也算是獸人和精靈之間的屏障。

　正西面，是一片比卡爾姆多大草原和精靈森林小得多，但也是面積巨大的沼澤，混亂之城就在沼澤入口附近。

　沼澤、森林和草原的交匯地點，就是我們的目的地——西部邊境。

　西部邊境往北是草原和沙漠的過度地帶相對貧瘠，正西邊則是人類國度。

　也就是說，在精靈、獸人、人類三族之間，沼澤邊上，憑空出現了了這麽一個城市。

　而我的目標，其實是那裡，跟著我的，就只有三三了，當然，霸王龍、吉祥和吉利，還有李奧，另算……

　三三覺醒了怒氣，是風系的，我讓李奧測試了一下，戰鬥天賦一般，尤其是她的小胳膊，就算用上怒氣，也就勉強能跟一個普通牛頭人抗衡，反倒是奔跑速度，快趕上了野外的獵豹了。

　這也證實了，弱小種族就算有了足夠的天賦，終歸也擺脫不了種族血脈的約束。個別的強者，代表不了族群的強大。

　不過，三三可不管這些，每天開心的在隊伍周圍跑來跑去，像是小孩子對新玩具新遊戲的喜歡，也像是在練習，畢竟我給了他很好的示范——作為隊伍中最強的指揮官，我每天也在堅持鍛煉武技和射術。

　其實我也想放開了練習一下祭司技能和德魯伊技能，不過想想，現在還沒有徹底離開大草原，沒有獲得真正的自由。

　說起來，霸王龍和三三在穩步提升，吉祥和吉利在隊伍前後巡邏，辛苦勞累自然不必說，卻也缺少繼續提升的機會。

　不過我也不必擔心，李奧肯定還有自己獨特的技藝，甚至於，他的壓箱底保命技還沒有展露出來——在對戰趙日天和精靈神使艾露菲恩的時候，他也沒有竭盡全力。

　所以，我還是無法完全信任他。

　不過， 我現在對他的信任程度，遠超過以往任何一個時刻。

　這就夠了。

　穿過一個又一個村鎮，我看見，在不同種族的貴族統治下，各個種族雜居生活的情景，隊伍離西部邊境越來越近。

　我看見了很多不同種族和諧相處的場景，但更多的，還是強勢種族對弱小種族的歧視、排擠，甚至是欺壓。

　這一幕幕，尤其是最底層的鼠人兔人，跟三河山脈也差不了多少……

　我也有些恍惚——就算沒有趙日天的陰謀、狼族的野心，沒有精靈的入侵、獸潮的來襲，其實，弱小種族的生存狀態，也好不了多少！

　那種“強者保護弱者，弱者尊重強者”的理想畫面，真的只是“理論”。

　“功課算是補上了，”李奧說，“民間疾苦，不外如是！”牛頭回憶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