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醒了。
旁邊空空蕩蕩的,這讓他感到很失落。
自從那天之後,謝小薇就搬到702去了,她不是自己想搬,而是那些寵物不乾,都覺得繼續住下去太危險,有那麽幾天,連小狐狸它們看他的眼神都充滿了警惕,好像他隨時會從後面撲上來一樣。
真是日了狗了,他有那麽饑不擇食嗎?連狐狸、雪貂、吉娃娃也要?
看了一眼微亮的天光,他一點睡意都沒有。
渾身燥熱,睡不著覺。
都已經十一月了,天氣怎麽還這麽熱?
他穿上拖鞋,撐著帳篷往浴室走。
帳篷?
算了,撐就撐吧,證明他身體健康,有活力。年輕強壯,夠耐力。橫批:我能打十個。
浴室在廚房對面,還得穿過客廳。
江寧下意識地看了看書房。
書房裡面也靜悄悄的,倉鼠男孩和果子狸也搬走了,搬703去了,理由是……他是兔子,這兩家夥擔心菊花不保,有比這更扯的嗎?
突然,他聽到樓下有開燈的聲音,三樓的燈亮了。
“好,山東路425弄7號,在陝西南路口,我明白了,大概半個小時能到。”
樓下傳來了牛守義打電話的聲音,過了片刻就聽到了開門聲,關門聲和下樓的聲音。
江寧拉開窗簾,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看著樓下,果然老牛急匆匆地往外趕。
三天前,這家夥開了一個“心想即來”網,號稱隨叫隨到,三更半夜也能出車,給的錢也是平時的價錢,只不過打電話的時候要念一段狗屁的祈禱詞,老牛居然也會撒謊,說他是為了自己的母親祈福。
這家夥有母親嗎?應該有的吧,不知道是宋朝,還是金朝的一頭母牛,也可能是夏或者遼……反正就算有骨頭留下,也都成文物了。
剽竊創意,可恥!
不只是老牛,呂玉翎的網站也改版了,上面也多了一段煽情,同時也很狗屁的文字,意思是想不想體驗別樣的人生?想不想感悟人生的真諦?那麽就加入她的旅遊團,前往最極限的地方,領略別樣風景,當然也少不了一套狗屁祈禱詞。
最後就是他老婆,謝小薇也開了一家網上寵物診所,那上面同樣有一句“讓我們為可愛的貓貓狗狗們祈禱,祝它們早日恢復健康,巴拉巴拉……”
一想到老婆,江寧越發感到渾身燥熱,他快步進了浴室,在浴缸裡面放滿水,拿一個充氣枕頭來套在脖子上,然後……躺下睡覺。
迷迷糊糊間,江寧就感覺到妖力在體內不停地流轉著,流轉的路線有些特別,和那部魔經上並不是完全一致,大部分沒錯,小部分存在偏差。
這倒是沒什麽可恐慌的,人和妖怪畢竟不一樣,他是半妖,一大半和人差不多,但是一小半屬於妖怪,這就是那小部分偏差的由來……反正喵姐是這樣解釋的。
按照喵姐的說法,妖怪修煉很少有走火入魔的情況發生,要麽一切順利,要麽連第一步都進行不下去,他既然踏出了第一步,那就用不著擔心了,一切都會很順利。
確實很順利,而且順利得讓人難以置信,短短二十幾天,就相當於喵姐當初修煉大半年。
這既是魔功都有的特性,前期進展迅速,也和選擇信仰之道有關,那是捷徑,最後就是他選擇的方式太給力了,每天都可以收割一大批帶有強烈欲望、饑渴和衝動的願念,不管數量還是質量都沒話說。
這就是信仰之道的特點,收獲多少和情感的強烈程度成正比。求子成功和獲得圓滿婚姻的喜悅並不比得到蒼老師2003合集強烈多少,頂多就是前兩者持續時間會長得多,後者擼一發就沒了。但是三者相比,獲得的難度就天差地別了,他需要付出的只是一點點珍藏和往對方的信箱裡面發鏈接的工作量。
唯一的問題就是眼下的這點麻煩。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手機叮鈴咚隆響了起來。
該去上學了。
江寧迷迷糊糊地從浴缸裡面爬起來,迷迷糊糊地擦乾身體,迷迷糊糊地穿上衣服,刷牙、洗臉、迷迷糊糊地出門,關門,下樓。
樓下,兩熊孩子正在和果子狸、小倉鼠玩,或者說得更準確一些,果子狸被哥哥當球踢,妹妹拿小倉鼠當芭比娃娃。
倆熊孩子看到江寧,立刻退開好幾步。
“幹什麽?”江寧掃了兩個小家夥一眼。
“媽媽說,作為淑女,要離你遠一些,越遠越好。”妹妹又往後退了幾步。
“媽媽還說,像我這樣眉清目秀的漂亮男孩也最好離你遠一些,因為你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化身為狼,對了江哥哥,你不是兔子嗎?怎麽會變狼,是二段變身嗎?”哥哥也在一旁笑眯眯地說道。
江寧翻了翻白眼,他根本不會當真,現在的孩子汙著呢,連謝小薇養的那些寵物都知道的事,這倆熊孩子會不知道?
