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秦槐遠和安國公李勉已等候多時,見皇帝與秦宜寧先後進來,都前來給尉遲燕行禮。 .
尉遲燕此時還沉浸在百姓順從、天降祥瑞的興奮之,見了二人時面不複近日來為了愁銀子的時的陰沉,擺擺手,語氣輕快的道:“免禮吧。”
“謝皇。”秦槐遠和安國公起身退後。
尉遲燕回頭笑望著秦宜寧,溫和的道:“今日天降祥瑞,多賴於你了。”
秦宜寧有些哭笑不得。
雨後出現彩虹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怎麽到了皇帝這裡會被看做祥瑞?這未免也太迷信了。
秦宜寧忙跪下行禮:“臣女不敢當,天降祥瑞,也是大燕有聖主,臣女不過一個小小的女流之輩,且於玄學根本是現學現賣在您也是知道的,哪裡來的讓天降下祥瑞的本事。”
一句現學現賣,逗得尉遲燕禁不住笑出了聲。
尉遲燕對秦宜寧的喜歡已經升到了一個新高度。因為她縱然與他沒有男女之情,卻有忠君之意,她沒有依著自己百姓承認的“聖女”身份來做噱頭蒙騙他,而是早早的與他交了實底,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她為了安撫民心忽悠的。
對於新等登皇位的尉遲燕來說,秦宜寧如此的坦誠和秦槐遠出色的謀斷智慧,都是他極大的後盾,加前有為國寧可捐軀的寧王,後有國丈安國公李勉的誠懇忠厚。
尉遲燕登基之後第一次覺得,他這個帝王不孤單,或可與大周虎狼之師一戰。
“無論如何,你立了大功,幫朕安撫了百姓,還替朕想到了解決糧食的法子。你說,朕該如何賞賜你呢,嗯?”
尉遲燕雙手攙扶秦宜寧,聲音溫柔含笑,尤其是最後拖長聲的一個挑的“嗯”,略帶鼻音,還含著幾分寵溺。
安國公低垂著頭,耳朵動了動。
秦槐遠垂首蹙眉,毫無反應。
秦宜寧退後兩步,行禮道家禮道:“皇賜臣女玄素觀靜修,已是賞賜,臣女不敢多求其他。”
秦宜寧明顯的一語雙關,意思是在告訴皇;‘你沒強娶我,給了我個別院靜修我謝謝你了。’
可尉遲燕根本沒聽出她話的深意。
笑著道:“要如何賜你,朕還要好生想想,尋常的黃白之物太過俗氣了。”
秦宜寧低垂著頭,恨不能告訴尉遲燕‘我是個俗人,要是實在想賞,多給點金子也是好的。’
可這話實在不能說,她隻能盡力的退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尉遲燕又以欣賞的目光仔細看了她片刻,這才回身道:“國丈,秦愛卿,先隨朕回宮商談要事吧。”
“遵旨。”
尉遲燕依依不舍的看了秦宜寧一眼,這才率眾離開。
秦宜寧恭敬的行禮相送,直到人離開,她才端著“真人”的范兒,帶著寄雲和秋露離開了前殿,期間遇的道姑無不行禮退後口稱“師尊”,秦宜寧則有禮的頷首回應。
直到了冗長的台階,進了垂花門,直到出於半山腰的後院,秦宜寧才終於長出了一口氣,一直繃直的背脊也放松下來,喃喃道:“總算是解決了。”
“是啊,終於有驚無險的解決了。”寄雲和秋露也是一身的汗。
三人回了房,剛要更衣,外頭卻來人回道:“稟真人,外有貴客駕臨。”
秦宜寧預備更衣的手便停下了。
“是什麽人來?”
“回真人,貴客不許屬下聲張,請真人出門相迎。”
能讓禦前侍衛噤若寒蟬的“貴客”……
秦宜寧已猜到幾分,忙起身下了樓,快步行到廣場央便已跪下,高聲道:“臣女恭迎皇后娘娘。”
李妍妍帶著貼身服侍的李嬤嬤、月桂、月季兩名大宮女和大探監劉寶以及數十名宮人一直站在轉角處,等著秦宜寧親自來迎才肯進來。
依照李嬤嬤和劉寶的建議,這騷蹄子既與皇有不可言說的事,必然心虛的很,不準侍衛通傳時說明他們的身份,為的是看她乍見到正宮皇后時心虛下跪的表情。
誰知道這人竟如此聰明,遠遠地便跪下相迎了。
難道是侍衛告訴她了?
李妍妍威嚴的看向那侍衛。
秦宜寧已先一步為那侍衛解圍道:“回娘娘,臣女先一步猜出娘娘的身份來,臣女在此恭迎娘娘千歲。”
侍衛感激的看了秦宜寧一眼,便退了開去。
李妍妍笑了一下,眸精光閃爍。
如今看秦宜寧這等善解人意,何嘗不是一種邀買人心的手段?再看她那一身出塵的白衣,更將她裝扮的宛若仙子,再回想方才廣場她與皇對視時那副和諧的畫面,以及百姓那“郎才女貌”“天生一對”的評價,李妍妍覺得自己仿佛被擱在了火烤一般。
她與皇帝才是伉儷情深的夫妻,若是秦宜寧與皇“天生一對”,她又算什麽?
“起來吧。”李妍妍冷著聲音,費了一些力氣才控制住自己的脾氣,沒有在秦宜寧面前尖叫起來。
而此時的秦宜寧,早已被李妍妍盯的猶如芒刺在背,那強烈的敵意甚至山裡的野獸還要強烈,刺的她渾身都緊繃起來。
她從前與李妍妍雖稱不關系密切,可至少沒有到相看兩厭的程度,誰知封後之後的再度見面,她竟對自己抱著如此大的敵意。
秦宜寧何等敏感,她立即猜到了原因,若是逄梟在娶了她之後又惦記別人,她估計殺人的心都有。如此一想,李妍妍如今還能保持著如此風范,也當真是好氣度了。
而她被迫成了別人眼裡的狐狸精,也著實冤的很。
“多謝皇后娘娘。”秦宜寧站起身,恭敬的側立在一旁,將恭順謙卑的態度表明出來:“天氣炎熱,娘娘請殿內用茶可好?”
李妍妍見她這樣的態度,心裡更氣了:如此謙卑,難道不是心虛?
反正當一個人對另一人心存成見時,對方怎麽做都是錯的。
李妍妍冷著臉進了殿內。
李嬤嬤和大太監劉寶一左一右的扶著,在路過秦宜寧身旁時都冷哼著斜睨她,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入不得流的垃圾。
秦宜寧心裡便是一突,覺得今日的事情怕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