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守夜(上)

　兔人愣了一下，說:“不會吧……哎呦……我沒有，啊，對了，我好像，在躲避魔獸的時候，被一條手指粗的小蛇咬了一下，可是當時也沒感覺疼呀！”

　“麻煩了……”我說，“這種毒是慢性的，就算有解毒藥，現在也拖了太久，恐怕……”

　兔人臉色一變:“牛頭大爺，你說，我，我要死了?”

　“哇！”兔人女孩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兩個神殿守護戰士聽到哭聲，趕了過來，問怎麽回事。

　我讓他們看一下，其中一個說:“這是黑死蛇，很麻煩……”

　兔人一聽黑死蛇，臉色更是直接垮掉了:“晚了，我上哪兒找解藥去?”

　“怎麽回事?”我有些不明白，“解藥很難找嗎?”

　守護戰士說:“每一條黑死蛇的毒，解藥就是它自己，只要找到那條蛇，就能治好，可如果找不到，除非讓祭司長使用高級的治愈術……”

　“而且……”李奧又加了一句，“使用低級治愈術非但不能解讀，反而會加劇毒性擴散！”

　我頓時急了:“你怎麽不早說！”

　“這種小知識，書上沒有啊！”李奧無辜的說。

　另一個守護戰士也說:“比洪勇士，你剛才給他用了治愈術嗎?那會加劇毒素的擴散！”

　我連忙說:“我，快，你們快想想辦法！”

　兩個守護戰士說:“如果沒有治愈術，他或許能活動明天……”

　言語之中，似乎有些幸災樂禍，怪我在平民身上浪費能量的意思！

　“那！”我急得站了起來，“我，我得救活他！”

　兔人突然對我說:“牛頭大爺，我，我不怪您，您肯為我浪費寶貴的治愈術，我很感激您……您不必自責，反正我多活一天也沒有什麽用”

　“哇……”兔女孩哭得更大聲了，“爸爸！”

　她一邊哭一邊望著我，不住地抹眼淚，原本就有些紅的眼睛更是紅得厲害，哭得我滿懷愧疚，但我不知該怎麽安慰。

　“三三，不要哭了！”兔人說，“你爸爸是自己沒本事才死掉的，不關別人的事，你要自己活下去，去找城裡的舅舅！”

　“哇，爸爸！”兔女孩還是不管不顧的哭著。

　“三三！”兔人語氣凶狠的嚇唬女孩，“不聽話就把你扔到外面給魔獸吃掉。”

　女孩嚇得兒趕緊停住了哭泣，但還是害怕的抽泣著。

　“聽話，咳咳，”兔人的語氣馬上軟了下去，“明天跟著牛頭大爺進城去，找到你舅舅，他會收留你的！以後，你要聽他的話，幫他的店做事……”

　“我，我怕，舅媽……”女愛抽噎著說。

　“怕什麽?”兔人說，“她要是欺負你，你就告訴你舅舅！”

　女孩還是抽噎著，沒有答應。

　“這樣吧，”我說，“是我害了你，你女兒，就由我來照顧，保證他不受人欺負！”

　兔人趕忙說:“這可不行，牛頭大爺……我們這些下等人，怎麽能勞煩您呢?再說了，我又不是被您害死的！”

　“就這樣吧！”我說，“這件事我也有一部分責任，我一定會幫你照顧好兒女的，你不許推辭！”

　兔人怔了一下，隨後才有些哽咽的說:“牛頭大爺，您真是個好人……我，我我不知該怎麽感謝你了！”

　“但願你回歸母神的懷抱之後不要怪我。”我說。

　“怎麽會怪你！”兔人說，“對了，我這孩子聰明著呢，您給他找個店鋪乾雜役的活兒就好了……”

　“我會給她安排好！”我說。

　“那就謝謝您了！”兔人掙扎和想給我跪下，我攔住他。

　“你不要這樣！”我說。

　兔人眼眶紅紅的，三瓣嘴顫抖了一下，才對女孩說:“三三！以後你就要跟著牛頭大爺，聽他的話，不然我成了幽靈都要收拾你！”

　女孩又被他的話嚇到，怯怯的看著我。

　“聽到沒有！”兔人又喊了一聲，“咳咳！”

　“聽，聽到了……”女孩這才囁嚅著回答，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好，這回我就放心了，”兔人說，“唉……我是沒讓你過過好日子，跟著牛頭大爺，你就能進城過上好日子了，這可是你的福氣呀！”

　這悲傷的的一幕，以兔人的安靜死去為結束。

　兔女孩並沒有繼續大哭，而是擦幹了眼角，守在父親的身旁。

　“你叫三三?”我問。

　好一會而，她才說:“是……”

　“為什麽?”我問，“還有，你媽媽呢?”

