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金港,都陷入了一片混亂。
水龍局的人匆匆忙忙趕往碼頭,可熊熊大火綿延了數裡地,整個碼頭堆積的木料和停靠的戰船都被大火吞噬,他們根本就無從下手。
金港的百姓們都被驚動了,紛紛慌亂來至於城鎮盡頭的懸崖往海邊看。
那樣的大火,是他們這輩子都不曾見過的,連天空都被映照成一片紅色。
連起的戰船燃燒著,海風咆哮著,海面也不知緣由的燒了起來,仿佛燃燒著一頭巨龍,濃煙滾滾,遮雲蔽日。
百姓們有人擔憂,更有人抹淚,還有人跪地連連磕頭拜神佛,求菩薩保佑身他們金港的百姓平安無事,求老天收起懲罰。
“一定是拆了戰船,上天都不答應了。”
有積年的長者憤怒的杵著拐棍。
還有人道:“身咱們都不愛惜自己的戰船,所以老天爺要將戰船收回去了。不給咱們大周人用了。”
“這可怎麽辦!”
有婦人大哭起來。
當地知縣尋紙筆顫抖著手向著聖上奏稟,戰船無故失火,整個碼頭陷入火海之中,許是上天示警……
知縣不想被扣上辦差不利的帽子,但他似乎忘了,今上罪在乎的就是什麽天命,上天示警,燒毀了他要修皇陵的戰船,難道是老天對他這個皇帝不滿?
這些事,知縣一時間是考慮不到了。
沒有人發現,在連片大火與濃煙滾滾之後,三十余艘大小戰船,緩緩的駛離了碼頭,全速行駛往東南方向而去。
更沒有人發現,一頭小毛驢,正馱著一個道骨仙風的老者,趁夜色離開了金港,往京城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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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聖上!”
輝川縣衙門,李啟天正由熊金水伺候著更衣,便聽見外面有人粗聲粗氣急切的道,“金港傳來急報!”
李啟天擰眉,隨口吩咐了一句“退開。”就大步走到前廳。
只見一身著勁裝的漢子面帶憂慮的站在地當中,正是暗探朱蒙。
“什麽事?”一撩袍擺,李啟天瀟灑入座。
朱蒙將手上的奏疏與密報一同呈上,垂首小心翼翼的退開在一邊。
李啟天一看朱蒙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就知道金港一定是出了什麽事。
他先拆開暗探送來的密報,掃了一眼就已面色大變,隨即有打開了金港知縣送的奏報,當即便是臉色鐵青,狠狠的一拍桌面。
“什麽天降示警!示警是示誰的警!那些廢物,都是吃白飯的不成!讓拆幾艘船,竟然整個碼頭都給朕燒了,朕要這群廢物有何用!”
聖上如此暴怒,熊金水與宮人們都慌亂的跪下了。
從隻言片語聽出是金港走了水,燒掉了聖上要修皇陵用的戰船,熊金水就覺得大事不妙。
李啟天已是氣的滿地打轉,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廢物,一群廢物,朕要你們這群廢物有何用!”
走到桌旁,揮手便拂落了桌上的筆墨紙硯,青花瓷筆洗落在地上摔的粉碎,裡頭的清水灑了一地。
“聖上息怒!”
眾人齊齊叩頭。
李啟天大吼:“息怒?這叫朕如何息怒!朕不過是要修個皇陵,先是幾次三番的貪墨,隨後便是材料以次充好,才剛用銀子買了石料,如今木材又都被燒掉!說是上天示警,朕做了什麽需要老天給警示的?”
“朕愛民如子,每日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就算是老天示警,也是告訴朕不要輕饒了你們這幫庸才!”
“聖上息怒啊!”大家再度叩頭。
李啟天氣喘如牛,咬牙道:“給朕查,徹查!海邊怎麽會無緣無故就起大火?這其中必有蹊蹺!若是查不出個所以然,非說是上天示警,朕要殺了整個碼頭上的人,給朕的木料陪葬!”
“是!”朱蒙領命,趕緊退了下去。
李啟天隨即又連下幾令,吩咐人盡快去調查金港的情況。
等了一個時辰,又找人來問戰船剩下多少。
當聽到整個碼頭上所有戰船都被付之一炬,李啟天氣怒的又摔碎了新拿來的文房四寶。
李啟天發怒時並未避開人,是以門外的侍衛就隱約聽見了動靜。雖然他們不敢胡亂傳謠言,可難保這些聲音不會被其余人聽見,比如逄梟身邊伺候的湯秀。
逄梟如今正住在衙門的後院養傷,聽了湯秀給的消息,略顯蒼白的俊臉數日裡首次綻出個微笑。
鬧的這樣大,如今宜姐兒一定已經帶著寶藏安全的登船了。
任憑誰都不會想到,寶藏會在前朝的戰船之上,被他的心肝寶貝帶著,遠遠地離開李啟天的搜查。
湯秀見逄梟微笑,禁不住壓低聲音,以氣音打趣道:“王爺有王妃這樣的賢內助,這是偷著樂呢。”
逄梟劍眉一挑,也低聲道:“你小子漲了膽量,這話要是讓王妃聽了去,仔細回頭她舍不得將寄雲嫁給你。”
湯秀年輕秀氣的臉龐騰地一下就紅了。
逄梟見狀,不由舒心一笑。
一切順利,他的傷勢也該漸漸的好起來了。也免得將來要做什麽時給耽擱了。
湯秀是恰巧聽見這些話。可是禦前侍衛到底不敢將消息外傳。
是以陸衡得到金港出了事的消息時,已經是三四天后了。
“伯爺, 街上百姓都在說,金港頭些日子飛來一條巨龍,先是噴火燒掉了戰船,然後又吹出一陣狂風,讓人根本沒無法靠近去救火,那火龍臥在海面上,直到天色大亮,所有的戰船都燒成了灰燼才飛入雲層。”
陸文如被陸衡以貼身伺候用慣了為由要回到身邊,在外頭聽了消息就急忙來稟告。
陸衡聞言驚愕不已的放下手中的閑書。
“火龍?”
“是啊。又能噴火,又能吹風,金港那邊的百姓將之傳的神乎其神,小人也是方才在街上聽人說的。”
“戰船都給毀了?”陸衡皺眉。
陸文如點頭:“是,據說是一艘都沒剩下,連岸邊放置著的那些已經拆解下來的木材都一起燒掉了,所幸的是百姓們沒有傷亡,碼頭上的火勢並未波及到城裡,如今大火已經熄滅了。”
陸衡搖了搖頭,“你覺得,聖上會在乎百姓有沒有傷亡嗎?他在乎的,隻有那些被燒毀的木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