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談心(上)

　　帕圖還是笑呵呵的說:“我，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我說:“好了，這件事情不要再說，不然，我叫姐姐多分一些家務給你乾！”

　　帕圖害怕了:“不說不說，表哥你慢慢洗著，我先睡了！”

　　我說:“你身上這麽多汗，就不洗一下嗎?”

　　帕圖說:“明天我去河裡洗！”

　　伊恩說:“我再等等。”

　　伊恩還是那副老樣子，也不多話。

　　村裡人對他依然不是那麽友好，尤其是凱特，很看不起他，而他也幾乎不跟凱特他們說話。

　　只有在我和姐姐，還有帕圖面前的時候，他才會多說一些話。

　　洗完了冷水澡，我也直接回去就睡下了。

　　伊恩還在等著姐姐。

　　我差不多睡著的時候，姐姐似乎剛好回來。

　　我做了夢。

　　夢裡沒有出現什麽女孩子，卻出現了李奧。

　　確切的說，也沒有李奧。

　　實際上，除了流星墜落那一晚的綠色光球，我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李奧的樣子。

　　關於他的全部，只有那種怪聲怪氣、真假摻半的話語。

　　他應該是什麽樣子呢?

　　或許和商隊老巨魔手裡的書卷上的圖畫一樣，是一個長著黝黑的、布滿鱗片的皮膚，上面還有血液一樣的岩漿流淌，頭上頂著比盤羊的角還扭曲的彎角，手肘和膝蓋上長著尖銳的突刺，手上有比狼人獅人虎人還長的漆黑爪子，身後背著比蠍子還可怕的帶鉤尾巴，眼睛裡冒著駭人的紅光，滿嘴噴火的家夥吧……

　　反正，夢裡沒有這副樣子出現。

　　夢裡的李奧，依舊是那個綠色的光球。

　　它圍著我哈哈大笑著說:“本少爺我又回來了！小牛頭，小比洪！是不是很高興啊！”

　　我心裡突然那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歡快，恨不得點頭說:“是的！”

　　可是，我很快就清醒過來了。

　　李奧已經死了，再也不會回來！

　　想到這裡，我心裡說不出的失落，可是我告訴自己:“李奧已經死了，你再也不用擔心了！”

　　這麽想著，我猛地睜開了眼睛。

　　天還沒有亮，我心裡難受的厲害。

　　弟弟又哭了起來，媽媽說:“差不多了，拉達，準備早飯去吧……”

　　姐姐答應了一聲。

　　我輕輕手輕腳起了床，出門，跑步，做引體向上，扔石頭。

　　沒有李奧，我也還在堅持。

　　天亮的時候，爸爸已經起來了，哥哥還在睡。

　　今天，我要跟著狩獵隊出獵，哥哥就不去了。

　　我們的目的地是村子東邊。

　　紅鬃迦得列死後，東南邊的半人馬和野豬人也來騷擾過很多次，但都是遠遠地看見我們牛頭人就跑，也沒有爆發衝突的機會。

　　實際上，雷霆城軍隊派出來的巡防隊也來了幾次。

　　所以，半人馬收斂了很多。

　　初春，巨魔商隊來的時候好像也說了，我們牛頭人族現在已經把兩邊的麻煩都擺平了，基本上沒有別的獸人族敢給我們牛頭人搗亂。

　　生活算是安定下來，我對該不該加入軍隊還在猶豫。

　　畢竟李奧已經死了。

　　在出獵的路上，爸爸卻對我說:“比洪，昨晚上的事情，不要太當真，你天賦這麽好，應該去看看外面，比如加入軍隊什麽的……那可是你老爹我當年的理想！”

　　我驚訝的看著他:“爸爸，

你怎麽……”　　他突然把我拉到了隊伍外圍，其他人也都很配合的拉開了距離。

　　隨後，他才嚴肅的跟我說:“你以為你爺爺和我平日裡說的話是開玩笑的嗎?你以為我們杜恩家成為附近幾個村子裡最強的勇士就滿足了嗎?不，有些事情，本來應該到你十三歲成年以後再告訴你，但現在，你已經有這個資格了……德尼他，現在恐怕已經不是你的對手了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讓著他……”

　　我有點驚訝。

　　實際上，我平時並沒有故意的戰勝哥哥，每一次，我都假裝自己堅持不下去了，或者和哥哥打成平手。

　　這原本是李奧提議我這麽乾的，但後來，我已習慣了。

　　現在，爸爸說出了實情，我有些窘迫。

　　爸爸笑了:“行了，不用擺出一副這麽委屈的樣子，我知道你是怕你哥哥發現自己在力量上輸給了自己的弟弟，而且自己的弟弟還是一個薩滿。不過，這不是重點，如果連輸給自己的弟弟這件事情都承受不了，就不配做杜恩家的後代了！”

