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聞言瞳孔微縮,擰著眉頭道:“哀家的宮裡能有什麽不方便的,服侍的奴婢們也都出去了。”
秦宜寧凝視太后片刻,忽而一笑,像是松了一口氣似的,低聲道:“那臣婦就放心了。今日入宮來,是有個秘密要告訴太后,還要請太后幫忙的。”
太后道:“有什麽話你就說吧,咱們也都不是什麽外人。”
秦宜寧便道:“請太后稍候。”
說著便抬起手來解開衣襟。
太后很驚訝。端坐在首位呆呆看著秦宜寧寬衣解帶,最後將貼身的白色中衣也解開了側過身,從懷裡的夾層裡,拿出了一條絹帕,緩步上前來雙手呈給了太后
太后眯著眼,狐疑的接過還沾著秦宜寧體溫的帕子,白色的絹帕上透過了黑色的墨跡,這上頭顯然有字.
太后便將帕子展開,只看了一眼,就猛然睜圓了眼睛。
“這,這是!”
帕子上是李啟天寫的親筆信,雖沒用印,但李啟天的字跡太后還是認得的,李啟天特地預備此物讓秦宜寧貼身藏著,為的便是說服太后相信秦宜寧。
“這是真的嗎?這真的是我兒的親筆信!我兒現在何處!”是太后激動的手發抖,既不自稱哀家,也不稱呼李啟天皇帝了。
作為一個母親,到底還是關心孩子的。
秦宜寧輕歎了一聲,道:“回太后,聖上如今就在王府中。”
“人是幾時救出來的?怎麽都不知道給我送個消息來?”
“稟太后,定北候這些天堅守在山上,終於蒼天不負,於昨晚將聖上與王爺救出來了。聖上在地宮裡吃了不少苦,餓的瘦了一些,但身體並無大恙。”
聽說李啟天隻是餓瘦了,其余並無大礙,太后歡喜的熱淚盈眶,雙手合十對著虛空連拜了好幾下:“阿彌陀佛,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一想秦宜寧的話,又覺得不對:“既然人已經無恙,怎麽不趕緊回宮來?朝廷裡還需要他啊。”
“太后,一開始聖上的確是打算回宮的。隻是我們一行人還沒等下山,就遇上了五城兵馬司的人來山上搜查。說是有韃靼的奸細混了進來。聖上當時就覺得奇怪,五城兵馬司的人他信不過,我們就用了點小計策,成功從祟山悄悄地逃了出來。”
太后在成為太后之前就隻是個尋常的婦人,縱然比一般的婦女聰明,也因李啟天多年征戰,她也算得上見多識廣,也比尋常的婦人鎮定。
可一聽秦宜寧簡單的形容,太后還是被驚的慘白了臉。
“逃出來後呢?現在我兒何處?”
“太后安心,聖上暫且藏身於王府。聖上吩咐臣婦入宮來稟告太后,請太后命慶陽侯率虎賁軍去王府護送他回宮。”
秦宜寧在說這一句時,一直仔細的觀察太后的臉色。
太后在聽到慶陽侯和虎賁軍時,眼珠子轉了轉。臉色也顯現出幾分驚慌,雙手更是抓緊了袖口,仿佛正在糾結著,懼怕什麽事情一般。
秦宜寧道:“太后?還請太后下懿旨。聖上如今隻信得過虎賁軍。”
“哀家知道了。稍後就吩咐慶陽侯去辦。”太后急急的道。
秦宜寧挑眉,緩緩的點頭:“那就好。如此聖上也可以安下心來。臣婦即刻回去複命,聖上很快就可以回宮了。”
說到此處,秦宜寧有意的再度觀察太后的神色。
這一次,太后似有所感的與秦宜寧四目相對。
秦宜寧趁機詢問的眨眨眼。
太后卻是僵硬的呆坐在原位,聲音平靜威嚴的道:“你這一次做的很好。等到聖上回了宮,哀家必定會重重的賞賜你們王府。在地宮裡聖上能得安全,少不得也是之曦忠誠保護。回頭哀家大擺宴席,將臣子以及他們的家眷請進宮來,大家同樂一番才好。”
“多謝太后恩典。 ”秦宜寧垂眸,恭敬的行了禮,隨即便道:“消息已然送到,臣婦還要回王府去複命,便告辭了。”
太后的手又緊了緊,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什麽隻點頭道:“去吧。得了閑就多來陪陪哀家,哀家瞧著你就喜歡。”
明顯一句不走心的客套話,秦宜寧聽了也隻是笑笑,行禮後就帶著冰糖和寄雲離開了慈安宮正殿。
太后看著秦宜寧在兩個不女的攙扶下緩步離開的背影,嘴巴張了張,卻終於因為恐懼,而沒有將話說出口。
宮門吱嘎一聲被關上。
太后端坐原位,便聽見一陣腳步聲從她背後的屏風轉出,由遠及近。
栗郡王與慶陽侯一左一右負手閑庭漫步一半走了出來,在太后的不遠處站定,毫不掩飾的低聲閑聊.
“本王昨晚就覺得不對勁,那群蠢材居然還沒查出他們哪裡不對,竟然還能讓那臭娘們裝模作樣的將帶走了。真是棋差一步啊!”
“是啊。”慶陽侯也道,“王爺,現在咱們可怎麽辦?”
“怎麽辦?等著唄。”栗郡王負手而立,眯著眼笑看著臉色慘白的太后,斯文的問道:“太后,您覺得呢。”
太后一瞬嚇的慘白了臉, 渾身劇烈的顫抖起來,嘴唇都哆嗦著不聽使喚了。
栗郡王見太后如此噗嗤就笑了:“太后平日裡那般威風,今兒個慫成了這般模樣,也著實是讓本王驚訝。才剛我們在屏風後面還在想,太后打算什麽時候告訴那個小娘們我們倆在屏風後呢,就算不開口告訴,好歹也給他提個醒兒啊。後來出乎意料的,太后居然什麽都沒說。這可真是……哈哈!”
栗郡王說著,笑的前仰後合。
慶陽侯也是搖了搖頭,“看來太后的眼中,隻要給足了你榮華富貴,那就誰當皇帝都一樣了。”
“哀家,哀家沒有!”太后抖若篩糠,“你們不能如此,聖上對待你們不薄啊!聖上從前,對你們一直都奉上頗多!栗郡王,你是聖上的親堂弟啊!還有大勇,你是聖上的親舅舅,是哀家的親弟弟啊!你們怎麽可以這樣!”
栗郡王臉色一變,嘲諷道:“別一副委屈的嘴臉。你那麽愛惜聖上,才剛怎麽不告訴秦氏一聲,讓秦氏提醒你兒子呢!說白了,你也與我們都一樣!都是為了自己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