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寧笑著點頭,大皇子比她的兩個寶貝小三個月,如今她的晗哥兒和昭哥兒都快滿周歲了。
想到這裡,秦宜寧時刻都在壓製,卻永遠壓製不住的思念再度洶湧。想念孩子,也想念逄梟,非常想。
她的眼神變的柔軟又思念,同樣身為人母的皇后見了,理解的拍了拍她的手臂。
秦宜寧回過神來,對皇后微微一笑。
這時,孫嬤嬤引著一行人走了進來,“皇后娘娘,大皇子到了。”
為首的一位身著墨綠宮裝,雙十年華面容清秀的乳母,懷抱著大紅繈褓跪地行禮:“大皇子給皇后娘娘請安。”
“快起來,將顥哥兒抱來給本宮看看。”
“是。”
乳母起身,在其余幾位乳母的幫助下,將大紅繈褓上遮面的一部分整理好,隨即將穿著淺粉色錦緞小襖,戴著虎頭帽的白嫩小娃娃交給了皇后。
那孩子生的白白淨淨,粉嫩嫩的,秦宜寧在一旁瞧著,聞著孩子身上柔軟的奶香氣,就想起了自家的兩個寶貝疙瘩,眼淚差點都要流出來。
她強自控制情緒,決不能失態。怎麽,見到皇子還不高興?這若是叫人拿捏把柄,怕是往後會惹來麻煩。
秦宜寧笑著道:“小殿下生的真是玉雪可愛,眉清目秀,定是個聰慧孝順的孩子。”
哪裡有母親不喜歡聽自己的孩子被誇獎?皇后一時覺得秦宜寧更加親近了。她的年紀已經不小了,又不受聖上的寵愛,恐怕以後都沒有機會再生個一兒半女,這個孩子就是她的命根子啊!
皇后歡喜的摟著孩子,抱過來湊到秦宜寧跟前:“你瞧瞧,你看他在對你笑呢。”
小皇子伸出戴著銀鐲子的白嫩小手揮舞著,一邊笑一邊流口水。
秦宜寧看的滿心喜歡,將脖子上的金鑲紅寶石的卷雲紋項圈摘了下來,雙手捧給了小皇子。
“娘娘,這是臣婦給殿下的見面禮,還請娘娘不要嫌棄,祝殿下聰明健康,平平安安,茁壯成長。”
秦宜寧的話說的樸實,卻正和所有母親對孩子的期盼,天下的母親在擁有自己的孩子時,最初的期望都是孩子能夠健康平安的長大,尤其是這深宮之中的女人。
皇后感受得到秦宜寧的真誠,笑著將項圈接過在小皇子身上比了比,“我代顥哥兒多謝你。”
秦宜寧聽見皇后用“我”自稱,便知這是身為一個母親的真誠感謝,而非身為一個皇后。
兩人湊在一起逗著孩子,一旁的宮人們也都在笑著,大皇子今天也格外開心,咯咯的笑著顯得格外可愛,看的周圍這些人都心裡軟軟的。
芸妃再也練不下去行什麽禮了,咬著後槽牙,將所有妒忌都藏了起來。
年老色衰的醜婦!生個兒子有什麽了不起?好像誰不會生似的!將來她生的一定更多更好!
芸妃也走向皇后身旁,伸長了脖子去看皇后懷中的皇子。
泛著奶香氣的小嬰兒的確可愛,笑吟吟的模樣讓人看了心裡就柔軟。可是柔軟之余,前所未有的妒恨仿佛烈火,將她全身都點燃了。
這個孩子,這麽可愛,聖上一定很疼吧?如果讓這個孩子平安的長大,將來她若有了孩子,豈不是什麽機會都沒了?
如果這孩子死了就好了。
或者殘廢活著毀容,什麽都好!
隻要讓這孩子與皇位無緣!
芸妃塗了鮮紅蔻丹的玉手,著了魔似的伸向了那孩子的臉,無名指和尾指上戴著的銀製護甲尖銳之處綴著一枚珍珠,尖銳之處幾乎要碰上孩子的臉頰。
皇后側身對著芸妃,根本沒有看清,而其余宮人即便看清了,但對方是太后的表侄女,大家一時間也有猶豫。
唯有對皇后忠心耿耿的孫嬤嬤驚叫了一聲,奈何她距離太遠,年紀又大了,遇上這樣的事已經慌亂了手腳,只知道“啊”的一聲大叫,卻無實質內容。
皇后被孫嬤嬤的叫聲嚇了一跳,一低頭,卻見一隻戴著暖玉戒指的素手狠狠抓住了一隻戴著銀色護甲的手,那綴著珍珠的護甲尖端,正停在大皇子的右側臉頰邊,再向前半寸就要扎到孩子的臉上!
“你幹什麽!”皇后抱著孩子,急忙躲開。
秦宜寧憤怒的瞪視著芸妃,眼神冰錐似的,攥著她的手漸漸用力,牙縫裡擠出一句:“芸妃娘娘,戕害皇子的罪過你擔得起嗎?”
“我,本宮沒有!你放手,啊!”
