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舟?你看錯了?前兩才狠狠教訓了她一頓,她不會再來我這裡晃悠。”
宋劍橋將信將疑的看著宋珍珠,反問:“沒有嗎?可外面停的那輛奔馳不是她的?”
劉千舟的座駕,打從她跟宋二哥在一起的時候,那車子就跟著她了,他們身邊人,看她開了這麽多年,還能不認識她的車?
宋珍珠面不改色的點頭:“是啊,不在,可能躲在什麽地方偷偷等我呢,她又不會想你一樣,隨意暖床我的辦公室。”
宋劍橋聞言,面色有一絲尷尬,隨後聲笑道:“是,是,姑得對。可能是我看錯了,開奔馳的人那麽多,不一定就是她。”
宋珍珠穆丹丹的看著宋劍橋,輕聲問:“去而複返,是忘記什麽重要的東西了,還是想起有什麽話還沒?”
宋劍橋坐著,雙手交握,同時搓了下。
“姑,我是有一件事情要跟您,希望您能,原諒我。”宋劍橋道。
宋珍珠淺笑妍妍:“得了,又不是殺人放火的不可原諒的大事兒,至於那麽吞吞吐吐?你姑姑就是那麽凶悍的女人?”
宋劍橋抬眼,張口結舌。
宋珍珠看著他,目光很值。
“姑,是一件很久的事情,而且,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的事情,是我當時很糊塗……”宋劍橋話到此,嘎然停下。
宋珍珠面上雖然帶著淡淡笑意,但眼神已經嚴肅了。
“清楚呢?你不清楚,我還真不清楚你指的是什麽。”宋珍珠道。
宋劍橋道,“四年前,撞死馮敏成的,是我。”
宋珍珠面色有變,笑意抽去,變得更加嚴肅了。
“然後呢?”宋珍珠再問。
宋劍橋埋低頭,“我……對不起,一開始我隱瞞了真相,是因為太害怕了。這幾年,因為身上背著馮敏成人命這條罪,我過得一點都不輕松。卓佳當時就在我車上,因為撞死了人,在我掩蓋真相、找人頂罪之後,有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卓佳都精神恍惚,她晚上睡覺都睡不踏實,經常胡話,無精打采的。姑,那件事,不僅折磨我,也折磨了卓佳,以至於那段時間她情緒起伏過大,再出現方旋的事情之後,她才情緒失控。”
宋劍橋深吸了口氣,隨後看著宋珍珠,語氣真誠。
“是我自己做錯的事情,我也知道,真相解開,遲早有這一。因為這掩蓋的真相,我差點失手傷了卓佳。不過好在,她現在很好,我心裡總算安慰了一點。人一旦做錯事,做什麽都好像不會那麽順利,因為心裡沒底。就算獲得多大的成功,心裡都不痛快。越成功,越害怕被揭穿的那一。我很多時候在想,如果事發當下,我就站出來承擔,而不是退縮著讓人頂罪。可能我就算坐牢,心情也能舒坦一點。”
宋劍橋聲音很輕,倒是對自己的事情供認不諱。
全程目光對上宋珍珠後,又愧疚的得避開,眼神裡充滿自責。
他:“姑,我來這裡,我不是為了給自己爭取什麽贖罪的機會。今就算你不舉報我,尚卓佳也不會放過我。其實我想得很清楚,總有一我要為自己做錯的事情付出代價。這也是我這幾年來拚命做事的原因。我希望,在我贖罪的時候,我們二房,不會因為我而一蹶不振。我做得更多,只為了讓二房能多撐一日,撐到將來等我再回來。”
宋珍珠嘴角輕輕勾起,她沒料到宋劍橋已經做好了付出代價的準備,這麽那就好辦了。
“你明明有事而來,為什麽剛才又吞吞吐吐的?知不知道我非常憎惡你們這種不論什麽事情都要打太極,試探對方態度的人,有事事,沒事滾蛋,誰有那麽多時間來跟你們打太極?”
宋珍珠語氣冷冽,已經全然不給好臉色。
宋劍橋垂下臉去,“對不起,姑,我只是……第一次坦白自己的罪行,總是幾度張口又不知道該怎麽。對我所做過的事情,姑,我從來就沒有抱僥幸的態度。姑姑,我今來,是向您坦白的。請您以後,別再針對我們二房,二房如今拿得出手的商家產業,掰著手都能數得出來。您想怎麽做才解恨,隻管衝著我來,公了私了我都奉陪。”
宋珍珠目光涼涼:“想得很透徹啊,可你知不知道,就算讓你進去蹲個幾十年大牢,我女兒的爸爸也回不來。不論讓你付出多大的代價,我們是失去了一條人命。宋劍橋,我要怎麽原諒你?”
