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弘治皇帝說話,太皇太后便先說道,“不要驚奇,這是本宮剛剛收下的義孫女。呵呵!你是皇帝,本宮也不強迫你認下這個義妹。不過,皇上可要知道,這位寇培涵姑娘可是立下大功啊!”
弘治皇帝稍稍愣神,暗自想到,皇祖母真是老了,如何又收下這樣的一個義孫女呀,真是搞不明白她了。一個弱女子她又能立下什麽大功?
不過看這位姑娘倒顯得落落大方,有些膽氣似的。
可真若是讓弘治皇帝現在就接受寇培涵這個義妹,他還真是難於接受。畢竟和寇培涵從未相識,根本就不了解寇培涵的來歷。
再說了,他貴為皇帝,若是動不動就認下什麽義妹啥的,那他的威嚴還從何談起?可太皇太后卻早已認下寇培涵為義孫女。自己現在不認吧,好像對太皇太后就有些不尊敬似的。弘治皇帝一時就左右為難起來。
孝肅周太皇太后是老成精般的人,況且他也要切實為皇上著想,便笑道,“皇孫啊,本宮不是說了嗎,她只是本宮的義孫女,至於皇上嘛,只需看本宮的顏面,不要治涵兒姑娘私自進宮之罪就行了。”
弘治皇帝急忙點頭道,“孫兒知道了!”
說完朝寇培涵又看了兩眼,便很和氣的說道,“涵兒姑娘起來吧!”
他雖現在不能認下寇培涵這個理論上的義妹,但有太皇太后的面子,此時自然對寇培涵不敢蠻橫,很是禮遇。
寇培涵其實已經很滿足了,自己一個千戶的女兒,一個鄉下秀才的娘子,竟然有機會認下了當今的太皇太后為奶奶,已然是格外幸運了。至於再苛求皇上也能認下自己這個義妹,寇培涵想都沒有想。
人嘛,就是要知足。人心不足蛇吞象,最後反倒是會害了自己。
弘治皇帝旋即在太皇太后的招呼下,坐在了她身邊。太皇太后的一張臉很快就陰沉下來,從桌案上取過寇培涵獻給她的那三本帳冊,說道,“皇上啊,你看看,這就是你終日寵幸的那個李廣。”
弘治皇帝翻看完了帳冊,和太皇太后初始見到帳冊的時候是一樣的表情。可等太皇太后解釋清楚黃米白米是黃金白銀的時候,弘治皇帝立刻就愣住了。
太皇太后說道,“怪不得朝廷國庫現在捉襟見肘,銀錢都跑到李廣家裡去了。哼!朝廷七八年的收入也比不上李廣有錢呐!
皇上啊,你就看著辦吧。
再有,本宮也聽涵兒說起了他爹爹寇大剛忠於朝廷,治軍嚴謹,倒馬關千戶所可以說是天下地方衛所的典范。可就是這樣一位忠臣,卻是被後軍右都督武定侯郭良給騙到京城關押起來了,據說還要治罪。
郭良是受了李廣的指使。
不過,這郭良是不是也應該好好管教管教了?”
在弘治皇帝印象中,好像太皇太后有好幾年未曾這樣和自己說過話了。可今日她儼然很是氣憤,看樣子對自己也很不滿。都是這個李廣,在這些太監和朝臣之中,太皇太后最為厭惡的就是李廣了。
李廣啊,你可坑死朕了,也虧得朕還對你那麽信任。看來朕是被你個閹人給騙了。
不得不說弘治皇帝確實是位明君,知錯能改,而且改正的非常快,雷厲風行。
弘治皇帝將三本帳冊收起,拜辭了太皇太后,便出了寢宮。不過他在臨走的時候,還是看了一眼寇沛涵。
其實就在剛才,弘治皇帝突然想起一件事,在年前,老王恕就寫了一份奏章。奏章之上主要是問候皇帝一番。可在最後,老王恕竟提到了一個人,他懇請弘治皇帝若是得了機會,應該封賞一下慶都縣白嶽村周致的娘子寇沛涵。
老王恕還提到了寇沛涵是倒馬關千戶所寇深之後。
弘治皇帝對寇深還是熟識的,不過無端的封賞一個千戶的女兒,這也太不合乎情理呀。況且,如何封賞?難不成給個一品夫人什麽的?那不是開玩笑嗎?
可那個周致又是誰,只是個鄉下秀才而已。
唉!這個老王恕,年歲大了,莫非就犯糊塗了嗎?管的事情可是越來越寬了。難道你喜歡周致,就讓朕也跟著喜歡嗎?哼!真是沒有道理。
朕的賞罰分明,有功自然會賞。無功也封賞,那朕不成昏君了嗎?
所以弘治皇帝在看過那奏章之後,便丟在一旁,權做是沒有看到過一樣。
可此時猛然想起來,弘治皇帝的臉上不禁稍稍一喜。
弘治皇帝從太皇太后的寢宮走了之後,清寧宮的晚餐也就開始了。寇沛涵還真是在清寧宮裡用的晚飯。正如太皇太后所說,宮裡的飯食非同凡響,吃的寇沛涵大呼過癮。
順帶一提的是寇沛涵在清寧宮用飯,卻不是和太皇太后同桌而食。太皇太后的年歲畢竟大了,宮裡的人就像是老祖宗般伺候著她。對她的飲食也就格外精心,弘治皇帝和皇后都對伺候太皇太后的人有過旨意,所以即使太皇太后想和寇沛涵一起用餐,她卻也是做不得主的。
吃罷了晚飯,寇沛涵便來和太皇太后辭行。
是呀,從剛剛過午時進宮,到了現在,差不多四個時辰過去了。老公周致還不是要急死呀。
太皇太后稍稍遲疑了一下說道,“涵兒放心,皇上定然會處置你父親之事, 皇上也定然會讓李廣身敗名裂,遺臭萬年。”
寇沛涵急忙又是謝過太皇太后。
還真是的,只是一下午的相處,寇沛涵就有些舍不得離開這位太皇太后了。她確實是一個善良的女人,而且好像還真的和自己的奶奶很相像呐。
可是日後我再想見到太皇太后,難道還要偷偷溜進宮來嗎?這次是有張永哥哥幫忙,也是格外幸運。下次再私自闖進來,還會這樣幸運嗎?
唉!可能這輩子也沒機會再見到這位太皇太后了。
這樣一想,寇沛涵就更有些舍不得了。她的一雙明眸裡閃著光亮,看去一副傷心模樣。
本來寇沛涵在太皇太后眼裡是一乖巧伶俐,愛說愛笑的女子。可現在忽而鬱鬱寡歡了,太皇太后也就心疼起來。
正在這時,突聽宮外一個尖厲的聲音,“聖旨到,寇沛涵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