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以往縣試報名的地點確實有兩處,一處是縣衙的禮房在縣學門房設立一處報名點,絕大不多數的應考者都要在這裡報名。另外一處則是直接尋縣學教諭曲任彬報名。當然了,去曲任彬那裡報名的,都是曲任彬看的上,很有些才華的儒童。
今年縣試曲任彬只是說讓周致一人可以來他這裡報名,一個原因是周致是他自上次縣試之後遇到的最有才學的儒童。另外一個原因是曲任彬也想借著這次機會再給周致做些指導。
周致和江彬談笑風生的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中走進縣學大門,直接越過禮房的報名地點,去後院尋曲任彬。楊金山凝望著江彬和周致以及范進的背影,暗暗發狠,周致,等著吧,我楊金山定然會報復。還有江彬,也太不給我楊金山面子了,以為靠著知縣就能橫行慶都縣嗎?
哼哼,慶都縣有叔叔在,還是我們楊家的天下。
說起來縣丞楊童雖有四房妻妾,楊童也正值壯年,每天都是辛苦耕耘,但怎奈他的妻妾們卻十分不爭氣,生出了七八個孩子,都是女孩,這讓楊童十分氣惱。沒有兒子一直他心裡的巨痛。尤其喜歡男孩的楊童就將全部的愛溺和希望寄托在了哥哥楊青的唯一兒子楊金山身上。
這楊金山從小嬌生慣養,生在慶都縣最大的富豪之家,自然而然就成了一個地道的紈絝子弟。每日提籠架鳥,欺壓良善,霸佔良家女子,可謂無惡不為。不過在父親楊青和叔叔楊童的逼迫下,還真是讀了些書,會寫些字。眼看年方二十,楊童便安排他參加今年的縣試。
周致在江彬的引領下見過曲任彬,曲任彬剛剛吃完了午飯,正在書房閉目養神,見到周致進來,旋即臉上溢出笑容。
曲任彬先是讓訓導邱才為周致辦理好了報名手續,范進在上面簽字畫押,將一切辦妥之後,才問起周致現下讀書作文的情況。
周致如實回答,說這些時日一直沒有懈怠,臨陣磨槍,近些時日隻做四書小題的作文。
曲任彬隨後又是一番細心的指導教誨,周致都一一牢記於心。
最後曲任彬雙目一亮,非常興奮的看著周致,說道,“今年縣試與以往很有不同,知縣大人早已下了決心要整飭考試。
縣試就是要憑真才實學,這麽多年來,老朽所見的儒童裡面,你算是最聰穎的一個。周致小子,老朽是盼著你縣試能考個案首出來,你可不能讓老朽失望呐!”
曲任彬說到這裡,稍稍停頓了一下,話鋒一轉,不無擔憂的又接著說道,“可是據老朽所知,今年儒童裡面有不少是在以往的縣試和府試中過第的,他們放棄以前的功名,都是奔著案首去的。
你們白嶽村的嶽書震就是其中之一,他前些日子來見過老朽,他的作文和你很有一拚,在臨考前這幾日你也不可掉以輕心呐!”
周致以前曾經見過嶽書震做的文章,確實很有些灑脫,新意,此時聽曲任彬說起他,足見他是自己這次縣試最大的競爭對手。
有了壓力才會有動力,周致此時倒是沒有絲毫的膽怯和緊張。畢竟是後世而來的穿越眾,大小考試經歷了無數,臨考經驗還是很豐富的。
又再三謝過了曲任彬,周致和范進告辭出來。
出了縣學大門,門外還排著長長的隊伍,那楊金山赫然還在其中,他青紫著一張臉,見周致兩人過來,慌忙將頭扭過去。
雖早從江彬口中得知了楊金山的背景,他的叔叔縣丞楊童是早已得罪了,今日得罪了楊金山這樣的一個小角色周致更是絲毫不放在心上。
這些日子讀書作文多了,經歷的事情多了,周致的那顆心也就更加敞亮豁達,眼界也就更加寬廣,志向也就跟著大了。用現代很時髦的一句話說,周致現在雖然是一隻很小的小鳥,但他卻是要玩整個天空呐。
在曲老教諭那裡又耽擱的時間不短,眼下早已過了午時,周致和范進餓的前心貼後心,匆匆尋了一家酒館用餐。
酒足飯飽,兩人出了酒館,雇傭了一輛馬車回家。
距離縣試還有八天,這八天裡周致不再讀書,只是每日做一篇小題八股,拿出更多的時間思考破題之法,回憶以前讀過的書和作文。也算是臨考之前的一次複習吧。
轉眼就到了二月初九,明日就是縣試了。
白嶽村距慶都縣城六七十裡路,所以周致今日就要去到縣城,才不會耽誤明日的考試。
這一日周致早早起身,娘親周何氏早已在灶間忙碌開了。
她是個鄉下最為普通的婦女,卻不知從何處聽說參加考試要吃閣老餅才會高中。也不知她是從何處學來的手藝,一大早就為周致做了好大一籃閣老餅出來。
“小致快來,快先吃下一張餅!吃了這餅定會高中哩!”周何氏見到周致,急急的說道。
娘親的心意周致自然欣然承受,急忙接了一張閣老餅,坐在矮桌前啃咬起來。
閣老餅放了不少葷油,還有絲絲鹹味,很是好吃。
看周致吃的香甜, 娘親周何氏喜笑顏開,道,“小致,這餅吃的越多,考的越是好,小致定要多吃些。
呵呵,我家要出秀才嘍!為娘可是盼著小致能一次考成呐!”
“娘親放心,小致定會用心考試!”周致信心滿滿的說道。
老爹周鐵隨後進屋,自然對周致也是一番叮囑和期盼。
帶著爹娘的囑托,周致收拾好行李和文房四寶,讓齊彥武背了,兩人從家裡出來。
齊彥武經過這一段時間的將養,年前所受的傷早已痊愈,而且他的身體也比以前健壯了很多。此時他作為周致的書童,跟在周致身後,更是精神煥發,十分欣喜。
周致日後若能科舉成功,那他也就會跟著水漲船高,他一直以能落戶在周家這樣一個溫馨的家庭而自豪欣慰。
出了白嶽村,在村口雇傭了一輛馬車,兩人就踏上去慶都縣城應考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