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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不過是賤民罷了
鬧到最後,劉義還是被打了。只是徐清讓手下留了一絲力氣,二十軍棍,直把劉義的屁股打得開花,暈了過去,雖沒死,卻也去了半條性命。
在徐清眼裡,劉義不過是條瘋狗罷了,不值得費許多心思。雖然這條瘋狗極有可能是別人故意放出來咬人的,甚至這瘋狗一旦被人打了,它背後的主人一定還會跳出來“索賠”。
但如果忍著不打,這條瘋狗就會一直時不時出來咬人,咬不到人,那就嚇人,反正是讓人不爽的。
一不做二不休,徐清心道,管他三七二十一,打了再說。就算有人借此機會要訛上徐清,徐清也有堂堂正正的理由撇清責任。
衝撞上官,咆哮公堂,這樣被打了,也是只是白打。鬧到哪裡去,恐怕別人不會說過火了,只會說打得好。畢竟僭越犯上之事,在封建時代,看得尤為重要。
事實也證明,劉義只是個瘋老頭罷了。
其瘋癲程度,讓他背後那個人——冀南副總管劉墨,也大呼所托非人。
打掉的牙,可不能輕易吞下肚子,劉墨雖然知道這徐清打劉義,打得有理有據,但他還是厚著臉皮,發文過來責難徐清。
並在文書上寫:
“到我辦公室來談一談!”
劉墨不敢到滄州來動徐清,隻敢讓徐清到他的地盤上去。只要徐清到了他的地盤,那還不是他說了算?總要給徐清安個什麽罪名的……如果不去,那更加給了劉墨動徐清的借口。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劉墨要收拾徐清,徐清也沒乾等著。對劉墨這種瑕疵必報的人,只有 將他一棒子打沒了,才製得住他的一次次使壞。
暗夜無邊,河流天下。
暗河在受了大創之後,被徐清安排進了滄州州兵裡頭。悄悄地物色可用之才,可植之木,到了如今,又開始有了生氣。而且這些選出來的雛兒,不似以前召集的江湖人士那般難訓,紀律性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還有一部分暗河沒有並入州兵,那就是毒蠍子手下一乾女兵。起先毒蠍子帶著這些女兵出去特訓,才在暗河遭逢大難的時候沒辦法及時幫忙。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毒蠍子一隊人得到了最大的發展,如今算是徐清手中最厲害的寶刃了。
徐清發動暗河,開始搜集劉墨的各種齷齪之事的證據,然後把證據送到了北境劉讚的手中。而他自己,則慢慢的挨日子,黃詩梅等人將牛羊牲畜運回來之後,徐清還抽時間研製了一下牛羊奶的除腥工藝。一天挨一天,挨到最後期限,徐清才緩緩動身。
十一月中,大雪更甚,徐清騎不了馬,改換乘車。徐清出門,不太吃外面的夥食,故而還有一車要專放徐清的吃食,有還要一車專門放做飯取暖的火炭等物,不可不謂嬌貴。
行近河間野郊,忽聞遠處哭聲淒切,徐清解開綁車簾的繩子正欲查看,冷風便夾著雪如刀子一般刮了進來。忍著寒冷,徐清正欲查看,外面車夫停了車,抖抖鬥笠上的積雪,對徐清說道:
“大人,那邊雪壓塌了屋子,恐怕要凍死人啊……”
正所謂什麽主人,就有養的什麽下人,徐清宅心仁厚,其府上趕車的也好、護衛也好、便是打柴挑水的都淳樸有加。馬車夫聽見了遠處哭聲淒切,自動了惻隱之心,求徐清憐憫那塌了房子的人家。
即使是別人不說,徐清見了這等事情,也是要幫助一二的。於是吩咐手下把車子趕了過去。
馬車夫撐開了大傘,幫徐清擋住風雪。徐清冒著腰,
在風雪裡穿行一下,找到了那家人。只見那四周的土牆只剩下了三堵,一屋頂的茅草全部給吹得四零八落,房架倒塌在一邊。一家子人躲在剩下的三堵牆那裡,凍得瑟瑟發抖,這種天氣,若不是徐清遇到了,恐怕就要活活在這裡凍死了。那一家子人躲在牆角,也發現了徐清等人,面對外人,也不哭了,只是不住恐懼的眼神。
“大人,唉,這麽可憐,要不施些粥米吧……”
大雪彌漫,能見度低,徐清環看四周,找不到還有其他人家。於是走到那“房子”裡頭,喊了一句:
“有男人在家嗎?”
