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哥兒,孩子掉了,快命令全軍停下,把孩子撿回來,撿回來好不好?”
女人扯著嬴異人的肩膀,就像抓著最後一根稻草,乞求著。
嬴異人的嘴唇沒有血色,他一直坐著車中怎麽知道外面的戰事如何。
但是想來是極其慘烈的,能安全撤出就已經是萬幸了,孩子,孩子···
若是停下去找,還得冒著多大風險,他根本就不知道。
若是真的全軍覆沒了,便是孩子找回來有什麽用···
看這嬴異人的神色,女兒絕望了,頹然地摔在車邊。
抿著嘴巴,猛地起身向外叫到。
“停下,全部停下!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
帶著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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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余騎沒人敢再追,那都尉還活著,只能說他那些零星的武學救了他一命,但是也臉色蒼白。
“大人。”忽然士卒走來。
臉色白的難看,但是懷中抱著一個孩子,那孩子哭的作響。
“這是剛才在秦軍撤走的地方撿到的,會不會···”
戰場上哪來的孩子?
都尉看著那孩子,呆了一下,忽的想到了什麽。
那嬴異人不就帶這個孩子嗎。
“是那嬴異人的孩子!”都尉激動地抱過孩子。
“哈哈哈,好,記你一大功,有此孩子,卻和那嬴異人無異!”
“謝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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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
車隊在走,只聽得見一個女人嘶啞的叫聲,顧楠皺起了眉頭,就連呂不韋也聽得不耐,大家的性命岌岌可危好不容易保住了,便是你的孩子有天大的事,也不能在這時候瞎喊。
孩子···軍中哪來的孩子。
突然顧楠想到了什麽,心中一個咯噔。
看向一旁的呂不韋:“那車駕中可是公子夫婦?”
“是。”呂不韋不解顧楠為何突然如此慌張,點了點頭。
隨即醒悟了過來,瞪著眼睛···
顧楠不再等,拍了拍黑哥,向著那車駕走去。
她不知道那孩子怎麽了,但是那孩子不能有事。
只因為那孩子叫嬴政。
代為師看一看那太平盛世···
白起自刎前的話在顧楠耳邊響起。
也許嬴政算不上一個好皇帝,但是他確實是統一了戰國的人。
不論如何,他不能有事。
已經是應下的事。
那老頭求了一世的東西。
顧楠咬著嘴巴,走到了車轎邊,也不顧禮儀,掀開了簾子。
“公子,夫人,可是小公子有樣?”
車中嬴異人扯著一個女人的肩膀,伸出手,似要她莫要再喊。
顧楠的出現,讓兩人都停了下來。
一身白灰色的甲胄,面上的青銅凶獸遮住了她的半張臉,但依舊看的出這是個凌然小將。
“將軍,無事,趕路便是,盡快回陣。”
嬴異人艱難地說出這句話。
大局為重。
他不能再忍受趙國身為質子的生活,他要回到秦國,成那華陽夫人之子,成那秦太子,成那秦王。
孩子···
嬴異人捏著拳頭,若是從前的他,不管什麽定是會回去救出自己的孩子。
但是不知不覺,他已經成了曾經的他最是痛恨的人。
為了謀權,
不擇手段,不惜任何東西。 顧楠看著嬴異人,曾經在東簪樓一起喝酒的那個翩翩公子。此時看去,卻甚是陌生。
“等等。”
女人掙脫了嬴異人,抓著顧楠。
“我的孩子在剛才的衝陣裡掉下了車,我聽到了他的哭聲,他一定還沒事。”
“將軍。”女人哭了出來,好生一個美人哭的沒有半點姿態,喉嚨發啞,叫不出聲:“將軍,救救他,求求你。”
嬴異人不再說話了,也沒有阻止女人,低下了頭。
掉在軍陣···
顧楠緊了緊手中的長矛:“知曉了。”
說著,拿開了女人的手,放下了車簾,騎著黑哥調轉了馬頭。
還沒有撤多遠,遠遠地還能看到那趙國的騎軍。
這個距離還不夠安全。
看向左右,附近的幾個聽明白了始末的陷陣軍,也看向顧楠。
“將軍,不過是再去殺個來回, 下令便是。”
另幾人沒有說話啊,但是眼神也一樣泛著決然。
呂不韋的眉頭皺成一團,似乎在考量著去不去救孩子的得失。
思量了許久,見顧楠的樣子伸出手:“顧將軍···”
他想勸顧楠以局勢為重,性命關頭,能快些撤,還是快些撤的好。
那數千騎軍也許不是她手下精銳的對手,但若是趙國還有援軍,又如何是好?
“不必。”顧楠微微搖頭,對著陷陣軍士:“這個距離騎兵衝陣,若是分散了兵力,公子和夫人未必安全。”
“你等在此守著。”
掃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呂不韋,顧楠回過了頭。
“不過千人。”眯著眼看向那數千騎軍:“我一人去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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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駕中,嬴異人垂著頭,苦笑了一聲,看向女子:“你不該說的。”
女子明白嬴異人在講什麽,眼眶發紅:“那是我們的孩子,你真的忍心?”
看著面前的嬴異人,她的心在發冷。
嬴異人,真的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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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千人···
呂不韋乾澀的喉嚨動了動,直直地看著那白袍小將騎著那匹黑馬遠去。
她當千人,是什麽?
趙軍都尉正準備下令撤軍,遠遠的,卻看見一騎騎軍從那秦軍的陣中衝來。
騎著一匹黑馬,穿著一身如同喪服的鎧甲。
一騎,看錯了?
都尉甚至懷疑自己的眼睛,一騎衝陣,開玩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