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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貴的病房之內。
此間約有百余平米,地上鋪著毛毯,頗顯奢華韻味。
“請你們出去!”
楚聞材面色低沉,站在病床右側,渾身上下止不住的顫抖。畢竟他剛剛親眼目睹了韓東的狂暴威勢。
那般蠻橫,那般無敵睥睨。
恐怕。
韓東隻伸出一根手指,便能點死在場所有人。
這便是無可匹敵的武力,可以鎮壓一切,能夠碾碎所有。金錢量級再多,也沒有任何意義。
然而。
楚聞材清楚,另外三位醫生卻不懂。
他們只是單純以為韓東乃是一位高強習武人士,估摸是位武者。但哪怕是武者境,也不該讓楚聞材如此忌憚,更沒道理擾亂他們救助楚長傅。
習武人士,也得講道理!
有人在此,他們如何靜心手術?
三位醫生拿著醫療器械,面面相覷之間,心中驚疑不定……這位韓東究竟與楚長傅有著什麽仇怨,竟然還不離開?
倘若楚長傅死了,該怪誰?
想到這裡。
三位醫生相繼開口:“手術時間不容耽擱,我們這就開始,只希望韓東先生不要影響我們手術。”
“恩。”
韓東輕輕頷首。
旋即。
韓東瞥了眼面色緊張忐忑的楚聞材,淡淡道:“你不必擔心,我站在這兒是在救助你的父親。若我離開,你父必死無疑。”
其實韓東根本不認識楚長傅。
但施加靈感壓製,只是簡單至極的小事兒。況且藺姨置身於此,應該與躺在病床上的楚長傅乃是熟識好友。
因此。
韓東才選擇在此救助。
“夠了!”
楚聞材猛然低喝一聲,終於忍不住怒氣:“你能救得了誰?她藺青梅不也受傷了,你怎麽不治療一下?”
藺青梅的傷勢,他親眼看到了。
背部出現了一條撕裂傷口,流了點血。既然韓東信誓旦旦的拯救著父親楚長傅性命,為何不幫藺青梅治療一下。
此乃明顯漏洞!
單憑這一點,楚聞材就認定韓東正在欺騙自己,企圖圖謀不軌。
“恩?”
韓東皺了皺眉。
這件事兒,沒法解釋。靈感只能壓製鬼怪禍亂心神之後、遺留的混亂情況。
涉及到身體創傷,靈感無能為力。
對側。
見到此狀,楚聞材愈加確認了內心的猜測……眼前的韓東乃是一個胡言亂語不知恥的騙子,說些荒謬離譜的言語,就想讓自己武斷相信?
荒誕無稽!
自己腦袋有問題才會相信之!
他起身沉聲道:“我敬你是尊貴武者,但你到底想要圖謀什麽?若是要錢,我們可以給你!請你離開,不要耽誤我父親治療。”
“另外。”
“藺青梅那筆亟需周轉的款項,等我父親清醒後,我會幫你們求求情,爭取多給藺青梅一些時間。”
楚聞材想得很透徹。
站在病床尾部的韓東,自詡隔空療傷,實際上是在猖狂肆意的威脅他們,簡直卑劣無恥到了極點。
徹頭徹尾的陰險之人。
等到父親蘇醒、撥通了大哥的電話,定要讓韓東明白,哪怕是武者當騙子也有嚴重惡果,屆時讓其痛哭流涕的認錯。
因為。
他隱約知曉,自己大哥似乎是武者之上的習武人士,必然比眼前的韓東更為強橫。
下一刻。
藺青梅聽懂了,連連擺手:“小東絕不是因為我的那筆款項而威脅你們,還請你千萬不要誤會。”
“呵呵。”楚聞材抱臂,嗤笑兩聲。
這話,誰信?
反正他根本不信。
病床之上。
正準備施行手術的三位醫生,面色一愣,詫異萬分,只見楚長傅睜開炯炯有神的眼睛,喘了口氣。
“楚老!”