芸妃如大夢初醒,趕忙要將手抽回,奈何她使了吃奶的力氣,硬是拔不出秦宜寧鐵鉗子一般的手指,她如何也想不出緣由,為何同樣是女子,秦宜寧的力氣竟然會這麽大!
秦宜寧想念孩子,看著大皇子就像是看到了繈褓中的昭哥兒和晗哥兒一樣,身為母親,誰能受得了有人想傷害自己的孩子?即便那不是自己的孩子,稍微有人性的人也不會去傷害一個無知嬰兒,一時間她也顧不上其他了。
秦宜寧抓著芸妃反手一擰,將她的手反剪在了背後。
芸妃疼的“哎呀”一聲尖叫,迫於手臂上的力道,隻能哈著腰,另一隻手努力想去拉扯秦宜寧的頭髮,卻被秦宜寧手上稍微用力,就疼的將身子不得不往另一邊擰。
“你大膽!放開本宮,本宮是妃子,你膽敢對本宮動手,不要命了你!”
“你才是不要命了!眾目睽睽之下敢對大皇子動手,你居心何在?”
“本宮沒有!你誣賴本宮,本宮隻是想摸一摸大皇子的臉頰,哪裡是要害人!”
這也就是在宮裡,秦宜寧不是主事的,若是有人在敢對她兒子動手,秦宜寧早就把那作惡的賤手掰斷了!
秦宜寧一抖手,掌中力道松開,芸妃掙扎之下往前衝,踉蹌著跌倒在地,捂著膀子臉色煞白,差點疼的哭出來。
“你大膽!本宮要去告訴太后!”
皇后緊緊的抱著兒子,大怒道:“你盡可以去,看看太后是疼惜自己的親孫子,還是疼你!”
怒之下的吼聲十分尖銳,原本還在咯咯笑著的孩子被嚇的哇哇大哭。
皇后心疼的哄著孩子,一邊拍著大皇子的背,一邊低聲道:“乖顥哥兒,不哭不哭。”轉而怒視被人攙扶起來的芸妃,冷聲道,“在本宮眼皮底下,你都敢下黑手!這般惡毒,豈能容你?來人。”
“奴婢在。”孫嬤嬤與坤寧宮宮人皆應聲。
“將芸妃給本宮捆起來,交由宗人府發落!”
“是!”
孫嬤嬤露胳膊挽袖子,帶著兩個大宮女上前就將芸妃架了起來。
芸妃痛呼,大叫道:“你放開我!憑什麽說我要對皇子下手!你們哪隻眼睛看到了!我隻是要摸一摸大皇子的臉頰,是忠順親王妃,對,是她陷害我!”
“這麽多雙眼睛盯著,你還敢狡辯!”皇后大怒,“看來本宮平日就是對待你們太過寬厚,才縱的你們如此膽大包天!”
“臣妾不過是看著大皇子可愛,想摸摸他罷了,臣妾手上是有護甲不假,可臣妾這麽大人了,自然會躲開的!臣妾怎麽可能會傷害大皇子!分明是忠順親王妃陷害於我!”
“拖下去!”皇后甩袖。
孫嬤嬤立即聽命將人押走。
芸妃不斷的掙扎,大吼著:“我沒有,我沒有!你們這麽多人,一個鼻孔眼出氣,你們合夥汙蔑我!皇后,皇后你這樣誣陷人,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皇后怒道:“你故意傷害繈褓中的嬰兒,雖然未遂,卻也動了殺心,你就不怕遭報應?你敢以你將來的孩子來發誓嗎?”
芸妃一窒, 話都被堵了回去。
眼看著人被帶下去,皇后又手忙腳亂的哄著孩子。
大皇子哭,皇后心疼的也跟著掉了眼淚,喃喃道:“是母后沒用,是母后不好,若不是母后太過懦弱,哪裡會有人當著母后的面還有膽量傷害你,都是母后的不是……”
見皇后抱著皇子,母子倆一起哭,秦宜寧不落忍,輕歎了一聲。
其實皇后對芸妃的懲處,著實是太過不明智了。
就如芸妃所說,她做的事就算被秦宜寧抓住了手,在大皇子臉上並未有傷痕的情況下,其實也是口說無憑,背後她有許多話可以辯駁,就算在場之人都出面作證,到了太后處也過不了關,放出芸妃,不過是太后一句話的事,到時若被有心人利用,怕更要將她也給套進去,給她定個誣陷嬪妃挑撥離間的罪名。
隻是皇后憤怒之下,她著實也沒有辦法,更找不到立場去勸說。這個時候勸說,只會讓皇后更加憤怒,還會讓她這些天的努力白費。
秦宜寧是個灑脫之人,雖然心中明白事情的發展,但也並不很在意,反正與芸妃的罪名一樣,若說她故意誣陷,對方也同樣沒有真憑實據,不過是各打五十大板的事,反正就算她表現的再好,李啟天忌憚逄梟的事實也並無改變。
思及此處,秦宜寧笑著安撫道:“皇后娘娘別傷心,好在殿下沒事,往後您多防范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