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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一條大河
“烏拉烏拉!”
“斷紅塵,爺來救你啦!”徐清乘一匹跑得飛快的草原馬,在緊握韁繩之余吼了一句,結果差點人仰馬翻。沒辦法,這草原馬太猛了!徐清平日裡騎普通馬,都隻敢讓馬小跑的,可現在為了跟上部隊,只能“狂踩油門”了。
“烏拉!”接近了高句麗人,大賀氏騎兵迅速拉弓射箭,切著高句麗人包圍圈的外圍閃過。高句麗人也有弩箭,奈何沒有三排線陣的輔助,弩箭根本發揮不出力量,忙拿出盾牌抵擋。
繞了一大圈,高句麗人陣型便散亂了。
斷紅塵見此,圓形陣變為箭矢衝鋒陣,找準了高禪所在一面衝了過去。此陣形狀像箭矢,故而得名箭矢衝鋒陣。其長處在於,衝鋒的時候不會影響到部隊裡的弓弩手發揮作用。
一邊射,一邊跑,直衝到高禪面前。
陣型大亂,高禪喝令手下將領捉穩兵馬,奈何戰場上形勢瞬息萬變,眨眼之間斷紅塵和楚江的五千人已經衝到了眼前。
外有騎兵不斷襲擾,每繞著跑一圈,就會有數百高麗人死亡。裡面斷紅塵越來越近,也在不斷用弩箭射擊,每讓他們前進一步,也有數百高麗人要死去。高句麗人雖然也有反擊,但卻收效甚微,高禪慌了!
兵敗如山倒……
高禪壁虎斷尾,帶著兵如落葉一般散去,狂逃十幾裡,回到了古渡口。回到古渡口時,高禪手裡只有一千余人了。 這一下,輪到了高禪燒毀所有船隻阻止別人渡河了。
“籲~”徐清止住馬匹,胃裡翻江倒海,滾下來馬背,倒在一邊狂吐。
大家追了一陣渤海人,殺個爽快,退了回來。楚江扎一營,斷紅塵扎一營,大賀氏人也扎一營,三營互相遠離。
斷紅塵和楚江在一處小坡上找到了半死不活的徐清,扶起了他道:“徐清,這數千騎兵,你是從哪裡搞來的?”
徐清緩了緩勁:“再也不飆車了……”
“什麽?”
“哦哦,我說,這些騎兵都是從大賀氏借過來的。”
“大賀氏怎麽會無故借兵?前些日子你說的是和奚族交和嗎?”
看斷紅塵一臉不解,徐清晃了晃頭,以便清醒一下:“嘖嘖,你有所不知……”
徐清就將這些天如何結交奚族,如何去大賀氏借兵,又達成了什麽什麽協議,一一的對斷紅塵道來。說清楚這些話,斷紅塵感慨不已,又憂心忡忡:“那。大賀氏會不會借此機會對我渤海下手?”
“會,但三年之內不會動手,他需要防備突厥人黃雀在後。”
楚江道:“要是這三千騎兵趁機發難,控制住我們,而不吞並怎麽辦?”
徐清眼睛一眯,心道這倒是個好辦法,不過……
徐清指著斷紅塵道:“他手裡不是有弩兵嗎?要是這樣被大賀氏人控制了,他就不是斷紅塵了。”
斷紅塵笑了笑,認可了徐清的話。
“哦,對了……”楚江想起一件事:“主公,高禪倉惶逃走,他帳裡的東西沒來得及帶走,我發現了這個……”
說著,楚江從寬大的鎧甲掏出來一疊信件。徐清挑一個看了看,冷笑一聲,交給了斷紅塵。斷紅塵面色冷峻:“好好好,我就知道這群吃裡扒外的”
三人商量半天,決定讓斷紅塵帶兵北上,利用弩兵之利突襲奚族人。徐清帶著騎兵和楚江手下一千州兵,接近古渡口,防禦高句麗人賊心不死再次進犯。
古渡口:
高禪大敗而歸,兵將全損,兄弟又被殺,重重打擊讓他一病不起。
雖然兄弟被殺,他是舉雙手雙腳讚同的,可那是在勝利的情況之下,而如今,只能等著高封他母親大發雷霆找他這個主帥算帳了。“咳咳咳……高琮呢,高琮呢?”高禪頭上放著濕手巾,面色蒼白,嘴唇沒了絲毫血色。
“大哥……”高琮走進高禪帳中,臉色一如前時平靜。
“三弟啊,我,怕是不行了……”高禪氣若遊絲,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他還是堅持說道:“我母后死了,如今兵將也賠光了,父親為了維持體面,恐怕不會認我這個兒子了……”
“父親?”高琮笑了笑,父親是百姓家裡才有的溫馨稱呼,王族,哪裡有什麽父親?高琮繼續道:“父王他不會那麽狠心的……”
高禪眼睛轉了一下,有了一絲活力,他看著高琮道:“你是說我就狠心嘍?你還是怪我坑殺了你二哥吧?”
