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兩?”秦宜寧眉頭緊鎖,非常市儈的道,“你們這是要雇用千軍萬馬嗎?三千兩銀子都夠養活個軍隊了吧。”
管大虎眉心挑了挑,對秦宜寧這樣的語氣十分不喜。但四通號家大業大,東家傲氣一些,也是有傲氣資本的。何況這到底是個娘兒們。
好男不跟女鬥。
管大虎道:“人吃馬嚼,哪裡不是銀子?何況要咱們要搶劫的是韃靼護送貢品的隊伍,面對的可都是真正的韃靼騎兵,到時一個不小心,丟了性命都是有的。咱們雇傭了人來,就算不能對人的性命負責,可到底得給人家裡人安置的銀子吧?況且這其中多少突發狀況,買兵刃、馬匹,也都是銀子。”
說到此處,管大虎端起茶碗灌了一口,潤了潤沙啞的喉嚨,自打從沙漠裡出來,他本來就沙啞的聲音變的更沙啞了。
“再說了,咱們這也不是白要你們四通號的銀子,這不是算你們投資入股嗎?你入股的多,等事成了,分給你的自然也多。”
秦宜寧這才略微釋懷的點點頭:“可倒也是。”
劉板在一旁低著頭撇嘴。
莫說他們搶到了寶藏就開溜,根本就不會將銀子分給這個臭娘們,就計算是給,她難道還能跟著去“搶劫”?她怎麽斷定銀子統共有多少?
這四通號,八成是全靠運氣才開起來的吧?要麽就是他們家裡其實另外有人做主,這娘兒們隻是個推出來的擋箭牌?
不只是劉板這麽想,其余幾個也都是這樣的想法。隻覺得到底是女流之輩,就是好糊弄。
秦宜寧發覺這三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對,不由得在心裡冷笑了一聲,面上卻是一副野心勃勃的模樣,“這樣吧,就依你所說的,三千兩,你們事成之後,我要利潤的五成。”
劉板眉頭一擰,當即不悅的道:“五成?你未免也太獅子大開口了!你別忘了!要去出生入死的可是咱們弟兄!你什麽力都不出,竟也好意思開口要五成?”
秦宜寧卻是冷靜,將商人油滑的一面表現的淋漓盡致,“你也別忘了,若是我不出這一筆銀子,你們可連的五成的機會都沒有。”
這話說的劉板一噎,其余幾個也都啞口無言,詢問的看向了管大虎。
管大虎有些惱秦宜寧說話時高高在上的態度。但是轉念一想,隻要四通號肯出錢,他們的事情就能辦成,若是四通號一文錢都不出,他們就連雇傭黑風寨的機會都沒有。
更何況,不論是五五分還是三七、四六分,他們反正最後一個子兒都不打算給啊。
思及此處,管大虎反倒覺得劉板太過衝動了,笑吟吟道,“你說的有理。這樣吧,就依著你說的,我們事成之後,所得就平分。我們弟兄用多少銀子去招兵買馬、購置兵刃,我們都自個兒去解決,你看如何?”
“好,痛快。”秦宜寧撫掌而笑,“既如此,那就預祝幾位馬到功成。”回頭吩咐紫苑,“去,跟櫃上掌櫃說一聲,支取三千兩即兌即用的銀票來。”
紫苑和含笑在一旁早都聽呆了,忽然被點名,回過神來,忙鎮定心神,道:“是,東家。”
隨即快步走了出去。
等了片刻,紫苑帶著厚厚一摞一百兩一張的銀票回來,雙手遞給秦宜寧。
秦宜寧笑著擺擺手,抬下巴示意她給管大虎。
管大虎、劉板幾個,眼珠子都快掛在銀票上了,此時滿眼發光,激動不已。
管大虎沉著的將銀票接過,點了數揣好,便起身道:“好,秋老板夠爽快!你既痛快,我們便也痛快,我們立即去行動,得了好消息便來告訴你!告辭!”
“且慢。”秦宜寧輕喚一聲。
管大虎和劉板都凝眉看向秦宜寧。
秦宜寧道,“銀子點算清楚,咱也立個字據不是。走,咱們去前頭櫃上立好字據在說。”
管大虎心想,反正不管寫什麽,他都不可能還這筆銀子,立不立字據都無所謂。
是以他非常痛快的點了頭。
秦宜寧也不多言,一行人到了前頭,寫清楚了數目,原因則寫投資做生意,最後雙方都簽了名字按了手印。
管大虎在上頭簽的是“李大壯”這個名字,秦宜寧則簽的是秋桂這個名字。
反正秋老板是個女子,閨名也不能隨意泄露,她隨便亂寫,對方本來就是來坑蒙拐騙的,也不會上心。
字據一式兩份,兩方都將之仔細守在懷裡。
秦宜寧這才道:“那就恭祝李兄旗開得勝了。”
“好說,秋老板留步。”
“諸位兄弟慢走。 ”秦宜寧笑著將人送到門口。
眼看著那幾個好漢戴上鬥笠披上蓑衣,很快身影就消失在了雨幕之中,秦宜寧便轉身,對著站在牆角處的湯秀使了個眼色。
湯秀立即過來。
秦宜寧在他耳邊道,“派人盯著,不要打草驚蛇。”
“是。”湯秀立即點頭應下,下去安排。
秦宜寧與印大掌櫃一行人回了堂屋。
印大掌櫃道:“王妃,您看這些人是打算做什麽?能信得過嗎?”
