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知道這家夥是想趁機抬高價格,不過他並不介意,淡淡地道。
“價錢好說,只要能令我滿意。”
沈八萬聞言激動地搓著肥厚的手掌,笑了。
“小兄弟真是痛快,好就這麽說定了。”
回頭呵道。
“張管家你都聽到了吧,快找人去辦,立刻。”
門外的‘山羊胡’也樂的合不攏嘴連連點頭哈腰。
“老爺,您就放心吧。”
扭頭喊道。
“麻子,快,把人都給我喊起來,所有人,快...。”
抬頭看了看天色,柳明心中的焦慮又多了一份,眼看天就要亮了,一旦天亮一切都無法挽回,所以他催促道。
“讓他們快點,而且還得麻煩你立刻找人幫我運出城去,事成之後我另有重謝。”
沈八萬雖然很疑惑柳明為何這麽急,但也沒多問,在他眼裡只有錢,
沒有錢辦不成的事,所以一拍胸脯。
“兄弟請放心,這點小事就抱在老哥哥身上,我這就去打點。”
頓時虎口鎮出現了奇葩的一幕,凡是行醫的開藥鋪的可就倒了血霉了,大半夜的統統沒睡好,大門被人拍的啪啪響。
“開門開門,我是濟世堂的,十萬火急.....。”
在重利的誘惑下,沈家人辦事就是效率,不一會就湊集了五百箱療傷藥膏,整整裝了五大車。
待柳明付出令人垂涎的等價珠寶金銀之後,
沈八萬喜得屁顛屁顛的,派管家親自督運,五量大駕馬車浩浩蕩蕩的朝鎮門奔去。
然而在大門口卻被人給攔住了。
“幹什麽?幹什麽?大半夜的貨物不許出鎮。”
這時張管家發揮了作用,掀開布簾露出腦袋朝外望了望道。
“是我張管家,把你們的頭叫來。”
不一會一位喝的醉醺醺的大胖子走了過來,見了‘山羊胡’哈哈一笑。
“我當是誰原來是張爺,這大半夜的您要去幹嘛呀?”
只見張管家跳下馬車,把他拉到一邊,從懷裡取出一張銀票塞到他手中,低聲說道。
“我們老板有批過期的存貨要運出城外銷毀,還望老弟行個方便。”
瞅了瞅手裡的五十兩銀票,大胖子有點為難。
“這個,有點難辦啊,要是平時,沈老板的貨,我抬抬手就過去了。
今天情況有點特殊,據說匪寇闖進來了,連東門都給攻破了,上面下了嚴令近日內任何行人車馬一律不許出城。
要是我放你們出去可是要擔很大風險的,要不您.....去其他門崗轉轉?”
“啪”一下五百兩銀票拍到大胖子手上,
見大胖子瞅著手裡的銀票,內心似乎在掙扎,
張管家適時地說道。
“出了事有我們老爺頂著哪,你怕個啥,憑我們老板跟縣太爺的關系,你還信不過?
要知道你這頂頭上的烏紗,也不過我家老爺一句話的事,你可要考慮清楚了,切莫耽誤前程啊。”
大胖子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忌憚,最後一咬牙,說道。
“好我賣八爺個面子。”
說著回頭將手一擺,道。
“放行。”
頓時隨著一陣‘扎扎’聲大門被打開了。
張管家懸著的心這才放下,松了口氣,心說,這麽大筆生意差點打水漂,好險好險。
只見他撚了撚山羊胡對那大胖子守門官拱手道。
“官爺果然是個明白人,
你的這份情,沈家領了,有空常去走動走動。”
大胖子點頭哈腰地道。
“一定一定。”
待五輛馬車出了大門,旁邊的一個小兵湊了過來說道。
“趙哥,這.....不會出事吧?”
然而大胖子‘啪’地給了他一巴掌。
“烏鴉嘴,沈八爺的貨會出什麽事?
去,該幹嘛幹嘛去。”
出了城門,柳明在一處山坳處停了下來,將藏在一處山洞裡的孫乾背了出來,放進馬車。
然而渾身是血的孫乾卻把張管家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問道。
“柳少爺.....這是....?”
柳明自然不能說實話,就算說了恐怕也沒人信,還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所以他隨口編了個理由道。
“這是我一個朋友不小心被山中的野獸所傷,張管家你也是行醫之人,幫我看看他傷勢如何?”
張管家雖然疑惑但並沒多問,伸手擼起孫乾的袖口,手指搭在他的左手上替他切了切脈象,開口道。
我看他脈象平穩,應該沒什麽大礙,柳少爺不必擔心,不過嘛......。”
聽道‘不過嘛’三個字,柳明心中一緊忍不住問道。
“如何?”
只見張管家皺著眉頭道。
“他失血過多,假如不能及時醫治,好好休養的話就不好說了。”
說著從袖口裡取出一個小藥瓶遞給柳明。
“這是我濟世堂獨製的碧血丹,你每天給他服用一粒連服一月或許情況會有所好轉,不過最好還是找大夫給他好好瞧一下,給他找個安靜的住處靜養數月才好。”
接過小藥瓶柳明連忙道謝。
一行人繼續打馬前行,望著東方墨藍天幕上的啟明星和漸漸泛起的魚肚白,柳明臉上的焦急之色溢於言表,心中暗暗祈禱。
古小姐,你們千萬別有事,否則我柳明的心血就白費了。
按說馬車行駛的速度已經不慢了,但柳明依然不停地催促,催的車夫策馬揚鞭,抽的騾馬狂奔不已,拉著沉重的馬車碾過大地,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車轍。
.........。
長夜終於過去了,大地迎來了第一縷晨曦,
這原本是人們充滿希望的一天,是新的開始,然而對古家而言卻就沒那麽美好了。
這代表著他們生命的結束,因為古家沒有按時交足藥供,已屬抗旨。
抗旨就意味著死罪。
原本古水仙還對柳明抱有最後一絲希望, 然而就是這僅有的一絲希望,僅有的一根救命稻草也隨著,太陽的升起而煙消雲散。
當古家的大門被推開,當凶神惡煞的官兵簇擁著宣旨官闖進古家大院的時候,
古家老小所有人都已經懷著忐忑不安的心在院中等候了。
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命運已經注定,這個世界沒有奇跡,也沒有人會來救他們。
只聽宣旨官托著聖旨扯著公鴨般刺耳的嗓音,頤指氣使地喊道。
“聖旨到,古何安接旨。”
頓時呼啦啦的跪倒一大片,高喊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就連高齡的古老太爺也在奴仆的攙扶下顫巍巍的跪了下來,表情悲戚。
古老太爺似乎比之前更顯蒼老,也消瘦了很多,臉頰和眼眶都深深的陷了進去,亂糟糟的白胡須在風中瑟瑟發抖,就連目光似乎也渾濁了,由此可見古家的滅門之禍對他打擊是何等之大。
他為朝廷盡心盡力忠心耿耿,誰想到到頭來卻換來這個結局。
然而這一切白胖的宣旨官似乎視若無睹,打開聖旨語氣頓挫地念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前太醫古何安抗旨不尊,延誤藥供,
致使邊防軍心不穩,罪不可恕。
但朕念起老邁,免於刀劍之苦,賜其白綾一條,以謝其罪。
家產籍沒。
凡古家男丁皆貶為官奴流放邊塞,古家女子皆充為官妓,欽此。”
念完宣旨官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道。
“古太醫,接旨謝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