“您怎麽樣?”
“心臟如何,您覺得哪裡不舒服。”三位醫生急忙圍在旁邊,連聲發問。
“不必,你們讓開些。”楚長傅緩緩吐了口氣,推開醫生,借著二兒子楚聞材的手臂,勉強坐了起來。
楚聞材扶著他,略有擔憂:“父親?”
幾乎淪陷昏迷的父親,終於清醒了,而且有些精神抖索。
“無妨。”
黑衣黑發的楚長傅,擺了擺手,繼續喘了口氣,總算坐直,腰背仿似青松一般的筆直。
乍一坐直,便是威嚴莫名。
眼眸微抬,有如氣吞山河。
楚長傅充分展示了什麽叫做百億富豪的無形威懾力,身體前傾,目光蘊涵傲然與冷靜。
準確而言,這是一股源於內心的自信氣場,與靈感根本不具備可比性,相差太遠。
饒是如此。
藺青梅也情不自禁的退後半步。
她只是普通人,而且感覺到楚老似乎醞釀著極其可怕的怒火,再加上平時對楚老的印象,心裡猛地一涼。
“楚老?”
“您可千萬別誤會——”藺青梅急忙開口道,急得不行。
“閉嘴!”
一聲沉喝,響徹病房之內。
楚長傅摸了摸胸口,滄桑面容遍布威嚴,抬頭盯著韓東,繼續開口道:“你說你在給我療傷?真真無恥之尤,你好歹也是武者境,偏偏要當一個滿口胡言的騙子。捫心自問,你不覺得慚愧羞恥嗎?”
話音落畢,韓東臉色一沉。
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精光閃逝,仿佛波濤洶洶的海域轉為沉凝靜湖,再無一絲一毫的動靜。
倏然間。
韓東淡淡道:“楚長傅,我是在救你。”
聲音漠然無情,宛若凝固了的潺潺溪流,渲染出了一股古怪緘默的氛圍。
楚聞材嚇得身體一顫。
其他三位醫生也面面相覷,噤口不言。
藺青梅想要勸阻,張了張口,終究是一言不發的注視著,眼底升騰黯然之色。
“呵呵。”
楚長傅冷笑兩聲。
他忽然咳嗽了一下,旋即冷冷道:“你可知,我兒乃是此屆武術生的五大華將之一!對於武術,我懂得比你多!”
隔空療傷?
未免太過荒唐!
哪怕自己長子貴為武將,也斷然沒有這般玄奇能力,就算是武宗境也不可能。
咳咳。
楚長傅再次咳嗽兩聲,盯著韓東:“你想威脅我給藺青梅那筆資金流寬限一些日子?呵呵,你妄想,白日做夢!我鄭重警告你,立刻離開。”
“我兒乃是五大華將之一、楚達燁。”
“你若再敢放肆,休怪我兒歸來之時,親自登門找你問罪!”
話音回蕩病房,昭顯洶湧怒火。
無論是藺青梅,還是楚聞材與三位醫生,皆是嚇得身體凝固,一動也不敢動。
武者境確實強橫。
但,楚長傅的威懾力似乎更強一些。
驀然間。
韓東閉闔眼眸,隨後緩緩睜開——靈感壓製,已經收回。
剛剛天台之上的生死危局,若非他的到來,在場之人全都要死。哪怕其他武者收到求援信息也無用,這可是鬼怪合謀的陰森計劃。
況且。
站在這兒,催動靈感也頗為耗費心神。
他只是覺得。
既然好心好意反而遭到惡意揣度,甚至言語威脅,自己也沒必要慷慨仁慈。
雖然有寧墨離潛移默化的影響,但韓東仍然堅持屬於自己的原則與底線,絕不濫殺無辜,也不肆無忌憚,而這些必須建立在相互尊重的基礎上。
催動靈感,拯救這麽一個玩意兒?
