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昨日追殺之人的對話,秦宜寧分析出了幾點。
第一,從這些人的口音,可以判斷出他們是北方大周人。
第二,他們是奉了一位“侯爺”的命令,前來截殺姓秦的人。
第三,這些人留下搜山,若不將姓秦的人殺了,怕不能交差。
第四,這些人的武藝,與護送降臣的虎賁軍拚殺起來,雖不能完勝卻也不逞多讓。
那麽問題來了。這些組織嚴密、武藝又不輸給虎賁軍的漢子,到底是哪一支軍隊的?
這位下命令截殺秦家人的“侯爺”,又是什麽人?
大周朝還有哪一位侯爺,有本事帶領二三百個身手了得的軍人出門來截殺他們?
秦宜寧不會懷疑這些人是周帝派來的。
周帝要的是燕朝的降臣來幫他平衡朝堂兩股勢力的。若是不想要降臣,大可以剛開始不勸降,根本沒必要半路派人來殺。
所以,這次的截殺,一定是一個位高權重、手握兵權的“侯爺”,欺瞞了周朝皇帝做下的事。
秦宜寧的腦海已經有個答案呼之欲出。
難道真的是當初與逄梟和周帝拜把子的定北侯侯?
可定北侯不是應該帶著龍驤軍駐扎在大周與韃靼邊境嗎?怎麽會讓人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
若刺客是只針對秦家人,那些假土匪又為什麽會殺了隊伍前端那麽多無辜的人?
若不是針對秦家,她偏又聽到了兩名刺客的對話。
萬種思緒不是一時間可以理順的,但是秦宜寧現在可以確定一點,那是她這幾天都要好生藏好,千萬不能立即下山。
那些刺客奉命而來,若是不拿個把人頭回去是不能交差的,他們必定還會出現。
她隻有一個人,又打不過他們,隻能藏了。
幸好她對山林生存有經驗。雖然是在冬季寸草不生的時節,可秦宜寧還是有自信自己能夠堅持下來。
不過,一想到廉盛捷如今必定是捶胸頓足了,秦宜寧心裡又是一陣暢快。
廉盛捷奉旨接受降書順表,既然帶著燕郡王以及大燕降臣一行回京,自然要做好保護措施。
如今路竟會出現這等慘事,周帝若知道了龍顏震怒不說,最要緊的是廉盛捷那張老臉怕也沒地兒擱了。
廉盛捷與逄梟一直都不對盤,這一次他先是做了密使,利用她來引逄梟鉤,計劃失敗之後,他又明目張膽的來奪走逄梟享受榮譽的機會。
如今虎賁軍還留給了他一百人呢,他竟還能叫一群山匪給半路劫了,且還死傷了那麽多降臣以及家眷。
這一次廉盛捷算長十張嘴,在周帝面前也解釋不清楚了。
那位“侯爺”的手下既然是假扮成土匪而來,必定是讓周帝抓不到他的小辮子。
廉盛捷這個接護送不利,還被“山匪”那種烏合之眾殺的毫無招架之力的醜聞是一定蓋不住了。
一想到這些,秦宜寧相當於看開了眼前的情況,心鬱悶總算也能發散一二。
既打定主意,她立即出去尋找食物了。
沒有工具,她尋找合適的樹枝代替,還找到了許多枯草編制草繩製作陷阱來捕捉一些小動物。
隻不過沒有工具,又想在冬季的雪山打到獵物,著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秦宜寧費了一整天的功夫去尋找食物。
冬天又沒有野菜野果可衝擊,想抓鳥是既沒有子又沒有誘餌,想依靠她那簡單的小陷阱來抓一些小動物又難於登天。
她忍著餓,極小心的在樹林裡尋找,沒有抓到獵物,反而發現了四具屍體。
那四個人都已經化作白骨,身的衣裳隱約可以看出其三人穿的是大周的軍裝,另一人穿的是尋常百姓的服裝,他們倒下的位置和姿勢,以及斷掉的手臂和頭顱,秦宜寧可以確定這應該是一個以一敵三最後同歸於盡的故事。
亂世多年了,哪裡都會有這樣的悲劇,想不到已是在人煙罕至的深山裡,竟能看到這樣的場面。
秦宜寧唏噓不已。
但幸運的是,這些人屍首旁邊有兵器可用!
秦宜寧撿了一把砍刀,一把短劍,兩把匕首,一捆繩索,一個空了的水囊,還有一個放了幾顆不知是什麽藥的荷包。
秦宜寧將有用的東西都撿起來,這才繼續去尋找食物。
幸而,不多時秦宜寧尋到了水源,找到了一處尚未結冰的小溪流,好容易到了傍晚才抓到一隻冬眠的青蛙,回到自己的“小窩”烤著吃。
難怪,世界的人會不擇手段的爭搶權力和金錢。
隻有有了這兩樣東西,人才能過的舒服。
不過,這種日子雖然不舒服,但秦宜寧也甘之如飴。聞著烤青蛙時濃鬱的肉香,秦宜寧樂觀地想著:今天運氣不錯,明天說不定能抓到一隻野兔呢。到時候不怕會餓死了。
正當她胡思亂想之時,忽然聽見了一陣踩在雪的“咯吱”聲。
秦宜寧唬的差點將青蛙扔了,忙拿起一把撿來的短劍握在手裡,警惕的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在這時,一陣大風吹過,灌木叢晃動了一下,一個毛茸茸的約莫有三尺高的東西一下子跑遠了。
是什麽動物?
秦宜寧凝神,又盯著那方向看了一會,發現並無什麽野獸,這才松了口氣。
秦宜寧又想:幸而她沒遇到野狼,否則更危險了。
這麽吃了一隻實際沒多少肉,又沒什麽味的考青蛙,秦宜寧覺得身都暖和了不少。
她開始往自己小窩裡鋪設乾稻草。
在這時,她似乎又聽見了一陣輕微的沙沙聲,眼角余光看到了一個身影竄了過去。
秦宜寧這次凝重起來。
這是個什麽小動物?為何速度這樣快,竟然像是一隻身手矯健的豹子一般!
秦宜寧不動聲色,將撿來的兵器都拿在手邊,又趕緊拿起一只在火堆備著的火把。若是有小動物,應該是怕火的。
那麽僵持著站立了半晌,那小動物竟然沒再出現。
秦宜寧松了口氣, 想來那小東西是跑遠了。
她又繼續去用乾草鋪她的小窩。
在這時,秦宜寧忽然感覺到背後什麽東西。
猛然回頭,正看到一個身影到了近前。
那是個穿著一身厚實的獸皮,小臉髒兮兮,頭髮亂糟糟,約莫七八歲的孩子。此時他正將一隻毛皮被火燎的半掉不掉的野兔放在她的火堆旁邊。
許是沒想到她會突然回頭,那小孩被嚇了一跳,眼睛都一下子瞪圓了。
秦宜寧驚愕的道:“哎,你……”
誰知話沒說完,那小孩轉身跑了,速度快的像是一陣風。
秦宜寧恍然,剛才她看到的“小動物”,是這個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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