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秋水先生用一種極為古怪的眼神瞅了瞅柳明，淡淡地道。

“看來你還是不信任老夫，既然不信，自然就沒有了談下去的必要。

公子還是請回吧。”

柳明聞言一臉驚訝，疑惑地問道。

“老先生何出此言?”

只見秋水老人隆起袖口，淡淡地問道。

“你真想知道?”

見柳明點頭，秋水老人對旁邊的那位胖子說道。

“大餅，你出去吧。

順便讓門外等候的求醫者都散了吧，老夫要跟這位公子聊些事情。”

柳明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心道，大餅?原來這家夥叫大餅，還真有意思，不知道他的父母怎麽給他起了個這麽怪的名字。

那位叫大餅的胖子顯然有點不樂意，似乎對柳明頗有成見，不過他並沒說什麽，僅對老人禮了一禮便出去了。

很快外面就想起了一陣喧囂聲，喧囂過後是平靜。

這時秋水老人盯著柳明淡淡地道。

“其實很簡單，表情，你的表情出賣了你。

還有外在的表現。

因為從你一進門目光就落在老夫這長紅檀木榻上，顯然公子是識貨之人。

而能識得老夫這張北魏紅檀的，除了懂行古玩商就是，道行深的摸金客了。

不過，從你的言行舉止老朽可以排除，你絕對不是一個市儈的商人，

那麽結果只有一個....公子乾的極可能是掘墓摸金的行當。”

柳明聞言哈哈一笑。

“那不過是前輩的片面之詞罷了，就這麽認定晚輩就是摸金客未免太過牽強。”

沒想到原本一直靜靜坐在木榻上的秋水先生沉默良久，才喟然長歎。

“看來，你還是不信任老夫，

這樣吧，老夫給你看一樣東西。”

東西?什麽東西?見柳明疑惑一臉疑惑。

只見秋水老人忽然掀起衣物，露出肋下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

但見那傷疤肌肉外翻就像一隻醜陋的蜈蚣似的，看的柳明震驚不已。

只見秋水老人放下衣襟，望著窗外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憶，眼神中有驚懼也有悔恨。

半晌才聽他緩緩地道。

“實不相瞞，雖然老夫家世代行醫，其實私下裡乾得也是挖墳掘墓的行當。”

秋水老人的話令柳明很吃驚，他沒想到一位大名鼎鼎的神醫居然也是盜墓賊，而且自己親口承認了。

他想幹什麽?他為什麽要承認，為何偏偏要告訴自己?

柳震驚意外的同時，心中更疑惑了，同時對秋水老人的話信了幾分。

似乎注意到柳明的疑慮，秋水老人淡淡一笑。

“或許你很疑惑，老夫為何要冒著被殺頭的危險，告訴你這個秘密，

其實說起來，連老夫都很疑惑。

但非要給出個理由的話，老夫只能說，直覺，老夫的直覺。

老夫覺得你是一個能幫助老夫完成心願的唯一人選。

當然或許還有其他人，但老夫已經等不了許久了，雖然別人不知道，但老朽自己很清楚，我大限將至。”

柳明心中又是一驚。

大限將至?這不就是說這老頭快要死了?

見柳明欲言又止，秋水老人目光又移向窗外，似乎陷入了沉思。

“那是在三十年前，老夫和幾位同伴在距離此地二百裡外的野人溝，尋到了一座古墓，一座充滿著神秘色彩的，很古怪很古怪的古墓。”

野人溝?古墓?

柳明聞言眼睛一亮，想起了那本柳氏先祖留下的筆記上，他父親似乎在上面記載了一件事情，忍不住激動起來，脫口說道。

“野人溝，仙人墓，黑竹現，惡鬼出，前輩找到的可是......當時震驚一時的淮南王劉安的古墓?”

秋水先生聞言渾身一顫，雙手都在發抖，半晌才平複過來，點頭說道。

“沒錯，當時老夫和同伴找到的那座古墓便是淮南王劉安的古墓......不過.....當時老夫看到的那可不是什麽仙墓...而是.....而是......。”

說著秋水老人情緒開始激動起來，眼中露出一絲驚恐，似乎記起了最恐怖最可怕的事情，手抖動的更加厲害...。

他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下去，而是閉上了眼睛握緊了抖動的拳頭，極力平複著內心的恐懼與激動的情緒。

半晌才緩緩睜開眼睛，眼中充滿無限的愧疚，一臉的苦澀。

望著這位神色黯然的神醫，柳明心中翻起了驚濤駭浪，雖然他不知道這位老人經歷了什麽，但絕對不是尋常的事情。

淮南王劉安一直是被世人認為是一種成仙的存在，一種成功的典范。

那個‘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典故簡直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按說作為一個直接吃了仙丹飛升成仙的仙人是不可能存在所謂的墳塋古墓的。

但偏偏他卻存在了，這完全顛覆了古人對劉安的認知。

原來他並沒成仙，而是像凡人那樣死掉了。

柳明從來不相信那些所謂的道士能練出仙丹來，更不相信人吃了可以成仙，

作為一個現代人他從來不相信仙人那種無稽之談。

因為他很清楚古人煉製的那些所謂的丹藥都是些什麽成分，

那都是些金屬，而且其中很多都是有害的成分像鉛，錫，水銀等等，那種東西吃了只會喪命又豈能會成仙?

不過此時柳明心中關注的重點並不是劉安有沒有成仙，他在意的是古墓裡究竟發生了什麽，竟然令一位寵辱不驚的老人嚇成這樣。

所以他忍不住開口問道。

“那個當時傳聞中的‘黑竹現，惡鬼出’究竟是什麽意思?

當時古墓裡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你的那幾位同伴現在怎麽樣了，他們現在都在哪裡?

只見秋水先生眼神漸漸迷離起來，似乎陷入了回憶，身軀又開始顫抖起來，表情越來越痛苦。

“發生了什麽事情?

鬼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們....他們....全死了.....其中也包括.......也包括我的夫人.......是我害了她，我本不該讓她跟著去的.....可惜我鬼迷心竅隻想多分一份，結果.....。”

說著秋水老人竟然忍不住老淚縱橫失聲痛哭起來。

“是我對不起她，對不起我的夫人，對不起那幫兄弟......我當時嚇壞了.....丟下他們頭也不回地跑了...跑了.....其實該死的是我才對。

三十年了.....三十年了，我沒睡過一個好覺，一閉眼就看到他們撲來向我索命。

我老了，我受不了了，我想將這一切結束。

找一個能陪我去的人取回他們的遺骨，把他們安葬，將這一切結束.....。”

他說不下去了。

那一刻柳明愣住了，真的愣住了，他正想詢問細節，無意間卻在門上的窟窿裡瞥道一雙眼睛，一雙向裡面偷窺的眼睛，白森森的沒有瞳孔，很邪乎，很邪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