　　我說:“其實，我是想，哥哥以後要繼承狩獵隊長和村長的位置，我不想和他搶……”

　　爸爸說:“放心了，村長的位置遲早是他的！但這個位置不會是你的，因為它配不上你！”

　　我心裡更是驚訝了。

　　爸爸說:“別忘了我剛才說的，我們杜恩家，不會隻滿足做一個附近村子裡的第一勇士，甚至連斯瑞鎮第一勇士都不重要！你要記得，我們杜恩家的祖先，曾經是雷霆城軍隊的百夫長！這，就是我們家的秘密。”

　　我驚訝極了:“百夫長?那是什麽?是強大的狂戰士嗎?”

　　爸爸說:“沒那麽簡單，你聽著，我們牛頭人族十幾萬人，雷霆城軍隊有三千個軍人，其中，每一個都是怒氣戰士，每十個人當中，就有一個十夫長，十夫長就已經是狂戰士了，而在每十個十夫長上面，就有一個百夫長，百夫長總共有三十個，每十個百夫長上面，還有一個更強大的千夫長。一共三個千夫長，這三個千夫長，都是城主羅恩·血蹄大人的手下！”

　　十夫長?百夫長?千夫長?城主大人?

　　我已經被這些人的強大驚呆了！

　　最低一級的十夫長，手底下就有十個比爸爸還強的怒氣戰士！十夫長就是傳說中的狂戰士！

　　我們杜恩家的先祖，就是一個百夫長！

　　那就是說，整個維爾村，不！是整個斯瑞鎮所有村子裡的人加起來，都打不過一個百夫長吧?

　　這是多麽強大的人啊?

　　而且，這樣強大的人有三十多個。

　　而我的祖先，也是其中一個！

　　這些事情，是我們杜恩家的秘密！

　　我的心已經被這驚人的消息擠滿了。

　　我小聲的問:“這件事情，只有我們家的人知道嗎?”

　　爸爸說:“當然，整個斯瑞鎮的九個村子，沒有人知道，或許，你外公知道一點，但也僅僅是知道，因為，那已經是五代之前的事情了……”

　　說到這裡，爸爸突然有些失望的說:“從你爺爺的爺爺那一代開始，我們家的天賦就一代比一代差……那時候，你爺爺還做了佔卜，說你和你哥哥都很普通，只有艾倫會好一點，沒想到，艾倫擁有的是德魯伊天賦……好在，你現在打破了佔卜的結果！”

　　我更是吃驚的望著爸爸。

　　爸爸笑著說:“這事， 你爺爺沒跟你說過，不過現在，也不用瞞著你了，你遲早也要學會佔卜的，不是嗎?對了，你爺爺說，你的天賦改變，是因為那一次的流星……”

　　我忍不住驚叫出聲:“啊?”

　　爸爸說:“那天之後，你就像被邪靈附身一樣，行為反常，你爺爺叫我去流星墜落的地方尋找了很久，卻沒有找到任何的東西，可是，你卻一點一點發生了變化……這些事情，早就被你爺爺料到了！”

　　我突然驚出了一身冷汗！

　　原來，原來我的一切表現，都被爺爺看在眼裡了！

　　那麽說，李奧的存在，爺爺應該早就知道了！

　　可是，他卻一直裝著不知道的樣子！

　　爸爸看我嚇得說不出話，安慰我說:“其實，你完全不必害怕，因為你爺爺已經通過佔卜知道了事情的變化！這一切，都是來自大地母神的恩賜！”

　　我又被他的話繞糊塗了，不解的問:“恩賜?”

　　爸爸說:“那天，凱特哭著喊著跑回來說你被邪靈吃掉了，我們都嚇壞了，可是，後來你身上發生的一切都在證明，這一切，都是母神的祝福！你的天賦，越來越強，你打腦袋，越來越聰明，而且還會撒謊，會隱瞞自己……”

　　我有些不好意思:“這，不是壞事嗎?”

　　爸爸說:“適當的隱瞞，是智慧的表現！”

　　我說:“那，我後來做的的事情，你們都知道?”

　　爸爸笑了:“當然，你那些奇怪的舉動，要是放在別家小孩身上，早就被當成瘋牛病，捆起來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