　“媽媽，死了……”兔女孩三三說，“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死了。”

　“以後你要好好活著，”我說，“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麽叫三三?”

　三三聲音很小，但是比剛才清楚了很多:“因為我是第三十三個小孩……”

　“哦——”李奧大驚小怪的叫起來，“李十二、杜二、劉十九，還有偉大的朱重八，你們看見了嗎?原來真的有人家生的娃比你們多！”

　我沒工夫搭理他發瘋，問道:“除了舅舅，你還有別的親人嗎?”

　“我不要去舅舅家！”三三突然叫起來，隨後，又小心的縮了縮脖子，壓低了聲音，“他們會把小孩賣掉，三個表弟都被賣了……”

　“唉，蒙昧時代就這樣啊……”李奧又換了一種悲憫的口氣，“安尼莫城的弱小種族，地位比雷霆城更低，生活也更艱難，不是嗎?”

　“現在怎麽辦?”我問他。

　“當然是先處理屍體，”李奧說，“先讓死者入土為安。”

　這時候，神殿守護戰士有些不耐煩的走開，很快的，兩個士兵叫來了幾個難民，吩咐道:“你們幫比洪大人把他埋了！”

　那幾個平民小心的走上來。

　兔女孩三三沒有像當初的凱特一樣抱頭痛哭，很是冷靜的看著這些人把兔人的屍首抬起來。

　“遺體埋在哪裡?”我問。

　“村外面的墓地，”士兵恭敬的說，“幸虧那裡沒被魔獸破壞，不然那就只能一把火燒掉了，否則會有瘟疫蔓延……”

　我帶著兔女孩三三，陪著那幾個抬遺體的人走到了圍牆之外。

　那幾個人有些緊張，士兵說:“有我們在你們怕什麽?就算是中級魔獸，也不是比洪大人的對手！”

　幾個人這才壯起了膽子。

　將兔人埋進墓地，我們準備往回走，就聽見不遠處有狼嚎聲。

　“魔，魔獸！”一個平民下的差點沒癱倒在地上。

　“怕什麽?”士兵有點緊張，還是強硬的喝罵。

　李奧說:“幾頭豺狼，帶頭的是中級魔獸，其他都是野獸。”

　我對霸王龍說:“霸王龍，去，殺光壞人！”

　“嘰嘰嘰！”霸王龍高高興興的就去了。

　不一會兒，遠處冒出幾團不住跳躍的大火，很快的，火團就不跳了，燒了一會兒就熄滅了。

　“嘰嘰嘰！”霸王龍飛了回來，不過不是很高興，“媽媽，這些不好吃！”

　“呵呵！”我笑了，“明天再給你弄好吃的。”

　幾個平民、士兵和兔女孩三三都驚奇的看著霸王龍，尤其是三三，有事好奇又是害怕地打量個不停。

　“不跟爸爸道別嗎?”我問她。

　“嗯?”三三愣了一下，說，“死了就死了，為什麽要道別?媽媽和哥哥死的時候，爸爸也沒有道別，他還說，活著的人好好活著就好了……”

　我突然有些心酸。

　三三看樣子也就三四歲，換做是我的弟弟艾倫，遇到這樣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冷降下來，甚至可能一連哭上個三天三夜，可三三卻只是在父親將死之前哭了一會兒，就徹底冷靜下來。她經歷了母親和兄弟姐妹的死亡，這更是一件令我無法想象的事情。

　實際上，兔人鼠人之類的弱小種族繁殖力強，生得多，卻不是所有的都能長大，能活下來的，大概只有一小半，就像我在雷霆城認識的那個兔人，自己做生意，媳婦做手工，但還是很難湯鍋一家十幾口人，好在還可以到神廟領取一些食物，安尼莫城卻沒有這麽好的條件，或者說，這樣弱小的窮苦平民太多了，神殿也很難照顧到。

　所以， 我們這些所謂的強大種族保護他們，也不過是免除他們被強大的野獸和更強大的魔獸傷害或者殺死，在一個相對和平的環境，靠著種地和乾活來討生活。

　這樣的保護，看似公平，實際上，也有著很多問題。

　尤其是在這樣的災難面前……

　現在，單純的計較災難應該歸在誰頭上也沒有太大的意義。

　當然，這不代表我會放任不管——趙日天已經伏誅，可狼族還沒有收到應得的懲戒。

　五遊俠臨走前已經交代，他們不知道趙日天和狼族的勾結，看樣子，我還得找到知道這件事情的人，而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就我所知就只有對他言聽計從的莫妮卡了。

　可現在，莫妮卡的蹤跡還沒找到。

　一些事情結束了，更多的事情才剛開始……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牛頭回憶錄》，微信關注“優讀文學 ”，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