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柳明冷哼一聲‘嘩’地一聲又掀開一輛馬車上的麻布,神色漠然地道。
“這是古家上交的藥供,五百箱療傷藥膏一箱不少,
你睜大你的狗眼仔細看清楚了。”
見柳明居然罵自己是狗眼,宣旨官白淨淨的臉一陣抽搐,
還沒等他說話,他旁邊一位矮胖的將軍將眼一瞪,大呵一聲。
“大膽,竟敢對黃大人無禮,你.....!”
然而吃柳明一瞪,不知為何那矮胖的將軍感到心底一寒,再也說不下去了,一臉尷尬地站在那裡。
這時宣旨官咳簌了一聲故作大度地擺了擺手,不屑地說道。
“鄉野刁民,方大人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
既然他說這是古家的藥供,本官可得要仔細查看了。”
無形之間替矮胖子解了圍,令他十分感激。
只見宣旨官取出絲帕擦了擦鼻子,道。
“來人哪,把這些東西全部都給我打開,本官要一箱一箱的驗看。”
頓時那些官兵七手八腳地將那一箱箱貨搬了下來,
只見宣旨官撕開一箱,抽出一貼藥膏仔細一看,有點驚訝。
“居然是濟世堂的上品藥膏,呃,勉強還算不錯。”
然而又打開一箱,眼睛頓時睜大了,吃了一驚。
“這....這是皇室專供的極品藥膏一品紅吧,怎麽會出現在這裡?”
只見張管家得意一笑,對宣旨官道。
“大人好眼光,這正是我濟世堂的極品藥膏一品紅,五年才能產出一箱。
不過嘛,這些全是古家孝敬朝廷的東西,而且在限期之內勉強湊齊了,您看這古家之罪.....。”
見宣旨官似乎在猶豫,張管家將他拉到一邊塞了一張兩千兩的銀票,陪著笑臉道,話裡有話地道。
“我想大人是個明白人,你看古家這事....。”
宣旨官旁若無人地將銀票塞進袖口,故作驚訝地說道。
“古家都未接旨,而且藥供早已湊齊,能有什麽事?”
說完講眼一瞪,假意呵斥那些官兵,道。
“一幫蠢材,你們這是幹什麽?誰讓你們抓人的,還不把人給我放了?”
眨眼間仿佛這事跟他一點關系沒有似的。
只見那白白淨淨的宣旨官堆起笑臉,對古水仙父母等人連連拱手,一臉歉意地道。
“方才不過是防賊演戲,讓諸位受驚了,恕罪,恕罪啊。”
說著回頭一揚手。
“都愣著幹什麽?收隊回營。”
隨著‘轟’然應諾,這些官兵這才列隊離去。
原以為古家必亡,原以為他們難逃男兒為奴,女兒為娼的命運,
他們原以為世上沒有好人,原以為柳明是個言而無信的小人早已逃之夭夭不會出現,原以為沒人會救他們,
但是........。
古家上下,一切人,包括古水仙和她的父母,叔嬸,以及古家的丫鬟仆人,
此刻都怔怔地望著柳明,齊刷刷地跪了下去。
“恩人,大恩人啊。”
“謝謝柳先生,謝謝您。”
就連古水仙的父母也長拜不起。
“柳先生真乃當世大仁,當世大仁.....對我古家恩同再造,
此等大恩,我古家永世不會忘記。”
望著柳明,古水仙淚眼朦朧,使勁地擦著眼淚,然而眼淚依然止不住的流淌,怎麽擦也擦不乾淨。
她的辛苦,她心中的委屈,她心中的悲傷,她心中的無奈,在看到柳明的那一刻起似乎都得到了回報,她感到自己真的很開心,開心的流下了眼淚,那一刻她知道自己真的做對了,
她沒看錯人。
沒想到眾人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把柳明也驚到了,感到有點尷尬,急忙彎腰一一攙扶。
“大家別這樣,快起來。
古小姐.....伯父,伯母,你們快起來,你們這樣豈不是折煞柳某麽?”
