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映紅了天邊的晚霞。
李東拎著背包從縣公安局走出來,除了一聲道歉之外,屁玩意沒得到,還被白打了一頓,他這輩子就從來沒吃過這麽大的虧,要不是有任務在身,非跟這幫警察仔細掰扯掰扯不可,特別是那個叫周正宇的,三番四次陷害他。
回頭恨恨的看了一眼,這事沒完!
呼!
一輛桑塔納從公安局裡面呼嘯著開了出來,猶如撒韁的野馬,卷著地上的沙土,在李東的身旁停了下來,車漆已經退了色,看不出本來的面目,車頭的保險杠也已經上了鏽,一看就是有年頭兒了。
“東哥,上車!”
李東順著副駕駛的車窗往裡看,是吳剛,今天這事還得虧是吳剛,要不然他也不會這麽快就被放出來。
“剛子,謝謝啊!”李東上了車,兩人有很多年沒見面了,沒想到一遇見就救了他,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是個人情。
“東哥,你也太見外了,還是不是兄弟了?”吳剛不滿說道。
“兄弟?對,兄弟”李東笑了笑,看來這麽多年,吳剛還沒變,兩個字:仗義。
吳剛也笑了,“咱們兄弟很多年沒見了吧,走,先找個地方搓一頓。”說完一腳踹在油門上,桑塔納‘呼’的一下躥了出來,推背感強烈,就是聲音跟拖拉機似的。
縣城的面積不大,好吃像樣的館子也不多,‘都來順’算是這裡最好的,三層樓包括餐飲食宿,特色是本地的山珍野味兒,再加上就在新修的縣城大道邊上,吸引了不少城裡過路的遊客。
紅漆柱,翹腳簷,落地的玻璃牆讓飯店看起來寬敞明亮,門兩邊的小姑娘穿著碎花襯衫,乾淨利落,笑起來甜絲絲的,說起話崔鶯鶯的,很討喜。
“吳哥,你來啦。”迎賓的女服務員笑盈盈的看著吳剛說道。
“小紅,幾天不見,又水靈了,還有包房嗎?”吳剛笑著說道,一看就是這裡的常客。
“還有一個,已經被預訂出去了,不過既然是吳哥來了,當然要先緊著吳哥用嘍,我帶你去!”小姑娘很會來事兒,說著就在前面帶路,向二樓走去。
李東雖然是DS縣人,卻是第一次來‘都來順’,裡面的裝修雖然沒有星級酒店豪華,但貴在接地氣,到處可見掛在牆上的黃玉米、大南瓜和乾辣椒,現在的城裡人就稀罕這些東西。
“吳哥,你今天想吃點兒什麽?”小紅直接就問,也沒拿菜單。
“一份燒土豬肉,一份烤羊排,一份豆角燜餅,再來一箱啤酒,冰的。”吳剛掰扯著手指說道。
“好嘞,馬上讓後廚給你做去。”小紅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送來一碟花生和瓜子,之後又是端茶又是倒水,伺候的差不多了,這才識趣兒的出去把門關好。
“東哥,咱們可有好多年沒見面了。”吳剛抓了把瓜子磕了起來,“對了,咱們省醫科大畢業的出來都是香餑餑,你怎麽回來賣藥了?”
“別提了,還不是我家老頭兒?”李東把自己是怎麽被老頭兒騙回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聽的吳剛滿臉的同情。
“叔叔還是很以前一樣,想一出是一出,哈哈,對了,你怎麽惹周正宇那孫子了?”吳剛好奇的問道。
“我怎麽知道那孫子抽什麽瘋,在審訊室和拘留室的時候就針對我,害的我差點兒沒出來。”李東一說起這事就來氣。
“我猜,肯定看你和安然是同學,
嫉妒的,那孫子就是一個小人,剛到局裡面的時候,看我和安然走的近,就三番四次找我麻煩,後來一聽我老子是副局長,立馬就對我稱兄道弟的,聽說他家裡很有錢,老子是市裡的一個做買賣的大老板,上班第一天是被一輛大奔送來的,咱們縣都沒幾輛,牛掰吧?”吳剛撇著嘴說道,一臉的羨慕嫉妒恨。 “他不在市裡好好當他的富二代,跑咱們這破地方幹嘛,有毛病吧?”李東的表情和吳剛一樣,繼承家業,出任CEO,這不是他曾經幻想過的人生軌跡嗎?
“這你就不懂了,現在幹什麽,都不如公務員,而且我瞅著,他來這裡肯定是鍍金的,待了兩三年,家裡一活動,立馬進市局,你信不?”
李東被吳剛說的連胃口都沒了,真是人比人氣死人,看看人家這投胎水平,反身翻騰兩周半轉體再兩周半入水不帶一點兒水花,再看看他,簡直就是一腳被人踹下來,而且池子裡還沒水,臉先著的地。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既然到了咱們哥們兒的地盤上,他就甭想再囂張,要不要我幫你收拾他?”
還沒等李東說話,外面就響起了敲門聲,話題立即止住,吳剛喊了一聲進來,房門就立即被推開了。
“吳老弟!”