他做不到。
即使解釋清楚靈感的概念,或許可以化解誤會,但他為什麽要在乎一個心懷惡意的陌生人的誤會?
誤會?
那就誤會吧。
閻王要你三更死,仍能留你一命。但若偏偏繼續作死,三更不到便得死。
刹那後。
韓東整理了一下崩裂的短袖肩部,漠然開口,宛若天穹之上的蓋世宣判,:“楚長傅,你且好自為之。”
言罷。
韓東面無表情的推開病房木門,大步流星的離開。
心中並無憐憫同情,亦無鄙夷厭惡,更沒有絲毫的憤慨怫鬱,只有悠然如風的超然。
“小東。”
藺青梅歎了口氣,也跟了上去。
她臉色驟然憔悴了不知多少,心靈黯淡到了極點……此次難關,自己怕是扛不住了。
——
病房之內。
楚聞材面露喜色,得意洋洋道:“父親,你可真是太威風了。一言既出,有著令武者境俯首的威懾力。”
哼。
楚長傅哼了一聲,嘴角也浮出笑意。
這般看來,自己的長子楚達燁,其盛名頗有震懾力。饒是遠在千裡之外,也能嚇退一位武者境。
“好了。”
“抓緊給我檢查一番身體。”
楚長傅吩咐了一聲,怡然自得,好整以暇的靠在病床上,舒舒服服的眯著眼睛。
咳咳。
他咳嗽了兩聲,隻感覺假如有詞語能夠貼切形容己身的心情,大概便是——稱心如意,寶刀未老。
任你是武者境,又有何妨?
作為五大華將之一的長子楚達燁,輕而易舉便能鎮壓了你,甚至不需要親自出面,華將盛名足以嚇退之。
而且。
這事絕對沒完。
企圖在自己生病之時,威脅自己?呵,藺青梅必須破產,背上難以還清的累累負債。
至於這個藺青梅熟識的年輕武者——
待到華國武術生排序戰結束以後,也要讓兒子登門問罪,讓他跪地求饒,讓他痛悔今日事。
“唉。”
楚長傅心潮澎湃, 看著三位醫生在眼前亂晃,慨歎武將境的恐怖震懾力,疑惑視野的頻繁晃動,仿佛漸漸沉淪黑暗深淵。
咦?
這是怎麽回事兒。
為什麽腦袋好似沸騰著洶洶浪潮,思維這般的不清不楚……看不到了……也聽不到了……黑暗,希聲,無窮無盡的黑暗希聲。
旁側。
二兒子楚聞材嘿嘿一樂,興高采烈,優哉遊哉的走到窗旁,盯著養老會所奢華正門口。
韓東與藺青梅走出門口,徹底離開。
“哈哈哈。”
“對,你厲害的不行,具有超乎想象的武力,甚至能夠打碎水泥地面,但能怎麽樣呢?最後還是灰溜溜的走了。”
愈是眺望,愈是心情暢快莫名。
過了一會。
楚聞材撇了撇嘴,卻忽然聽到一陣慌亂的聲音,不禁疑惑的扭頭看了過去。
“快!”
“快打救心劑,還有心脈複蘇儀器!”
楚長傅癱倒在病床上,臉色煞白。原本鎮定有加的三位醫生,此刻急的滿臉通紅,再也沒了醫學豐富的從容,雙手都在哆哆嗦嗦的打著寒顫。
這絕非性格急躁。
而是根據多年的經驗,他們有股預感——楚長傅即將死亡!
“父親?”
“這是怎麽回事?”
楚聞材脫口而出,剛剛邁出一步。
嘀!
一聲急促且短暫的清脆聲音,驟然響徹病房,隨後戛然而止,正是心電監護儀的聲音。
屏幕上。
本該呈現簸蕩的曲線,已經化作一條偶有閃爍的直線,最終形成波瀾不驚的筆直直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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