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光明並沒有從地平線出現。
天色有些陰沉,而期待中的秋風也是沒有的,空氣失了流通,而顯得壓抑。
“張老頭居然一天都沒來找我...也是難得。”夏無憂看著熟練度已經3%的紫氣東來式,滿意的點了點頭,此時他已經能做到,五步不倒,以及踏出一步鬼步了。
推門出屋。
寒氣迎面撲臉,顯得有些冷冽。
門外所期盼聽見的晨跑聲卻未曾有,這種反常讓少年皺了皺眉,靜站門前,仔細聆聽,安靜至極。
於是,他又關緊門扉,順著小道左拐,沿著牆壁走到某個池邊假山,踩著塊頗大的石頭往上攀爬,然後四處觀望。
還是沒有人啊,今天到底是怎麽了?
驀然,他眼睛眯起,透過樹隙,他看到朱紅側門的門扣竟然上了鎖!
而這鎖是夜間都不會上的,因為在天音城中閬劍派是根本無人敢闖的,若是關門,反倒是顯得小家子氣了。
所以門派的一重大門,三道側門,從不關閉。
這種略帶壓迫的安靜,使人心跳都會變快。
但夏無憂卻顯得無比冷靜,快步回到房中,反鎖門扉,然後鑽入床下,將第三塊木地板輕輕往側面推了推,露出堪堪一指插入的縫隙。
五指抓著那木板邊緣掀起,灰塵揚起令他嗆得咳嗽了兩聲。
但他的手並不慢,急速探入其中,抓出一個木匣。
打開木匣,裡面是他藏了五年的劍。
蹭...
他拔出劍,面色頓時沉了下來,因為劍居然是斷的!
“該死!”他思緒轉了又轉,張老頭,母老虎,小師妹都有可能這麽做...
“真是該死!”
但斷劍也是劍,他歎了口氣,又從櫥中取了件寬松的黑色長衫,將長劍佩在腰間,再藏入衣下。
利用窗戶縫隙再微微觀察了下,他便推門而出。
出乎夏無憂意料之外的是,一路上竟然沒遇到什麽特別的事情,用餐之處負責炊事的門中弟子居然也在,見他到來,便直接盛上碗白粥,與幾碟小菜,放在餐桌上。
“師兄弟們呢?”夏無憂坐下,隨口問道。
“啊?”那弟子急忙又跑回到這位掌教養子身邊,指了指耳朵說,“我聽力有些不好,你說什麽。”
感受到有人靠近,夏無憂微微眯起了眼。
他一字一頓道:“我問,師兄弟們呢?”
“哦,他們啊,好像是城主府來人啦,城主也來啦,都在會客廳啊。”那負責炊事的弟子笑呵呵道。
“嗯...”夏無憂點點頭,然後低頭正欲吃粥,卻皺了皺眉,將瓷碗推到一邊。
“夏公子,你怎麽了啊。”那負責炊事的弟子問道。
夏無憂忽的靜靜凝視著他,面色古怪地問道:“我為何從未見過你?”
“啊?我新來的...掌教前兩天招我來做事的...”負責炊事的弟子呵呵摸了摸頭。
“哦。”
話音剛到半,夏無憂驟然拔劍,劍帶森森鬼氣,從面前之人脖子劃過。
但因為劍斷的緣故,這一劍竟然斬空了!
斷裂鋸齒之處堪堪從他喉結處掠過,隻是帶出一點血印。
“嘿嘿...被你發現了啊,挺警覺的啊。”那炊事弟子顯然一驚,但發現對方一劍落空後,便急忙退後,順勢將手握在了腰間的劍柄上。
“這一招是你的壓箱底吧?來之前,
我們都調查好了,你不過就是個書生...能趁我未曾防備之時,而傷我,你應該足以自豪了。” “隻是可惜,你卻根本不會是我的對手,畢竟我...”
“切。”夏無憂雖然嗤笑著,但卻已一步踏前。
這一步彷如無常勾魂,而手中斷劍同時刺出,帶著靜謐、邪異與彷如幻夢的縹緲,來到了依然在滔滔不絕的“炊事弟子”面龐之前。
“鍾馗抉目。”
他的手猶如鬼神操握著斷劍,直接從最脆弱的雙眼之處插入。
當看見時,劍已經破顱而過。
“你什麽時候...”
那“炊事弟子”隻來得及發出一聲不敢置信的慘叫,便失去生機。
鮮血迸射而出,潺潺從臉上流下,浸透灰樸的還染著油漬的短衫。
“調查?你們調查的什麽鬼?”夏無憂笑了笑,又運力將斷劍往他腦袋裡插了插,然後手指頂著劍柄往前輕輕一點。
“炊事弟子”直挺挺後倒。
“啵...”夏無憂比了個口型,手臂快速伸出,隨手從他腰間反拔出長劍,再也不看身後,轉身向著會客廳而去。
這把長劍的護柄處精刻著隻栩栩如生、收斂羽翼的蒼鷹,但這隻鷹卻眇了一目,是隻獨眼鷹。
“這是什麽組織?”
“算了...去看看就知道了, 想來張老頭他們不會這麽脆弱吧?”他凝視著這個圖案,聯想是有的,可是總是未能與現實對號入座。
他原本對江湖組織就缺乏認識,即便換一個標志給他看,也是瞎的。
會客大廳。
來人負手昂胸,身著華貴長袍。
“張兄,你我聯手才令天音城有如今這般繁華。”
“然而涼州道上,盜匪橫行,每次都要靠你們閬劍派,終究是令我過意不去啊。”
張念山淡淡道:“城主大人不必客氣,請先入座再說。”
“入座?”來人露出一絲笑意,像是感到好笑一般,靜靜道,“若我真想入座,何必帶這麽多弟兄過來?”
會客廳內,竟然早就劍拔弩張,兩夥人刀劍相向,針鋒相對,而絲毫不讓。
明陌陌站在角落,作為唯一的小師妹,自然有一群師兄們擋在她前面,張寒魚也在此列。
“白映飛,你究竟想要如何?一大清早的就帶著其他門派的人,來我閬劍派發威,真當我們是病貓嗎?啊?”
張念山還未開口,他身後一名正直的高大劍客便已大聲開口質問。
“亥兒,住口!”張念山急忙呵斥自己這位直腸子的大徒弟。
鄭亥,才五歲之時便已經拜入他門中,天賦一般,但勝在勤學苦練,性格直爽,心中有什麽話卻是從來藏不住的,這樣的徒兒,真是令自己既開心,又苦惱。
江湖重義,但若是一味坦蕩,卻是會被其中的波雲詭譎拉入地獄的啊。
“白城主,我代徒兒向你陪個不是。”張念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