叫過果子狸,再把小倉鼠塞進口袋裡面,他恢復了迷迷糊糊的狀態,接下來是去朱世祿的餐館吃東西,每天三頓的怪物肉不能忘記,走的時候再帶上便當,裡面也是怪物肉,那是午餐。
從餐館出來,他蹬上滑板車就走。
說來也神奇,他這種迷迷糊糊,介乎於半夢半醒之間狀態,居然沒出過一點事,別說走錯路,即便在車流中穿梭,也沒出過一點意外。有一次旁邊一輛汽車爆胎,一塊膠皮崩飛過來,居然被他迷迷糊糊地用兩根手指夾住了,清醒過來之後,他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剛進校門,就有一個人跑了過來,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後背,大聲喊道:“你小子怎麽回事?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老婆不理你了?”
江寧稍微清醒了一些,半睜開眼看了看。
拍他的人是老戴。
他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謝小薇確實不理他了。
“我就說,那麽好的女孩怎麽可能跟了你呢?別往心裡去。”這個騷人嘴裡說著安慰的話語,臉上卻挺高興的,他不再是孤獨的單身狗了。
“呦——這不是咱們的江大少爺嗎?聽說你和一個女人同居了,在市中心找了房子,什麽時候請我們樂呵樂呵?”一個讓人不舒服的聲音在旁邊響了起來。
說話的是一個瘦子,骨瘦如柴的那種,臉黑中帶黃,反正怎麽看怎麽不健康,豬腰子臉,一對小眼睛滿是怨毒的神色,這個人渾身上下唯一看著不錯的就只有一雙手。那雙手倒是挺白皙,手指細長綿軟,很有幾分鋼琴家的味道。
江寧又短暫地清醒了一下,但是沒有搭理這個鳥人。
這個鳥人叫何軍,當初逼得他沒辦法在宿舍裡面住下去,只能到外面找房子的就是這個家夥。
有一段時間江寧想過要給這個家夥一點教訓,可惜事情太多,他後來就忘記了,事到如今,他和這個鳥人已經屬於兩個世界,他也失去了報復的興致。
“這一次就繞過你,下一次再找你算帳。”那個鳥人在江寧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轉身就要離開。
突然,江寧的手閃電般地伸了出來,一下子捏住了那個鳥人的手腕,緊接著猛地一擰。
那個鳥人“嗷——”的大叫一聲,伸腿猛地朝著江寧踹了過來。
江寧的身體微不可查地側了一下,這一腳就踹空了,踹在了旁邊的鐵絲網柵欄上,鐵絲網早就鏽蝕不堪,這一腳上去,鐵絲網立刻被踹了個窟窿。
不過破壞公物是要遭報應的,折斷的鐵絲讓那個鳥人知道什麽叫後果?
他的褲腳被鉤破了,還撕開了五六條口子。
“血,見血了。”
“好多血。”
“會不會破傷風?要不要送醫院?”
“你白癡啊?也不看看那是誰?小心他詐上你。”
校門口頓時變成了菜市場,一大群人圍攏過來,但是都不敢靠前,只是遠遠站著看熱鬧。
那個鳥人一隻手被江寧擰著,一隻腳被卡著,一點動彈不得,只能在那裡哇哇大叫。他不只是腳痛,手也痛得厲害,因為江寧的手一直在收緊。
何軍那如同鋼琴家一樣的手原本緊緊攥著,漸漸松開了,露出了掌心裡面的一點綠色。
那是吊墜,翡翠吊墜,底下還有一根被割斷了的紅繩。
“搶東西了,有人搶東西了。”何軍聲嘶力竭地大叫起來。
聽到這樣的喊叫聲,圍攏過來的人更多了,過了片刻,來的人不只是學生了,還有學院領導和保衛科的人。
江寧早已經松開了手,翡翠吊墜在他的左手盤弄著,他的另一隻手拿著手機正在打電話。
“怎麽回事?”一個五十多歲,帶著金絲邊眼鏡的禿子大聲問道。
禿子姓侯,是機電系的系主任,他的身後跟著兩個穿著深藍色製服的大漢,方臉的叫陳百余,是保衛科科長,另外一個是他的手下,姓廖,江寧不清楚他的名字,因為打交代不多。
“他搶我東西。”何軍沒提腳上的傷,雖然他的傷看上去更嚴重,算在江寧頭上的話,罪名更大,但是旁邊有那麽多人看著,很多人都可以指證他先動手的。
“是這樣嗎?”禿子衝著江寧問道,說實話他根本就不信,江寧和何軍兩個人他都認識,大一期末考試之前出的那一連串事,到現在為止他仍舊還記得。
他也知道何軍這個人手腳不乾淨,已經不止一個人反應過了,但是他管不了,何軍的背後是有人的,人家打過招呼了。
“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到,到時候再說吧。”江寧根本就無視這個禿子,當初他反應情況,這個禿子一直打馬虎眼,他要調宿舍,禿子也始終推諉。
“亂彈琴,這種事學校自己可以解決,沒必要讓警察來處理,給我回掉。”禿子怒了,警察一來,這事就鬧大了。
“不好意思,你處理不了。”江寧打了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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