秦宜寧自然不能將寶藏的事隨意亂說,就連給銀子,剛才紫苑也機靈的去找了寄雲和冰糖,用的是他們帶來的銀子,是以細節處秦宜寧是不會告訴印大掌櫃的,隻笑著道:“你放心,這件事我有計較,你這段日子就管束好手下,不要將我身份泄露了便可。”
印大掌櫃連連點頭,他哪裡敢亂說?萬一壞了秦宜寧的事,那就等於得罪了忠順親王,得罪了忠順親王,可不就是得罪了東家?
“您放心,連我在內,下頭的小的加起來,我都會好好的管束好,不泄露任何的秘密。”
“那就好,辛苦你了。”
秦宜寧又在四通號稍作休息,待湯秀確定沒有尾巴後,就悄然的回到了客棧。
謝嶽早已等了秦宜寧多時。
見秦宜寧帶著人回來,面色也十分輕快,不由笑道:“王妃今日可還順利?”
“一切順利。都在預計之中。”秦宜寧笑著在首位坐下,將今日的事與謝嶽說了,最後道:“我已經命人跟上去了,看看他們到底是要做什麽。”
“依老朽看,這些人所說的招兵買馬應該是真的,他們應該是想找更多的人去抬石頭。”
秦宜寧點頭,“我也是這樣覺得。如今就先等消息,若是探子能看清楚他們具體是什麽計劃就更好了。”
謝嶽笑著道:“正是如此。”
兩人都笑了起來,秦宜寧便又問起宅院的事。
“已經找到了一處,房子的位置不錯,宅子是個二進的宅院,原來住的一戶人家隻有老兩口和幾個下人,說是舉家搬回老家本宅去了,這宅子他們其實不急出手,不過價錢上合適,出手也可以。回頭王妃得了閑,咱們去瞧瞧。”
“好,謝先生看中的宅子,想來應該不錯。”
秦宜寧與謝嶽商定之後,便去洗漱,將易容洗去――洗臉之前還仔細觀察了一番,連那幾個小痣的位置都記住了。
到了夜裡,湯秀安排去探聽消息的精虎衛回來了。
秦宜寧披著衣裳出來見人。
“回王妃。屬下跟著那一行人,他們先拿著銀子去酒樓大吃了一頓,隨後就趁著關城門之前出了城,直奔著西北邊有名的一座山上去了。那山上有個寨子,看樣子是個土匪窩。屬下一路遠遠地跟著,並未讓他們發現蹤跡,但為免打草驚蛇,也沒有跟進去,回來時候借著管附近零星的幾乎窮人家討水喝的機會打聽了,那寨子叫黑風寨,裡頭約莫有一百多號好漢,平日專管劫富,不管濟貧,但是胃口也大的很,甚至窮人他們都搶。”
“所以那幾人是去聯絡黑風寨了?”
“應該是。 ”
秦宜寧點點頭,笑著道:“辛苦你了,我讓他們在灶上給你熱著雞湯,這會子你也累了,讓人給你煮麵吃。你先去擦洗一番,待會兒面就送到了。”
那精虎衛是跟久了秦宜寧的,聞言也不客氣,咧嘴一笑,“多謝王妃。”拱拱手便退了下去。
冰糖便去灶上下面。
秦宜寧披著衣裳抱著個湯婆子,和寄雲一起坐在床沿。
寄雲低聲道:“王妃,您說那些人是不是拿著銀子去找黑風寨裡的人合作了?”
秦宜寧點點頭,“一定是的。寶藏藏的深,沒有人手他們根本就偷不出石頭來。他們去找黑風寨,用的定然是另外一套說辭,譬如是給朝廷添亂之類的,隻說雇傭山上的好漢去幫忙偷走皇帝修皇陵的石料,出出氣。”
寄雲頷首道,“他們那套去打劫韃靼的說辭,黑風寨的山賊活的好好的,誰願意去與韃子拚刀子?”
“是啊。”秦宜寧笑著點頭,隨即眉宇之間就露出幾分憂慮。
寄雲見了,就有些不解的道:“王妃怎麽了?事情都依著您的計劃發展,這樣不是很好嗎?”
“是這樣。但是我有些擔憂。”秦宜寧湊近寄雲,悄聲問道,“你說,他們去搬運那些寶藏,會不會一下子都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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