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光,老式的酒櫃,上個世紀三十年代風格的包廂,所有這一切看上去和郎青的那個酒吧差不多。
這倒是可以理解,開酒吧的都是老家夥,他們的一部分記憶仍舊停留在過去的歲月。
那些東西都是老的,從唱片到酒杯,甚至包括牆紙都是上個世紀三十年代的,絕對不是仿冒品。
這裡的消費理所當然也很貴,不但酒貴,甚至連礦泉水都貴得一塌糊塗,事實上,這裡就沒有便宜的東西。
不過貴有貴的理由,這裡的東西全都是最好的,最好的酒,最好的水,最好的女人。
絕對沒有一丁點摻假。
正因為如此,來這裡的人大部分屬於精英階層,男的西裝筆挺,女的美豔迷人。
所以當一群穿著運動衛衣的人走進來,特別是裡面還有一個呆子一個傻子,一個六歲小女孩,小女孩的口袋裡面還塞著一隻貓,酒吧裡面所有的人全都盯著這邊。
“不好意思……”一個侍者打扮的人想要過來阻攔。
“余哥,老板在嗎?”苟德生衝著裡面的一個酒保打了個招呼。
那個酒保並不是年紀最大的,看上去頂多二十出頭,也不是地位最高的,地位高的那位正站在吧台中間,陪著兩個客人聊天。
江寧他們卻看得清楚,其他的酒保都是人,就他一個是妖怪。
那個妖怪酒保看了苟德生一眼,想了想,顯然在翻找回憶,好半天他才露出了一絲笑臉,然後指了指上面。
原本打算趕人的侍者連忙退到一旁。
“咱們倆上去,你們留在這裡。”江寧衝著身後說道,這話主要是說給那匹母馬聽。
柳豔紫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她才沒興趣跟上去呢!她已經感覺出來了,那上面是一個大妖。
面對大妖,她還是有點壓力的。
“給我來一杯……”她的目光掃過酒櫃,她要挑最貴的,反正最後肯定算在那倆混蛋頭上。
苟德生領著江寧熟門熟路地走到了酒吧的一頭,那裡有一扇小門。
門後面就是樓梯,上去就是二樓。
二樓是一個很大的大廳,所有的裝飾也是老式的,地上鋪著碎花的地毯,中間放著一張台球桌,四周的牆壁上掛著幾幅油畫。
江寧絕對不會認為那是裝飾品。
他很清楚這些妖怪的身家,甚至他本人現在也是一個闊佬,絕對買的起這種東西,只是他不喜歡,也覺得沒必要罷了。
盡頭是一張很大的老板桌,桌子後面坐著一個看上去四十幾歲,穿著白襯衫,深黃色豹皮馬甲,頭髮往後梳得整整齊齊,還抹了發油,就像是舊上海那種名流紳士的中年人。
“彪叔。”苟德生低頭彎腰,很恭敬地打了聲招呼。
江寧點了點頭,現在的他用不著對任何人太過恭敬,更何況,他的肩膀上還扛著一位老太太呢!那也是大妖。
那位同樣也看到了江寧,同時也看到了江寧肩膀上蹲著的蠑螈,他也只是點了點頭。
“小苟,聽說你現在混得不錯,你身邊那位……”那個中年人站了起來。
“小江,我鄰居。”苟德生只能這樣介紹。
“坐,請坐。”那個中年人倒也客氣,一點沒擺架子。
上海離x市很近,對於大樓的赫赫威名還是很清楚的。
事實上,上海和x市一樣,理論上都應該算江南盟的成員。只不過,這裡不管是人,還是妖怪都有一股傲氣,總覺得自己鶴立雞群,與眾不同,一向都是自己和自己玩。
就連這一次組建小聯盟,這邊也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既不表示支持,
也不表示反對。這是一種傲慢,不帶敵意的傲慢。
事實上不只是對小聯盟,就算是對大聯盟,這裡的妖怪也是不在乎的。
“看樣子,前幾天那股突然間爆出來的氣勢是你的。”中年人衝著苟德生說道,緊接著他輕歎了一聲:“人造福地是好東西啊!”
