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而黑暗的駕駛室裡，只有秦華嘴邊煙蒂的鮮紅，在黑夜裡輕輕的蔓延。

秦陽側過臉，看著父親那在煙蒂紅色映照下明暗不定的臉龐，臉上浮現出幾分笑容。

“那你為自己做出的決定後悔過嗎?”

秦華沉默了幾秒:“我不後悔。”

秦陽聳聳肩，神態輕松:“那不就結了，我為啥要恨你，當特工，雖然有些危險，但是其實挺有意思的，再說，我可沒準備像你這樣一直乾到老啊，這點我和老頭可是協商好的。”

“老頭?”

秦華臉上流露出兩分笑容:“你們相處得不錯啊。”

秦陽笑笑:“嗯，或許是因為我本身就是野路子出身的吧，所以他對我要求沒你們那麽嚴格，而且好像對修行者特工的管理原本也要特殊一些。”

秦華身為老特工，自然對秦陽說的這些是很清楚的，輕聲道:“那倒是，特殊人群使用特殊管理，而且每次出動你們，往往都是更危險的任務，既然你們承擔更大的危險，那自然也應該有相應的待遇，對了，你這次過來任務困難嗎?”

秦陽笑笑道:“不算困難吧，就是進黑格研究所竊取一份研究成果，我準備明天晚上行動，不用擔心，這任務就算失敗，也不會有多大安全問題的。”

秦華皺起眉頭:“是因為你的英格列之行順便?”

秦陽點頭:“嗯，這個任務是延伸任務，都是我之前偶然遭遇得到的一個東西延伸出來的，老頭說既然是我自己引起的事情，就讓我自己完成，等到合適的時候，會給我好處。”

“好處?”

雖然特工之間有著保密原則，但是秦陽得到芯片本身就不屬於任務，只是偶然，而且同為龍組成員，又是父子，透露一些表面的東西也沒什麽關系，更何況，實際的關鍵東西秦陽也不知道。

“嗯，我之前在中海得罪了一個人，他雇傭了殺手對付我……”

秦陽三言兩語把得到芯片的事情簡單的描述了下，這事在第一次他給父親講自己這樣一年經歷的時候可是一句沒提的。

“你這去上個學，也是刀光劍影啊。”

秦華感歎了一聲，又叮囑道:“你是大人了，我也沒什麽好教你，不管是任務，還是社會恩怨，又或者你的師門恩怨，總歸要小心，人活著，就總歸還有機會，人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秦陽嗯了一聲，忽然覺得有趣:“我們這樣的父子談話，風格好清新……”

秦華詫異的問道:“怎麽說?”

秦陽微笑道:“別的父親教育兒子，肯定都是說好好學習，不要談戀愛，少玩遊戲，不要玩物喪志之類的話語，我們卻是在很輕描淡寫的談論著生死，一副互相鼓勵的樣子，這還不夠清新嗎?”

秦華被秦陽的話逗笑了，想了想道:“確實有點怪，不過，在爸的眼中，你早已經是個成年人，而且我們還在同一個部門為國效力，很大意義上我們是同志，這談話方式自然有所不同了。”

秦陽猶豫了幾秒問道:“你幹了多少年了?”

秦華笑道:“二十多年了吧，認識你.媽之前我就是了，其實算起來我的工作都不算特別危險那種，主要還是在世界各地打聽情報，出手的機會相對比較少，如果是整日執行生死任務的話，哪裡還敢結婚生子……”

秦陽輕聲問道:“是什麽支撐著你幹了這麽多年?”

秦華笑笑:“一方面是信念吧，一方面也是習慣吧，像我們這樣的人，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就像是工作一樣。”

秦陽嗯了一聲:“我倒沒想太多，

我進入這裡，就像師傅說的是為了讓我提升戰鬥經驗和實力，也是為了給我一個身份保障，我當然也熱愛自己的國家，但是卻也談不上至死方休，矢志不渝，這就像是一個交換，我做出貢獻，國家給我回饋，嗯，就像你說的，一份工作，所以我或許還會乾幾年，但是不會像你無休止的乾下去。”秦華笑道:“這樣挺好的，我和你媽的情況，你也是見到的，我們以後怎樣不說，但是之前的二十年卻是矛盾重重，很多問題我不是不想解釋，不是不想說明，而是沒辦法說明，沒辦法解釋清楚，我不希望你再走上我的老路……”

秦陽笑道:“有沒有考慮過，和媽說明你的身份?就算不說得特別清楚，說得讓媽明白你的苦衷，就行了吧?”

秦華搖頭:“何必呢，現在這樣，就算她對我不滿， 但是終究只是對我人的不滿，不用提心吊膽，可是如果她知道所做工作，那她還不得日夜擔心，她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知道我在生死邊緣，她恐怕晚上睡覺都睡不著吧?”

秦陽一想也對，女人嘛，不知道的時候嘛，各種埋怨，可是真知道原因了，恐怕就是各種擔心了。

秦陽看著父親那張略微有些陰鬱的臉龐，心中忍不住歎息，父親也是用心良苦啊，寧願讓母親誤解，也不想讓她擔心……

“你現在都快五十了，也應該差不多可以退休了吧，尤其像這樣第一線的任務，打打殺殺，那可不是經驗能夠徹底彌補的啊。”

秦華嗯了一聲:“確實是這樣，這次回去我會考慮調任幕後工作。”

秦陽臉上流露出兩分驚喜:“真的嗎，你可不要騙我?”

秦華笑道:“其實你說得沒錯，我在一線工作已經夠久了，也得為自己活一些時間，不是嗎，幕後工作同樣是工作，至少有更多時間陪你.媽，也不用她擔心。”

秦陽笑道:“那可太好了，我覺得媽對你吧，就是愛之深恨之切，我之前還問過媽要不要離婚呢，她寧願這般和你耗著，也沒說要離，只要你多花點時間陪她，女人嘛，這口氣一順，什麽都不是問題。”

秦華被兒子這般調侃，頓時也有著兩分尷尬:“臭小子，調.戲起你老子了！”

秦陽嘿嘿一笑:“我說的都是事實啊。”

秦華臉上略微有點掛不住，拍了秦陽的腦袋一下:“好好顧好你自己吧，看你小子也是個情債纏身的，看你以後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