“男人出去做工了,還沒回來……”
原來男人不在家的時候塌了房子,難怪只能躲在這裡嚎哭。徐清身邊的馬車夫招了招手:
“出來吧,到我們車上坐,不然要被凍死了。”
哪些人扭扭捏捏出來了,徐清一看,這隆冬時節,竟然還是穿著單衣,三小孩和一女人。徐清把他們迎進馬車,生了一盆炭火,給他們取暖。馬車夫看看天色,發現已經是不早了,請了徐清的意思,去清理出一塊平地搭帳篷過夜。
三個小孩烤著暖和的炭火,臉色紅撲撲的,不一會兒,都躺在那女人身上睡著了。徐清輕聲問:“怎麽這天還要出去做工?”
“沒糧……”女人怯怯地回答,對徐清這種衣服穿了三件的人十分恐懼。
“糧呢,今年可無災……”
“俺們沒戶口,糧交了七成……”女人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七成?”徐清也驚了一下,就算是黑戶也不用交這麽多啊。那些稅吏把黑戶的稅糧放到自己口袋裡,但是為了來年繼續收,他們根本不會收得太過分。
“都怪那副總管……”那女人說著看看徐清的臉色,發現徐清在仔細聽,於是繼續道:“若不是他強力要求河間縣令要交滿十萬石,那些稅吏對我們也隻抽四成糧的,家裡牆早破了。而且那副總管還養了許多狗,把百姓們的耕牛謊稱病牛宰了喂狗,唉……”
那女人說話沒個章程,一頓亂說,一會說這裡,一會兒又說那裡,前言後語風馬牛不相及。只不過從她的話裡來看,這劉墨還真是個酷吏貪官,殺耕牛喂狗,百姓卻在家裡挨餓受凍。
不多時,那家人的男人回來了,看著塌了的房子,哭了一陣。徐清的人找到了他,讓他們一家人相聚了,一齊吃了晚飯,又給了些錢米,讓他們一家子往滄州去投奔活路。
第二天,徐清再上路時,手中已經握著了許多劉墨的各種證據,還有一個劉讚已帶人回冀南的消息。短短幾裡路,徐清竟然又見到了不少在寒風中忍饑挨餓的人。
入了河間城,徐清徑直去了總管府,排衙後,徐清向劉墨道:“副總管,不知喚下官來何事?”
劉墨聽徐清對他的稱謂了帶了一個“副”字,於是冷冷地道:“滄州別駕上告,說你欺辱下官,可有此事?”
徐清笑著道:“怎是欺辱,那是教訓一下下屬罷了、”
劉墨對一旁師爺道:“你去把劉義的文書拿來……”
師爺稱是一聲,經過徐清時也不行禮,白了一眼即離去。
劉墨坐定道:“別駕這等大人,你也敢說教訓就教訓,而且本官怎麽記得,是你亂改別駕下發的政令?”
徐清冷笑道:“那依劉大人的意思,我這個正印官還駁回不料貳佐官的話嘍?”
那師爺端了文書過來,直接給徐清甩了臉色,正眼不瞧地道:“劉大人的文書裡說你重末輕本,與民爭利,他才改了你的政令,沒想到你卻蠻狠不講理,還打了他軍棍,幾近暈死。”
劉墨問道:“是也不是?”
徐清冷笑道:“一面之詞,劉大人倒是信得快!”
“那你建商稅司,免過路稅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劉墨喝到。
“沒錯,這是真事!”徐清點點頭。
“哼,商人都是見利忘義之徒,你徐刺史卻給他們大行方便之門,此間是否有齷齪交易!從實招來!”劉墨一拍矮桌喝到。
“不收過路稅,但收增價稅,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你也好問,我聽說你滄州城商人趨之若鶩,如此見利忘義之徒聚集在哪裡,你滄州怕是早已經民不聊生了吧!”
徐清聽了哈哈大笑,這個劉墨倒是個顛倒黑白的好手。河間城邊,不過十裡的地方就有人人差點凍死,他卻說滄州民不聊生,真是不知羞恥。徐清道:“你說我滄州民不聊生,不知你治所在的河間如何?”
“自然是欣欣向榮,家家歡欣了……”劉墨撫須說到。
“呔,我從未見過你這等厚顏無恥之人!”徐清暴怒:“你去城外看看,有多少人埋藏在寒風之中!就本官這一路走來,就有了五六家塌了房屋還沒飯吃的人家!”
哪知劉墨卻振振有詞:“哼,一群賤民罷了,本官不將他們往外趕就不錯了。”
“汝為一道總管,當替朝廷安民守正,如今看見流民在外,不思安撫,反而加重征糧是什麽意思?聖人說的博愛,你學到哪裡去了!”
“什麽?你怎麽……”劉墨自覺失語,忙改口道:“哪裡有加征糧,徐刺史你得了失心瘋了吧!”
“好好……你說沒有,你敢出去找百姓當面對質否!”
“你你你瘋了,本官事物繁忙,哪裡有那許多時間去管這等末流小事?”劉墨指著徐清,氣得發抖:“再者說,想要接濟流民,哪裡來錢,哪裡來米。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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