“那為什麽……”苟德生最早打電話聯絡的大妖之中就有這位。
中年人一擺手,阻止苟德生繼續說下去:“你在這裡也混了一百多年了,難道還看不出來嗎?這裡的人全都自己管自己,如果誰覺得有必要弄一座這東西,肯定會自己加入你們的聯盟,既然誰都沒出聲音,就證明大家都另有想法,反正蘇州、杭州、寧波這些地方肯定都會有人造福地,我們和那邊都挺熟,想要借用的話,頂多打個招呼。。”
對於這番話,苟德生沒有任何反應,他轉頭看了看江寧。
江寧聳了聳肩,他同樣也不在乎。
當初規劃小聯盟的時候,他就預料到裡面有漏洞,他原本就沒打算去堵那些漏洞,沒必要,也堵不過來。
所以在他看來,只要定一個大家都能夠遵守,而且有辦法監督執行,然後對大樓稍微有利一些的規矩就行了。
“你們找我有什麽事?”中年人問道。
“我突破瓶頸那天遭到了襲擊,我本來以為是仇家乾的,事後查了一下,結果發現很奇怪。”苟德生從口袋裡面掏出了一個小袋子,輕輕一拉,袋子一下子變大了,變成了鼓鼓囊囊的檔案袋。
他知道彪哥這種老派人物是不會有計算機的,甚至都不會玩,雖然有手機,而且是最新式的那種,但是也不會用,所以他乾脆把資料全都打印好帶過來。
所有的資料全都攤開在了茶幾上。
這麽短的時間裡面,也就能夠查到那三輛車和它們的主人的資料。
開mini和寶馬i3的兩個女孩,一個叫張海倫,今年高一,另外一個叫林雪,今年初三,兩個人似乎還是親戚,住的地方也不遠,還是同一所學校。那個男的叫鄭飛,是外國語學院大一的學生,不過這家夥和江寧一樣,屬於上不上課沒關系的那種。
“就是她們襲擊了你?”彪哥拿起資料看了看,過了片刻,他搖了搖頭:“不是妖,絕對不是妖。”
“會不會是外圍成員?”苟德生問道。
程家對於大樓來說,就屬於外圍,另外澳大利亞那邊還有一塊,那也是外圍。
以前曹家和星宿海那邊也有類似的關系,不過曹家的地位比一般的外圍高得多,更像是合作者。
很多妖怪勢力都有各自的外圍,這些外圍成員未必全都公開。
“我可以幫你問問。”中年人拿起了手機。
………………
“她們不屬於任何勢力,甚至不是咱們這個圈子的。老賈有一個手下和她們認識,按照他的說法,這只是一個業余愛好者團體。為首的就是那兩個女孩,姓鄭的是冤大頭,另外好像還有三四個人。他倒是不知道她們手裡居然有麻痹光線這樣的東西,也不知道你們說的那種震爆彈是什麽玩意兒?你們如果要動手的話,最好快一點,老賈對她們也有了點興趣。”
江寧和苟德生松了口氣,只要不是那個神秘組織就行。
向彪哥道了謝,江寧等人離開了酒吧,走出去大概五六百米,江寧低聲問道:“老賈是誰?”
“一隻甲魚,混黃浦區的,雖然是大妖,實力卻不怎麽樣。”苟德生敢說這話是有對比的,他的對比就是歸二爺和元老頭。
“不會吧?雖然我不清楚具體情況,但是黃浦區是市中心裡面的市中心,絕對的黃金地段,他能夠佔據那裡,怎麽可能實力不怎麽樣?”江寧有些難以置信。
“別拿黑幫那套東西來看咱們,咱們又不收保護費,要什麽地盤?別忘了,郎青和胡為民也都在市中心。”苟德生連連搖頭,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如果真是轉世大妖的話,怎麽會連這種東西都不知道?
要說不是轉世大妖……那一身本事怎麽來的?短短一年裡面學會的?
好像不太可能吧?
苟德生在那裡滿心糾結。
他不想繼續亂猜了,轉頭衝著江寧問道:“接下來怎麽辦?”
“你們說呢?”江寧轉頭問其他人的意思……其實也就只有一個柳豔紫。
“還怎麽辦?直接找上門去不就行了?當面問清楚。”那匹母馬做事一向直截了當。
這就是妖怪的風格——簡單、直接, 不來虛的。
如果非要玩什麽陰謀詭計的話,有時候反而適得其反,最好的例子就是星宿海那件事。
那群馬妖沒事找事,玩什麽連橫合縱、過河拆橋、瞞天過海、二桃三士……他們確實挺成功的,各種計謀玩得很溜,結果……最好的一座人造福地被炸掉了,藏在星宿海近兩千年的魔門寶庫被掏了個乾淨。
現在誰提起星宿海都倆字——傻逼。
從這一點就看得出,妖怪不適合玩陰謀,最恰當的做法就是瞄準目標,直來直去。
“那行,就這麽乾。”江寧拍板了,緊接著他開始分派任務:“那倆女孩住得很近,先去她們家,為了以防萬一,咱們得做點準備,逗比,你負責監視四周……”
他打算速戰速決,省得夜長夢多。
“誰去裝攝像頭?”果子狸問道。
“當然你自己去,你現在是什麽?貓咪,房頂上隨便溜達。”江寧很清楚這家夥想偷懶,肯定是希望別人裝好之後,它只要負責監視就行。
“苟哥,你幫這家夥化化妝,那身黃毛太顯眼了,最好變成灰色、黑色、黃色都有,怎麽不起眼怎麽來。”江寧又道。
“二錘和普源負責望風,你們最好戴上頭盔,注意周圍的精神波動,而不是憑眼睛和耳朵,那倆玩意兒不可靠。。”江寧說道。
這是他的經驗之談,腦波是沒辦法掩蓋的,至少目前沒有。
很因為這樣,他二十四小時開著腦波放大器……當然回去之後肯定要加個切換開關,要不然就成了二十四小時拉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