然而眾人就是不肯起來,只見古水仙的叔叔一臉慚愧地道。
“柳先生,我之前不該懷疑您,鄙人慚愧,慚愧啊。
柳先生之恩,鄙人萬死難報,假如以後又用到古某的地方,鄙人萬死不辭。”
柳明一臉無奈,拉起這個,那一個又跪下磕起頭來。
隨著一聲咳簌,古老太爺從昏迷中慢悠悠醒來,睜開渾濁的眼睛,一臉的悲憤,虛弱地問道。
“老大.....咳咳....老二,你們都在啊。
我們現在是在哪裡?
陰曹地府....嗎?
你們都跪著做什麽?”
見古老太爺醒來眾人又驚又喜,紛紛圍了過去。
只聽古水仙的父親道。
“父親您醒了?
您沒事吧?”
“老太爺。”
“爹。”
“爺爺。”
眾人都紛紛起身圍了上去,柳明這才悄悄的松了口氣,說實話他還真不習慣這種場合。
待古老太爺從兒女口中得知是柳明及時到來救了他們,
古老太爺激動的咳簌起來,起身就要想柳明下跪,把他嚇了一跳。
心說,這老人家是想折我壽嗎?
急忙將老人扶住,連連道。
“老爺子,使不得,萬萬使不得,
晚輩的小童,叔伯承蒙古家照料,晚輩感激不盡,
此事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就算扯平了。”
古老太爺聞言一臉感慨,打量著柳明半晌,豎起大拇指道。
“公子之義,義薄雲天,更難得是如此謙遜。
假如老朽所料不錯的話,將來公子必成大器。”
這時那個叫晴兒的小丫鬟適時地玩笑似的插嘴道。
“那是自然,老太爺,這一點我家小姐早看出來了。
假如柳少爺是千裡馬的話,我家小姐必定是最美的伯樂,是吧小姐?”
說著還頑皮地朝古水仙做著鬼臉,把眾人都逗樂了,就連古老太爺也拈著稀疏的白胡子笑得合不攏嘴。
就連古水仙的父母也不禁莞爾一笑,無奈地搖搖頭道。
“這丫頭都讓水仙給慣壞了。”
古水仙卻被鬧個大紅臉,又羞又氣,‘凶巴巴’地就去追打小晴。
“你個死丫頭,胡說八道什麽。”
一主一仆圍著眾人嬉鬧起來。
然而這一次家教甚言的古家,卻沒人出言責備,換做以前,古水仙老爹的戒尺早就打過去了。
但這次他僅僅皺眉說了句。
“不要鬧了,兩個女兒家在客人面前成何體統。”
得知柳明的到來,小六子自然相當開心,因為他行動不太方便,一直後院睡覺,直到後來才知道古家差點面臨滅頂之災。
最後是他的主子力挽狂瀾,救了古家上下上百口性命,令他大感臉上有光,倍感自豪。
就連孫乾也得到了古老太爺的親自診治,服了傷藥已無大礙。
夜裡古家上下更是燈火通明,大擺筵席宴請柳明,張管家等一行人。
張管家和古家算是舊識,不停地和古家父子寒暄,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柳明花費了那麽多錢財竟然只是為了兌現那一句承諾,
只是為了救古家。
他真的很驚訝,沒想到竟然有人為了一幫跟自己沒什麽關系的家夥,竟然能做到這一步。
所以這位市儈的老家夥第一次打心底起佩服一個人來,而那個人正是坐在他旁邊沉默寡言的少年,柳明。
筵席散了,柳明由古家仆人引著來到一處雅致的別院,青磚綠瓦十分幽靜。
只見那位提著燈籠的老仆人點頭哈腰地說道。
“柳少爺,您裡面請,屋裡的熱水老奴早給您準備好了,
您洗刷洗刷早點睡吧。”
柳明點點頭道。
“有勞了。”
走進房間,他洗了把臉,泡了會腳。
說實話經歷一番折騰,柳明真的感到有點乏了,眼皮有點犯沉,脫下外衣,正打算上床睡覺。
這時,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柳明心中有點納悶,心說這麽晚了,是誰還來找自己?
張管家嗎?還是小六子?
他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無精打采說道。
“誰啊?是張管家嗎?柳某有點乏了,已經睡下了,有事明天再說吧。”
然而過了半晌才聽到一個細如蚊呐的女聲道。
“柳公子....是我.....古水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