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皇后娘娘。”秦宜寧真誠的道謝。
百年老參很難得,更難得的是皇后真誠的心意。秦宜寧對敵意與善意的感知都十分敏銳,皇后是真心還是客套她分辨的出。就算李啟天在她心目中不是東西,可皇后並沒有開罪她。
是以秦宜寧對皇后的善意也表現出真誠的謝意。
隻是這一幕,看在沉默已久的太后與李賀蘭的眼中便極刺眼了。
太后身子不爽,也不見皇后舍得將那百年老參給她補身子,卻將之給了一個外人。皇后怎麽對她,很大程度上就反映了皇帝的意思。皇后膽敢不孝順她,可不就是李啟天這個做兒子的心裡就沒將她當做一回事嗎。
偏偏此時因慶國公之事,太后不敢在自己兒子的面前表現出任何不快。做母親的做到了她這個份兒上,其中憋悶又有誰能懂?
李賀蘭的心裡就更鬱悶了。
眼看著皇嫂與秦宜寧兩個都挺著大肚子湊在一起說悄悄話,都是已婚的年輕媳婦,她卻沒消息,季澤宇碰都不肯碰她一下,對她也那麽冷淡,她坐在旁邊感覺自己的臉都掛不住。
李賀蘭又拉不下身份主動去與他們搭話,就隻低著頭死死地攥著象牙箸,用眼角余光惡毒的瞪著秦宜寧的腹部。
秦宜寧被瞪的不舒服,本能的護著肚子微微側身,警告的回眸看向李賀蘭。
皇后也察覺到李賀蘭不善的眼神,警告的瞥了她一眼。
李賀蘭冷笑了一聲:“皇嫂與忠順親王妃倒是投緣,每次見了都有說不完的話。”
語氣中的酸意幾乎要彌漫在空氣中。
秦宜寧懶得理會李賀蘭,卻小心的提防起來。李賀蘭驕縱成性,她的行為方式已經不能用正常人的行為來判斷,若是她暴起傷人豈不是她吃虧?
皇后更是轉回頭繼續拉著秦宜寧的手與她說話,根本不理會李賀蘭。
李賀蘭的臉色瞬間紫漲,聲音也不由得尖銳起來:“皇嫂這是什麽意思!”
憤怒之下的李賀蘭,根本忘記了現在這是什麽場合。
正與秦家人和逄梟家人以及季澤宇親切交談的李啟天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不悅的將冷淡的視線掃了過來。
太后更是面色鐵青。
以前李啟天就曾經委婉的與她說過李賀蘭被嬌慣的太厲害,希望太后能夠加以管教,太后當時當面應下,心裡卻是不大開懷的。現在周家出了這樣的事,正是太后希望緩和關系的時候,偏偏李賀蘭又表現成這樣。
太后生怕李啟天動怒,當即沉下臉來:“蘭兒,不得無禮!”
李賀蘭不可置信的看向太后。
她被人欺負了,她的母后卻只知道訓斥她!
李賀蘭提氣便想爭吵,可是眼角余光看到李啟天帶著微笑的臉和他眼神中毫不掩藏的怒意,李賀蘭顫抖的嘴唇終究還是沒有開啟。
她眼淚在眼圈裡打轉,卻因為這麽多的外人在場,到底沒有讓淚流下來,但她也說不出那些賠笑諂媚的話。就隻木頭似的全身僵硬的呆坐在原地。
李啟天收回瞪視李賀蘭的目光,心內早已將這只會給自己丟臉的妹妹咒罵了千百遍。從前他就是對她太縱容了,看都將人給寵成了什麽樣兒!
在場的人沒有愚笨的,皇家公主做事登不上台面可不是什麽好玩的,是以眾人都隻做看不到。
然而晚宴的氣氛到底還是被破壞了。
李啟天到底是能屈能伸的帝王,到了這會兒也依舊能夠保持面色不便,就算心裡的憤怒和煩躁已經岩漿似的沸騰,依舊能夠笑的得體。
逄梟和秦槐遠帶著家眷告辭,李啟天還特地吩咐季澤宇:“朕便不親自去送了,阿嵐是朕的妹婿,就代表朕去送送吧。”
秦宜寧心裡一凜。
從前她懷疑季澤宇時還不覺得,如今她卻擔心,是不是李啟天看出了什麽。
逄梟和季澤宇是注定要一南一北的。
南北兩個方向的主帥若是聯合起來對聖上不利,可不會是聖上希望看到的。
秦宜寧完全不是杞人憂天,經過了種種磨難,李啟天的多疑成倍增長,恐怕就連別人多看他一眼他都會在心裡聯想出許多來。何況最在意權柄的人又如何能夠放心兵權旁落?
逄梟感激一笑,恭敬的道:“聖上好意臣心領了。隻是季駙馬還有其他事要忙吧?”已有所指的看著季澤宇身後的李賀蘭。
季澤宇眉頭緊鎖,冷漠的眼神掃了逄梟一眼,就像看到了什麽髒東西一樣。
“聖上旨意,你敢質疑?”
逄梟笑了起來,“你就是喜歡胡思亂想,聖上寬厚,都還沒說什麽呢。”
“聖上寬厚,你就敢心存質疑了?”季澤宇的語氣依舊冷淡。
逄梟臉上的笑意淡去,沉聲道:“季嵐,你不要無事生非血口噴人!我與聖上的忠心天地可鑒,你不要尋一點機會就來挑釁我!”
“你還配我挑釁?”
“你!”
兩個人都是身材高大英俊非凡的人物,此時一人穿玄色披風,一人披著銀白鬥篷,都是一副冷下臉針鋒相對的模樣,仿佛若無李啟天震在這裡,他們就要當場打起來一般。
李啟天見狀態心裡雖然存疑,但是能看到逄梟與季澤宇還如以前一般不和,他心裡多少舒坦了許多,就笑著打圓場:
“好了好了。 都是自家弟兄,做什麽這麽烏眼兒雞似的。都是這個歲數了, 也不怕叫人看了笑話。”
逄梟像是氣急了,深呼吸一口氣才拱手行禮道:“聖上教訓的是,臣以後不會了。”
季澤宇也跟著行禮,“聖上息怒。”
“哎,叫朕說你們什麽好呢。”李啟天壓下心頭的歡喜,笑著道:“好了,這就去吧,朕在京城等你的好消息。”最後一句是鄭重拉著逄梟的手說的。
逄梟不敢托大,急忙行了大禮。
他這一行禮,其余人也就跟著都跪下了。隻有一個身子笨重的秦宜寧隻保持欠身行禮的動作。
李啟天看的滿意,讓眾人都起了身,又殷切的囑咐了一番才讓他們離開。
出了宮門,逄梟和季澤宇還依舊互相看不順眼的模樣,在路口就分道揚鑣。
不過深夜,秦宜寧正熟睡時,後窗卻被人輕輕地扣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