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吩咐的事已部署妥當,今晚就要行動。東家是否要親自去看看?”鍾大掌櫃眼中閃著興奮的光。
“如此精彩的場面,我自然是要去看的,隻是我的身份久留在外卻不方便,不如我想個法子,過了我父親的明路。”
秦宜寧戴了芙蓉玉鐲子的白皙素手摩挲著白瓷茶杯,粉白瑩潤的指甲輕敲著杯壁,忽而笑道:“罷了,我父親足智多謀,我想瞞他或者暫時欺騙他都不是明智之舉。”
鍾大掌櫃認同的點頭,笑道:“依著老朽的意思,東家還不如直接去與侯爺實話實說,否則引起誤解反而不好。”
“正是如此。”秦宜寧隨即仔細與鍾大掌櫃低聲又確認了一系列的部署,便回了府。
午後,秦宜寧帶著寄雲到了外院書房。
啟泰正蹲在廊下的盆栽旁修剪一盆茶茉莉的枝葉,聽見腳步聲,抬頭見來的是秦宜寧,忙行禮問好:“四小姐。”
“父親可在?”
“侯爺正在呢,小人這就去回了侯爺。”
啟泰放下花剪,轉身就撩了淺藍的夾竹門簾進了屋,不多時出來恭敬的請了秦宜寧進去。
書房還是老樣子,秦槐遠穿了一身居家的淺灰色細棉直裰盤膝坐在臨窗羅漢床上看書,見秦宜寧進來,笑道:“宜姐兒來了,坐吧。”
秦宜寧在方桌另一邊坐下,揮手屏退了下人,才道:“父親,女兒有一出好戲想請您看。”
秦槐遠詫異的抬眸,放下了書冊,藍色的封面上寫了《左傳》二字。
“女兒戲台子搭好了,戲子也找好了,萬事俱備,只差父親一個觀眾,您要不要跟女兒一同去看?”
望著秦宜寧那張與自己年輕時極為相似的臉上小狐狸一般的笑容,秦槐遠禁不住好笑的道:“來吧,你說說,又算計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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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慈孝園,老太君悶悶不樂的盤膝坐在羅漢床上,手中拿著黃銅青玉嘴兒的旱煙,卻半晌也沒抽一口。
孫氏、二夫人和三太太站在一旁。
三小姐,六小姐、七小姐,八小姐和秦慧寧都在她身邊或站或坐的湊趣說笑,想哄老太君開心。
“……祖母屋裡穿的軟鞋我也預備著手做起來,花樣兒都已經描好了,回頭就拿來給您瞧瞧,若是不喜歡,我再改。”秦慧寧挽著老太君的手笑著道。
老太君如今對秦慧寧雖不似從前那般,但看在曹雨晴的面上對她也親近了不少。
若是平日她早就笑了,這會兒卻依舊不爽快,撥開秦慧寧的手,將煙袋隨手交給一旁服侍的秦嬤嬤。
“到底怎麽說的?好端端的就忙成那樣,什麽事兒還要帶著宜姐兒出去,這都多少天沒來給我問安了!我看他都快忘了還有我這個娘!”
“哪裡會呢。侯爺有多忙,旁人不知道,老太君還能不知道?”秦嬤嬤笑著勸說。
秦慧寧也道:“是啊,祖母不要生氣,何況前些日夫人病著,侯爺多照看夫人一些也是有的。”
老太君就瞪了孫氏一眼,冷冷的哼了一聲。
孫氏對秦慧寧雖然不再抱著期望,但看著她不顧多年來的情分,照舊在老太君面前抹黑自己,心裡也極為失落。
隻是她素來爆碳性子,哪裡又讓過人?
“老太君別在意,侯爺政務繁忙不說,家裡事情牽絆也是有限,何況宜姐兒聰慧過人,侯爺又喜歡她肖似自己,媳婦兒看著侯爺都要將宜姐兒當個男孩子來教導了,今兒個許是有什麽正經事,必須帶著宜姐兒出去,沒騰出恐空來進二門也是有的。”
孫氏雖是在笑,可說的話卻句句都戳老太君和秦慧寧的心。
她們的兒子(父親)心思都在朝務上,有空閑了也是去疼秦宜寧,將他們都拋在腦後。可孫氏也沒說錯,秦宜寧也的確肖似其父,更值得培養。
老太君冷哼道:“得了三分顏色就能開染坊。”
“虧得我當年養了個好女兒。我沒有老太君有福氣,兒孫繞膝的。我隻有宜姐兒一個姑娘,若她不孝,我能指望誰?”孫氏也同樣回以冷笑,又嘲諷的看著秦慧寧。
秦慧寧咬著唇,低垂的眉眼遮住了忿恨,果然秦宜寧才是親生的,她就不算是孫氏的女兒了。既然孫氏不仁,也不能怪她不義!
秦慧寧垂著頭看似委屈不語時,腦海中已經有了主意。
秦宜寧和秦槐遠自然不知府中的爭論,秦宜寧更不知因為秦槐遠看重她而引起老太君和秦慧寧的妒忌。
夜半三更,更鼓剛剛敲過,北聚賢坊永康大街的一處宅院便起了火。
幸而此處距離水龍局和五城兵馬司都近,很快水龍局的人就推著水車趕了過來,奔進去滅火。
誰知,剛剛將水噴上,那火卻“呼”的一聲燃的更旺了,活像是被潑了一盆熱油。
水龍局的人看的心慌,急忙接著噴水滅火,可是越噴火勢越旺,他們這才發現不對勁兒,忙檢查水車,發現水車裡竟不知被誰灌進了油,因為油輕於水,浮上的一層剛剛被抽出去滅火的竟都是油!此時水車裡剩下的水,上面還都飄著淺淺的一層油。
如此,意外失火,成了蓄意縱火。
五城兵馬司的人和水龍局的人都急了,剛才被油助燃的火也一下子連了整個內院。
火勢越來越旺,滅火雖有望,但院子裡的人總不能在裡頭等著被燒死吧?
院子裡接連不斷的有高大的漢子衣衫不整的跑出來, 間接還聽得見女子的尖叫。
秦宜寧和秦槐遠披著黑色的鬥篷,將全身隱藏在後巷陰影中。
鍾大掌櫃跑了過來,低聲道:“東家,成了!”
秦宜寧低聲道:“好,注意守好了前後巷,讓咱們的人不用留後手,出來一個就抓一個,先卸了他們的下頜,免得他們咬舌自盡,若是跑的快的,乾脆就打斷腿,趁著裡面忙著救火外面還不知道,將這些人都抓了送到咱們事先預備的地方去。”
“是!東家就放心吧!”鍾大掌櫃搓著手快步去了。
秦槐遠則是笑著低頭看了一眼站在身邊的女兒,“咱們也走吧。”
“是,父親。”
父女二人的身影,便悄然潛入巷子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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