高琮低著頭不說話,高禪又道:“這不好嗎?你二哥死了,我也這副德行了,不就正好讓你撿了……”
“住口!不要把我當成和你一樣的人!”高琮大怒:“你還記不記得,七八年前,我們都不過十幾歲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們三兄弟多幸福!”
“那些年,你帶著我們撒丫子跑,你教我們騎馬,你教我們練劍!”
“隋軍打過來了,你帶著我們躲在被子裡說:‘我保護你們的,我是你們大哥!’。”
“那個疼愛弟弟的大哥去哪裡了?”
“那個說要保護我們的大哥去哪裡了?”
“八年啊,當初的你,親手把自己弟弟給設計死了!”
高琮連聲詰問,高禪眼睛微微濕.潤了,陷入了回憶。高琮繼續道:“你以為我稀罕狗屁王位?我稀罕的是兄弟之情!”
高禪回過神來,嘴唇微動:“三弟啊,是我錯了……”
不過轉瞬,高禪又道:“不過三弟,大哥做的事,你不懂,你不會理解的,因為你是老三!”
高句麗王位繼承從長,但也有從寵的例子,所以王位不是傳給高禪,那就肯定是高封,只要不出意外,斷不會是到高琮手裡。
“你不會懂得,不會懂的……”高禪不斷重複這句話,然後道:“三弟,大哥不後悔!”
“到了那個世界,我再去向二弟賠罪,只希望在那個世界,再不會讓我們兄弟相爭了!”
高琮不感冒,冷冷地問:“你叫我來不會就是說這些廢話的吧?”
“父王,不,父親,他身邊那些人,每日奉承他是什麽天神,他老了,糊塗了……”高禪道:“我死之後,他必定會提兵親征,務必勸住父親。”
“此事,我自然知曉利害,只是依著父親的性子,我是勸不住的。”
“渤海人,我們是打不過的,守住這個渡口,先將新羅百濟除掉,到那時,我們才能打的過他們!”高禪話到這裡,忽覺胸腔內氣血大動,呼吸甚艱,他知道自然是天命到了。高禪眼中閃過一絲凶狠,急忙對高琮說道:
“若是勸不住父親,就殺了他!保我高句麗人的昌盛才是大事!”
高琮詫異了一下,確定了高禪斷氣了之後,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高禪,亡。高琮接管兵馬,上報軍情。高元老頭子大怒,準備調集重兵親征。高琮上書勸,高元駁斥高琮:“我之大不幸,汝曹之大幸!”如此反覆,三勸三駁,高元差點沒被這個“蠢”兒子氣死。不久,高封的母親絕望得自縊而亡,還一把火燒了王宮。高元受了大驚,也病得不輕,親征之事就此擱置下來。
又過了幾天,一封王詔過來,立高琮為王世子,統領全國兵馬。高琮,成了半個高句麗王了。
這些天來,徐清將高句麗人留下的各類物資清理完畢,駐守在鴨綠江邊。沒辦法,就是他想渡河去“將剩勇追窮寇”,也沒辦法去了。何況他手下的三千騎兵如果不能帶馬過河,那就還比不上高句麗人一個步兵哩,加上徐清不想用自己手下的州兵去送命, 故而就在河岸駐扎防守了。
駐扎起來也不是白駐扎,徐清在河岸後面幾裡的地方找到了個流民自己建立的小村,只有幾戶人家。徐清找到這村之後,命手下帶著俘虜的高麗人在這裡開墾荒地,造了許多房屋,然後建造城堡。
在邊界死守其實是最消耗資源的,而最好的守邊,其實是開發。讓邊界能夠自己供應自己一鬥米,就能剩下大後方五鬥。
徐清想在這裡建造一個軍民合一的邊界堡壘。這個堡壘將來交給來此鎮守的農民, 農民戰時為兵,平時務農。兵農結合,這是秦能有足夠的經濟實力,以一國戰勝六國的重要保證。當然,這個堡壘也可以是監獄,所有被捉住的俘虜都可以在這裡進行“勞改”。
對於現在的渤海來說,如果不能有效的建立戰爭體系,任何一場戰爭都會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特別是在徐清離開之後,渤海面臨的挑戰很大。
斷紅塵已經開拔前往奚族了,兩面夾擊之下,戰勝的機率應該是比較大的。只要獲得了那一大批人口物資,關鍵是在奚族人手裡的奴隸,救出他們,也能給千瘡百孔的渤海回紅加藍。
“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我家就在岸上住,聽慣了艄公的號子。”
“看慣了船上的白帆,好山好水好地方,條條大路都寬暢。”
“朋友來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來了,迎接它的有獵槍。”
徐清立在河岸的土山上,看著這川流不息的鴨綠江,不自覺的哼唱起了這一首兒時便會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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