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啊...無憂,你快跑!”
明陌陌淚眼朦朧,卻硬是張開雙臂,妄圖阻攔。
眼前這個身形高大,看似憨直的男人早已不是她所認識的大師兄了。
直腸子?
原來不過是假象而已。
鄭亥帶著戲弄的笑容,所有人都未曾阻攔,他已是閬劍派新任掌教,誰又回去阻攔他?
即便天音城城主也不過負手在一旁笑眯眯的看著,看著這兩隻可憐的小老鼠做著無用而垂死的掙扎。
跑出去又如何?
眇目之鷹的刺客們早已將大門全部反鎖,並且與四門加食堂之前各自安插一人,五人足矣。
這可是真正屬於自己的家底,第一次帶出來實戰,開開葷見見血而已。
門派更迭,哪有不死人的?
將那群忠誠於張念山的弟子全部清除,閬劍派才會真正落入自己掌控...
屆時,三月之後的犬戎狩獵,自己必定能得到貴人賞識,從而調離這個山旮旯。
鄭亥自然也會隨著自己一道遷離,水漲船高,官府與門派本就是相互連接的。
哪一個高官身後沒有這樣的一群高手呢?
若是沒有,想來他便是離死不遠了。
而閬劍派,就是自己身後的組織。
所以,此時鄭亥可以為所欲為...甚至當著自己的面,強上了這個他曾經透出佔有欲望的小師妹,也不是不可以嘛。
殺了她所愛之人,再霸佔她。
有我的風范。
白映飛露出了一絲邪邪的笑容。
“快跑啊!無憂...”明陌陌剛欲再說,卻猛地被鄭亥又是一劍翻身拍開。
眾人目光裡,夏家那平日裡深的寵愛的花花公子目露慌張。
他匆匆轉身,手裡居然還提著把裝模作樣的劍?
逃命的速度確實不慢啊。
隻是那姿勢,不過是個不會武功之人的狂奔之態啊。
是嚇破膽了吧?
鄭亥哈哈大笑一聲,身形閃爍,也不使用劍招,長劍那奔逃之人的背後刺去。
“夏公子...你去哪兒啊?”
但是,他沒有看到轉身後夏無憂臉色宛如惡鬼般的陰狡,那一瞬間的神色,冷冽如冰。
如果他看到了,就必會竭盡全力,將這一劍刺出。
可是,這世間並沒有那麽多如果。
“我...我...”夏無憂低著頭,眼中帶著嘲笑,但是口中卻隻支支吾吾著,似乎是不知想要求饒,還是做什麽...
鄭亥的劍距離他的後背隻有半尺,下一刻,他的生死就不再由己。
可就在這時,他終於動了。
轉身一步,那一步帶著鬼氣撲面,虛無縹緲。
甚至鄭亥都未曾反應過來,還以為他在狼狽逃跑。
隻是短暫的刹那,倒拖之劍驟然挺得筆直,那軟弱無力之手彷如陰曹判官,從幽冥中將這把普通的長劍由下而上刺出。
沒有人可以形容這一劍的詭異,似乎速度並不快,可卻是帶著令眼睛產生幻覺的移動,使人隻是盯著,想去琢磨軌跡,便會頭暈目眩。
那把劍至下而上,以一個絕對無法想到、也無法防禦的角度,反手竟從鄭亥額下深深插入。
撲的一聲,劍已穿破咽喉,從頭頂貫穿而突出。
鮮血低落,仿若朵朵罌粟綻放。
夏無憂抽回劍,一腳踹開這前一刻還張狂至極的“大師兄”。
以有心對無心,
示敵以弱,再以熟練度百分之百的頂級功法,對連招數都未曾使用的人... 如果這還不能勝,實在是沒有天理。
報仇這種事,十年實在太久了,他等不及!所以才兵行險招,幸而鄭亥還是挺配合自己的演戲。
輕敵,就是他的死因。
但夏無憂並不滿足於這個戰績,踹開大師兄的那一刹那,他竟然借著反彈之力,借勢撲向一旁還未反應過來的白映飛。
後者雖然愣住了,但是卻依然堪堪來得及做出反應,抬起雙手去格擋。
城主目光裡,那個書生般還有著稚嫩面容的少年,竟然露出了惡鬼般的笑容...