宋劍橋垂下臉去:“對不起,姑姑。我當時開車去你家找您,其實只是因為馮敏成跟你不配,請您多想想多考慮考慮。我們雖然對馮敏有很大意見,可對他本人並沒有成見。我聽卓佳,馮敏成又踏實又努力,為了你命都可以不要,自己窮卻不是奔著你的錢去的,聽著我也很感動。可是,您是我們宋家的掌上明珠,您下嫁我們於心不忍。只是出於關心和緊張,所以一大早和卓佳去找你。絕非故意傷人,我們誰都沒料到馮先生他會從車輛得專用道出來。沒有人從那邊走啊,那邊是地庫的車用道。姑姑,我這些,不是在為自己開脫,而是,能不能請您看在各種情分上,對您的侄子罪行從輕處理?”
宋珍珠陷入沉思,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想起馮敏成了。
時隔多年再回頭,總算看到了馮敏成對她的愛。
為什麽當初她要作一下?
她經常問劉千舟,在感情裡面,為什麽要作?
她分明都已經準備答應馮敏成,卻非要狠狠的虐他,其實害馮敏成的人,是她啊。
不是她,馮敏成不會出事,不會迷迷糊糊出現在區後門的車道。
一生很長,有千千萬萬個瞬間,或者是心動的瞬間。
可心動的一秒,之後呢?真愛能維持多久?
她接觸過形形*的男人,跟各種各樣優秀、虛偽、狡詐、善良的男人打過交道。
可是,哪一個是愛她的?
沒有了,她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被像馮敏成那樣愛過了。
至今她都不上來,當初有沒有愛過馮敏成,這,才是對馮敏成最大的不公。
他的離世,算是給了她一個巨大衝擊,他以那樣的方式,要求她這輩子銘記他的存在。
宋劍橋什麽時候離開的,宋珍珠沒什麽印象,對面的茶杯還在冒著淡淡的熱氣,應該是剛走不久。
宋珍珠回過神來後,才驚覺自己淚流滿面。
她猛地擦幹了臉,長長吐了口氣,隨後起身,推開休息室的門。
劉千舟正面對四份肉菜發呆,見宋珍珠推開門進來,她才轉頭看去。
“怎麽了?”
劉千舟輕聲問:“聊完了?”
宋珍珠長長歎了口氣,點頭:“是啊,聊完了,我也不知道聊了些什麽。”
她開了屋裡的燈,這間休息室,相對於辦公室內的休息空間,這是算寬敞的,床有一米五,還有空間放兩張椅子和一張桌子,以及簡單的家具。
當初宋珍珠買下這裡建寫字樓的時候,雲都經濟一定還沒有飛得太高太快,否則以現在這塊地的價格,哪能這麽豪氣。
劉千舟放下筷子,面對宋珍珠坐著。
宋珍珠目光落在她面前的食盒中,隨後道:“怎麽,吃不下去了?一口沒再動。”
劉千舟直接岔開話道:“姑姑,宋劍橋這是什麽意思呢?一開始是拒絕承認,連面對過去的錯誤都不願意,這忽然間就,已經做好了接受懲罰的準備,他是以退為進嗎?自己把最壞的結果出來了,讓你左右為難?”
“千舟,如同你的,我們都是宋家的人。沒等到外人把我們擊垮,自己人卻先捅自家人一刀,你,我應該這樣做嗎?”宋珍珠忽然反問。
劉千舟意外的看著宋珍珠,似懂非懂的問:“姑,所以,你想算了,是嗎?”
“剛剛宋劍橋提到了之前馮敏成對我的態度,我忽然覺得,讓米走上不歸路的, 不是別人,是我啊。那就算不是宋劍橋,以米那個狀態,他渾渾噩噩走上路,那麽多車,他又能避開幾輛?”
宋珍珠看著劉千舟,眼神流露出從沒有過的傷心。
“千千,剛好是宋劍橋撞上了。”
劉千舟這瞬間就懂了,宋珍珠在為宋劍橋找理由。一旦有這個下意識的動作,那已經證明了宋珍珠開始原諒宋劍橋。
其實,這也是早就預料得到的結果。
宋珍珠脾氣再大,但她絕對是一個以大局為重的人,個人利益、恩怨通通都排在大局之後,這才是宋珍珠身上的大家風范。
劉千舟點點頭:“所以,宋劍橋就沒錯嗎?只是意外碰到,要不,咱們就原諒他,畢竟這麽多年,他自己也不好受,而且今你又砸了人家兩個店。其實,做錯過的人,才是真正的受害者,話都沒有底氣。宋劍橋剛才到那件事之後,卓佳成疑神疑鬼的事,我還有印象。那段時間,我就發現卓佳整個人不對勁,整個人神經繃得很緊,一點事都能驚嚇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