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芝見太后竟然出爾反爾, 提出這樣的要求來,心裡就憋著一股氣,為季澤宇覺得不值。
早知道慶陽侯是扶不上牆的爛泥,太后還偏一心將全力都把控在娘家。這樣的做法,不但傷了季澤宇, 更是讓其余功臣有兔死狐悲之心。
所以說朝政就是不能讓這種無知婦人來管控,這麽鬧下去,遲早要亂。
王芝壓下心裡的不滿,無奈的道:“太后英明,臣遵旨。不過季駙馬性子倔強,未必肯應承下來。”
太后將眼一瞪,“他敢!難道他還想造反?”
王芝沉默的垂頭不語。
季澤宇的性子是什麽模樣,不用細說大家都清楚。太后發過了脾氣,在想想季澤宇那對當朝長公主都不加辭色,連有如她這般尊貴的嶽母都不知來親近討好的性子,不免覺得頭疼欲裂。
這種茅坑石頭,怎麽偏偏她女婿呢!
“你隻管去,他若是有半句異議,就讓她來找哀家說!”
王芝沉聲道:“是。”就無奈的往祟山去了。
然而正如王芝所料,季澤宇聽了王芝的話後,隻淡淡的摸了一把臉上的塵土,道:“勞煩王大人,告訴太后,我不當。”
轉身就抄起一把鐵鍁,繼續挖起土來。
王芝看著山上挖掘的熱火朝天的眾人,發覺這些人之中似乎已經沒有了京衛所的人,看服裝竟然都是季澤宇身邊的,心裡不由得咯噔一跳。
壓下面上的異樣,王芝隻好湊到季澤宇跟前,對著揮舞著鐵鍁的季澤宇苦口婆心:
“季駙馬為國家計,為蒼生計算,也不能丟開手不管啊!虎賁軍十萬兵馬現在群龍無首。龍驤軍退守天門關,正急等著曾兵援助呢!”
季澤宇手上動作絲毫不停頓的道:“我已經不是虎賁軍主帥了。如今虎賁軍主帥不是慶陽侯嗎?太后吩咐慶陽侯去就是。”
“慶陽侯暴病。不能出征啊。”
“是嗎?”季澤宇淡淡的說了一句,又挖出一鐵鍁土來。
王芝理解季澤宇的憤怒,也有些無奈的道:“季駙馬心中不平我很理解,隻是……”
“王大人說笑了。我心裡並無不平。現在我隻想將聖上救出來,其余都不想去想。太后的口諭我聽了一次,如今我已經不是官兒了,隻是個小小的侯爵,是個不起眼的駙馬。虎賁軍主帥之職,我自知才疏學淺,實在是擔不起來。”
“您才是說笑了,您的才華若不能擔當虎賁軍主帥,還有誰能?”
“慶陽侯能。”
季澤宇哢的一聲將鐵鍁插在地上,回頭道:“我知道王大人的意思了,可我著實對此事沒興趣,還請王大人去回了太后。太后家中肖勇之人輩出,若是慶陽侯不成,不是還有其他人麽。”
泥人尚且有三分土性,何況季澤宇?
他雖然為人沉默寡言,冷淡的好像對什麽事都不上心,可是太后的做法著實也太傷人了一些,這時候季澤宇要是看到權力被捧到了跟前來就伸手去接,倒是與他素來行事不同了。何況他現在都沒有放棄營救聖上,忠心耿耿的守著最後的希望,就算只剩下身邊的府兵了,也一直在挖掘。
這樣忠誠的人,王芝趕到敬佩。
王芝便也不在繼續勸說,隻與季澤宇問候了一番,道了一句辛苦,便又去給太后複命。
而季澤宇也依舊丟開瑣事,繼續 帶著人不辭辛勞的奮力挖掘。
這麽多天過去了。埋在地下的人不知還……
可隻要有一線希望,他都不能放棄。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若是他都放棄了。隻憑秦宜寧一個女流之輩,就更不可能組織的起人來救人了。到時候豈不是徹底放人在地下自生自滅?
而太后處得知季澤宇依舊不肯出任虎賁軍主帥,氣的當場摔了茶碗。正趕上李賀蘭入宮來, 太后有氣沒處撒,抓過李賀蘭來就狠狠的數落了一通。先是說李賀蘭籠絡不住駙馬的心,又斥責李賀蘭行事荒唐,才會將季澤宇傷透了。
李賀蘭被訓斥的面紅耳赤,惱羞成怒的頂撞道:“母后只會說我,您又做的多漂亮?駙馬的虎賁軍主帥是皇兄封的,您說拿下就給拿下了,哪去給了我小舅那種不學無術的,駙馬不生氣才是奇怪!您自己做的不妥您不說,反而還來說我,簡直是荒謬!”
丟下一句,李賀蘭就抹著眼淚跑了。
太后被氣的胸口劇烈的起伏,將面前的茶幾都給掀了也不解恨。
說到底,都是娘家人不肯給她爭口氣。讓她在外面被瞧不起。
太后心裡生著氣,就又命宮人來:“去慶陽侯府,告訴慶陽侯,曾兵勢不容緩,讓他趕緊給哀家滾去天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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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糾結,秦宜寧自然不知道。
她在府裡休息了兩天,便開始每天帶著一群侍衛浩浩蕩蕩的來往於崇山與京城之間。
經常是天不亮就起來,在崇山枯坐一整日,待到太陽落山,才由精虎衛和驚蟄他們送回府裡。
秦宜寧是為了腹中的孩子,否則她真的恨不能和季澤宇一樣寸步不離。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秦宜寧和季澤宇就越來越心焦。
栗郡王處,已經以“錯過最佳時間”而撤走了大部分的京衛所士兵,留下的少部分也隻是白天時候過來意思意思做做樣子。
人已經埋在地宮裡這麽久,照栗郡王的意思,他們已經不是在營救,而是在尋找屍體了。既然是尋找屍體,那就不著急了。
可秦宜寧急,季澤宇也急。
王府有了季澤宇安排的人保護,秦宜寧索性將所有精虎衛都調集上山來,是聽從季澤宇的安排。
如此到了九月二十九,距離事發至今,已經過去了二十天。
傍晚,殘陽如血。
秦宜寧乾澀的雙眼裡染上絕望,卻哭都哭不出來。
季澤宇照舊讓人送她下山回王府。
誰知道秦宜寧剛進王府門,馬車還沒來得及下,就有一批快跑了過來。
馬上的騎士灰頭土臉的,秦宜寧認出那是逄梟精虎衛中的一人。
“王妃!”精虎衛的眼睛明亮,壓低聲音激動的道:“山上有動靜了!”
“什麽!此話當真?”
秦宜寧激動的差點叫起來。
精虎衛連連點頭:“季駙馬說聽見有人回應的聲音了,隻是被一塊打石頭給堵住了,恐怕一時半刻還挖不出來,王妃,您要不要回山上?”
“回,快,快!”秦宜寧催著馭夫。帶著侍衛們重新啟程直奔著祟山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