那是置之死地而後生,是背水一戰,漠視一切的笑。
他心裡陡然一寒。
“嘿嘿...”
一聲淡淡的笑聲裡,夏無憂不知何時將劍已經換至左手,一劍脫手投出,與城主交叉格擋的手腕相撞,發出金屬碰撞聲。
“擋住了。”白映飛竟然長舒一口氣,他雙手金屬護腕上傳來的力量並不強大,也就是說這個少年的內力修為可能極低,他所借助的不過是那詭異的劍術。
只需將他圍住,那麽...
他耳邊忽的傳來一聲嘲笑。
“天真。”夏無憂的右手竟然順勢抄起倒地鄭亥的手中劍,一劍抉目。
剛剛不過是玩弄人心的虛招,試問見到武功比自己高強的閬劍派首徒鄭亥被一劍所殺,白映飛哪裡還敢不全力以赴?
但他錯了,他錯在太謹慎。
這一劍,才是真正致命的一劍。
長劍微低,攜帶森然詭氣,斜上刺出,悄無聲息間已貫穿天音城城主的面頰,將他雙目絞的粉碎,然後從腦後狂透而出。
電光火石之間,這名眾人眼裡手無縛雞之力的、正在逃跑的少年卻連殺兩人。
前後不過四五秒,一劍一殺,如屠雞狗。
可是這倒下的兩人,卻是大師兄與城主啊...
“還不都放下兵器!”夏無憂腳尖剛點地,便轉身大喝道。
一種前世與今生重疊的感覺從心底生出,以雷霆一擊來力挽狂瀾,再利用人心迅速掌控局面,這些事他早已駕輕就熟。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凡事當在全力一搏!
看著依然在猶豫的門中叛變弟子,他掃視了一圈道:“鄭亥已死,大家何必自相殘殺,之後此事絕不追究...我想你們之所以願意跟著他,所求的也不過是學習高級功法吧?”
“好!我答應你們!”
他昂首而立,單手持劍,劍尖依然滴著鮮血。
此時竟然沒有人懷疑他所說的話,隻是這個人真的還是平日裡的花花公子,那個只會讀書的夏無憂嗎?
終於有人緩緩將劍從同門脖子上拿開了,然後低著頭緩緩走到人群裡去。
有了第一個,自然就有第二個...很快除了幾個依然頑抗的,竟再無一人。
“你...你要答應放我們走。”其中一名清瘦的劍客狠狠道。
夏無憂眯著眼露出笑容,揚聲道:“想走的我絕不留,而留下的我會開放狂風劍法,如何?”
那清瘦劍客囁嚅道:“如此...如此便好。”
然後也緩緩收回了劍。
但張寒魚卻突然質問道:“法不輕傳,狂風劍法怎能隨便傳給門中弟子?而且,夏無憂,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裡發號施令?你是閬劍派的人嗎?”
“這些弟子叛門,協助鄭亥殺死了父親,怎能輕饒,你...還是個人嗎?”
“你隱藏如此之深,怕是不比那鄭狗賊強多少,也是狼子野心!”
夏無憂余光掃了掃這位便宜大哥,卻是絲毫不理他,隻是淡淡道:“你們跟我,還是跟他?”
一眾叛變的弟子稍一遲疑,便立刻起哄道:“當然跟著夏公子!”
“哈哈!”夏無憂向著便宜大哥比了個“噓”的手勢,然後轉身看著戰戰巍巍的城主侍衛們,露出和藹的笑容道:“你們家大人已經死了...戰鬥還有意義嗎?贏了不會有人看得到。”
他略微停頓,淡淡道:“而輸了,丟掉的可是自己的命。”
“事是城主的事,與你們何乾?想來也不過是受命於人而已,所以...”
他率先丟下了劍,“放下武器,我保證你們沒事。”
“大家和和氣氣的,不是很好嘛?”
他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讓人信服。
目光似是無意間掃過一邊猶然死不瞑目的頭顱,他的笑容越發燦爛,“你們都還有家人的,不是嗎?何必堅持呢?”
“你真的保證?”
“我保證...”夏無憂溫和的笑著。
當...
第一把劍終於落地了,隨即是十把,百把落地。
僅僅片刻,這少年竟以憑一己之力力挽狂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