一個嬌媚的聲音突然響起,緊接著一陣香風襲來,吳剛衝著李東眨了眨眼,立馬扭頭看向門外,李東也好奇的看了過去,只見門外進來一個女人,對方穿著白色的吊帶背心,黑色的緊身褲,外搭一件半透明的碎花開衫,妖嬈的身材略有豐腴,傲人的上圍更是一大亮點,這樣的打扮在DS縣絕對新潮前衛,而女人的顏值也不低,圓潤的臉蛋兒上五官協調的分布著,一雙桃花眼尤為特別,朦朧多情,好像會說話,
“吳老弟,你可好久沒有來捧場了。”女人熱情的跟吳剛打著招呼,兩人看起來已經非常熟了。
“哈哈,不是我不想來,我是時時刻刻都想念何老板,奈何局裡面有任務,白天晚上的忙了一周,這不,今天一得空閑,就來何老板這裡了。”吳剛笑著說道,應付自如的樣子,看起來完全是老江湖。
“這麽說,醫托兒那件案子結了?”
“差不多。”
“那些醫托真是太可惡了,謀財也就算了,竟然還害命,一個個都應該拉去槍斃,咳咳!”說著說著扭過頭捂著嘴輕輕的咳嗽了幾聲,咳的俏臉紅撲撲的。
“何老板這是怎麽了?”吳剛倒了杯水遞了過去。
“還不是前兩天那場雨,把我淋了個透,回來就一直咳嗽,吃藥也不好。”女老板喝了口潤了潤嗓子說了聲謝謝。
“哈哈,那你今天可來對了。”吳剛伸手一指身邊,對女老板說道,“這是我兄弟李東,家裡是祖傳中醫,又是省醫科大畢業的高材生,比咱們縣醫院裡那些二把刀強多了。”
“是嗎?李兄弟趕緊幫我看看,給我開點兒藥,這兩天又是頭痛又是咳嗽的,可折磨死我了。”何琴趕緊看向李東,柔弱的樣子仿佛像林黛玉一樣,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不停的閃爍著。
李東被女人的目光看的有點兒不適應,心裡想著反正包裡面有藥,既可以還剛子人情,又可以幫著完成任務,於是拿出兩包藥,遞給對方,“一天三次,一次兩粒,三天之內,藥到病除!”
“這麽厲害?”何琴接過藥,好奇的看了看,簡單的自封袋裡面裝著一粒粒褐色的小藥丸,不僅沒個像樣的包裝,甚至連生產廠家出廠日期都沒有,實在讓人難以放心。
藥和飯不一樣,飯可以隨便吃,但藥不能亂吃,是藥三分毒,弄不好吃出什麽副作用,比不吃時還難受。
李東看出了女人的猶豫,有了賣藥被拒的經歷,他很平靜的接受了這一切,拿起桌上的杯子,一個人喝起了茶水。
“怎麽,不相信我兄弟?”吳剛也看出來了,於是有些不滿意的說道,“需不需要我吃兩粒,幫你試試毒?”
“瞧你說的,我不信誰,也不能不信你呀。”何琴伸手輕輕的在吳剛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接著便當著兩人的面,把塑料袋打來,拿出兩粒扔進嘴裡,喝了口水,咽了下去,這個時候,服務員把菜端了上來,何琴借機說道,“我那邊還有客人,你們吃著,缺什麽少什麽盡管說,我就不打擾了。”說著便退了出去。
吳剛豎著耳朵聽了一陣,這才回過頭,壓低聲音對李東說道,“別看這女人是個開飯店的,在咱們縣也是一個厲害的角色,剛才我一提今天得閑,她就知道是醫托兒案結了,這事可是今天中午剛發生的。”
“就你們抓人鬧出那動靜,想假裝不知道都難。”李東撇撇嘴說道,
吳剛笑了,知道李東還在為被抓的事生氣,於是一邊吃一邊說道,“咱們不說她了,對了東哥,你今後有什麽打算?也不能這麽一直賣藥呀?”
“不賣藥能幹什麽?我家就是賣藥的。”李東說道。
“東哥,我不是說賣藥不好,但是你在咱們這個小縣城,光靠賣藥是賺不到什麽錢的,就拿我們正在調查的這個醫托案來說,人家都幹了幾年了,騙的人從縣裡到鄉下,也算不少了,你猜案值多少?才幾十萬,去大城市也隻能買個廁所,你能像他們那麽沒節操沒醫德嗎?不能吧?那你更賺不到錢。這年頭兒要是沒錢,簡直就是寸步難行啊。”吳剛給李東夾了條烤羊排,自己也吃了起來。
李東當然知道這個道理,於是一邊啃著羊排一邊說道,“你說的我也知道,可是不賣藥,我能幹什麽呢?我是學這個的,家裡又是乾這個的,我倒是想進醫院,可進醫院的價碼你知道嗎?我總不能為了這事,讓我爸砸鍋賣鐵吧?”
“說的也是。”吳剛開了兩瓶啤酒,遞給李東一瓶,自己留一瓶,“不說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今朝有酒今朝醉,來,為咱們兄弟重逢,乾。”
“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