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切地說,那是一種充滿嘲弄意味兒的冷笑,隨著競彩一側嘴角的上揚,只見那炮彈一般射出的皮球,“嗡”地一聲擦中了斜上方十米外枝椏掩映間的“圓包”上部,那就象禁區外罰出的一腳任意球,打在人牆中某個隊員的頭頂上,改變了方向而彈起後,繼續向球門飛去,而此時的球門橫梁,卻變成了幾十米外的團結大院兒的紅牆頂。
競彩就在這時轉身跑了,他必須趕緊離開,因為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哎呀,馬蜂!”樹林裡傳出了林風充滿恐懼的尖叫聲“快跑啊,哦喲喲喲――我被蜇到脖子了……”
“哎呦,哎呦,我的眼也被蜇了,”很快,林瀾惶急的大喊聲也傳了出來“快跑出樹林……哎呦嗬,該死的樹,撞我腦袋了!”
頃刻間,馬蜂的嗡嗡飛舞聲與林家兄弟的慘叫怒罵聲,在樹林裡匯成了一幕不協調的鬧劇。
再說笑臉黑娃昊宇,他剛才狂蹬著自行車,火速趕到團結大院兒小籃球場的時間,正是麻杆兒劉奕陽與林家兄弟告辭的時候。
只見笑臉黑娃斜倚著籃球架的柱子,氣喘籲籲地,任誰一看便知,這個少年是剛剛經歷了一場劇烈的運動。
喘息了片刻,笑臉黑娃拉起衣角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他剛才飛身鏟球時在地面上挫傷的腿股,此時已感到一陣陣的疼痛,十分鬧心。
昊宇抬起頭來望了望天空,然後,他又伸出舌頭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皺起了眉頭喃喃自語道:“奇怪,剛才我和那群兒子搶了半天球,競彩這家夥就算是隻烏龜也該爬到這裡來了,為什麽還是不見他到?難道……這小子因為地理不熟悉,迷了路?可是照理說來,應該不會啊,這裡十分好找,他又不是幾歲的小孩子,來過兩次還能找不著?不應該呀……”
笑臉黑娃昊宇兀自嘀咕了一陣兒,他因為體力透支,漸漸覺得有些疲困了,便不由自主地伸懶腰打了個哈欠,這個動作卻不覺中觸動了腰下部與腿股處的挫傷,痛得他齜牙裂嘴,差點兒叫出來。
“這群兒子,五個溜一個太不要臉。害得我沒辦法,隻能使出了飛鏟的絕招兒,卻忘了那不是在草坪上,哎!這硬傷,恐怕至少得熬個幾天才能好,我靠,真倒霉!”
笑臉黑娃昊宇想到這兒,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直似想以此發泄心頭的火氣,他接著又想道:“嘿嘿,我這身肉雖然又粗又黑,卻也不是隨隨便便就白白傷了的,我剛才坐在地上護球時,又使足了勁兒,照定那鐵衛王浩天伸過來踹我的“好腳”上踢了幾下,這小子回去後,大概也得疼會兒……嗯,一隻腳瘸、一隻腳疼,他可有苦頭吃了……”
他想到這裡,竟然忘記了自身的疼痛,情不自禁地呵呵笑出聲來。很快,他收斂了笑容,又將目光再度向來路張望過去。
“真是怪了,怎麽競彩這家夥還不來呀,”昊宇心中兀自想道“憑心而論,我對他好象特別投緣,從打第一眼起,就在心眼裡喜歡這個家夥,他那天在球場上好象有一股子別人沒有的氣質,表現出灑脫、沉穩、聰慧……還有那兩個神奇的進球,嗯,我總覺得他打骨子裡散發著一股無形的雍容,可是,不知是真是假,這家夥卻一口咬定自己從小只在羅馬踢過野球……踢野球的,也會出這麽一號人物?……嗯,不好說,瑞典的‘大伊布’不就是踢野球出身的……”
想著,他忽然全身一震,又一個不安的念頭躍入腦海中:“不好,
競彩會不會與‘一中足球隊’那些兒子們碰上面了?林家那一對狗熊兄弟知道我和競彩要好,會不會遷怒於他,故意找茬兒?我靠!這幫兒子發起飆來,什麽不要臉的事也做得出來!競彩別再吃了虧……哎呀,他如果沒有出事兒,此刻早就該來了呀!” 一邊這樣想著,笑臉黑娃昊宇的腦門兒上又滲出油光,剛才擦乾的汗漬又開始重新往外滲,他習慣地向腰股後一摸,想從後兜兒裡掏出點紙巾來,卻不小心碰到了傷處,痛得一呲牙。
想到受傷,他心中感到窩火兒,雙目猛地瞪起,又想道:“今天真是倒霉透頂!俺那老相好的藍球還留在幾個兒子那邊,唉,這心肝兒跟了我好幾年,踢起來得心應手,就像早已通靈似的,唉,這還是第一次無奈地將它失落在外,嗯……有多心疼不打緊,二職校足球隊的大中鋒,被人溜得搶不回球,這個臉可真丟不起!”
他想到這兒,突然狠狠一跺腳,自語道:“去他的,就算沒有這寶貝籃球,我也要回去一趟,競彩實在太讓我惦念!”
這位二職校足球隊的大中鋒,略略整理衣衫,便要準備起步,向團結大院兒北門外走。
就在此刻――
只見自籃球場北側紅牆方向的天空中,疾速飛來一個小導彈般的圓球體。隨著那球體的接近,空氣中有破風的呼嘯聲,很快,昊宇便看清,那是一個因速度太快,而撕裂了空氣產生晃動的球體,它正不可思議地,如驚雷駭電般疾射而至!
於是,就在昊宇還沒有來得及移動腳步閃躲之前,“嘭”地一聲巨響, 那球形物體竟在空中劃出一個弧線,重重地撞擊在頭頂上方的籃板上,於碎屑木片紛飛中,反彈向對面的紅牆,又撞在紅牆上落地,這才蹦蹦跳跳地滾到了路邊兒的綠化帶裡!
笑臉黑娃昊宇急忙遙望球形物體飛來的方向,只見晴朗的天空中蕩然寂靜,紅磚牆外樹影婆娑,就好似沒有發生過什麽事情一般。
昊宇又仔細地遊目四顧,半晌,他才轉頭向那綠化帶中望去,這一看,不由驚得他“啊呀”了一聲,脫口喊道:“呦喝,我的老相好!”
一點兒不錯,那滾入到綠化帶中的球形物體,果然正是他隨身攜帶的“心肝兒寶貝”籃球!
笑臉黑娃昊宇又用疑惑的目光向四周一陣環掃,然後他抬手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暗想道:“這是什麽個情況?真是邪門兒得叫人心驚,嗯……隻當那就是個救急的活菩薩吧!否則,將我這寶貝籃球踢還的人,若真是個球場上的對手,隻憑人家剛才從那麽遠的地方將球踢過來的神力,我就自愧不如啊……”
他兀自猜疑驚惶了一陣,猛一拍自己的後腦杓兒,便準備伸手抱起籃球……
就在這時,北門的門口處,有一陣緊密的步履聲傳來,之間還夾雜著急促的喘息聲,那麽清晰地傳入昊宇耳中!笑臉黑娃昊宇急忙抬頭望去,只見團結大院北門的門口處,出現一個疾步行走的人影,正喘著粗氣,加速向這邊而來。
這人影剛一進入昊宇的眼簾,笑臉黑娃巳不由歡欣地大叫道:“競彩,好哥們,你可急壞我了,哎呦!你怎麽到現在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