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驟然閃出一片巨大的劍光,刺破了虛空,穿過了毒霧,無視古淵門眾人,惶惶然不可阻擋,轟的一聲將陰神當場炸得粉碎!
原本陰神所在的地方,現在插著一柄三百丈長、一百丈寬的如山光劍。
“哈哈哈!”一聲長笑傳來,天邊有巨劍馱著天宮飛速而來,大修居於其上,把手一招,光劍飛回,和巨劍本體合二為一,巨劍越發顯得明亮奪目,劍芒攝人。
老巫祝和大師兄臉色難看之極,卻沒想到被第三者捷足先登了,之前的一切謀劃頓時成空。
大師兄惱怒無比,一揮手,桃木符劍無聲無息的飛出,將剩余的狼兵營戰士殺了泄憤!
桃木符劍飛回,吸食了戰士們的精血和靈魂,朱砂符文越發鮮亮,地上留下了幾具乾屍!
老巫祝憤怒不已,手下巡夜鬼兵嗷嗷亂叫。但他權衡再三,還是沒有把握戰勝那巨劍天宮上的人族大修,輕輕舉起黑木法杖,朝後一收,帶著自己的手下小心翼翼的退走了。
大師兄靜等了片刻,卻有些意外:“奸細已除,聖旨為什麽還不把我們拉回去?”
巨劍天宮上那位大修也是奇怪:“難道一定要等到七天之後?”
……
黑夜再一次降臨了,神燼山變得比白天更加危險!
但是這片山坡附近,卻沒有多少荒獸莽蟲,白天的戰鬥,留下了多名強者的氣息,到現在還沒有徹底消散。
老巫祝、大師兄和巨劍天宮的強者都已經離開幾個時辰了。終於,有一頭七階雙頭巨熊慢吞吞的從黑夜中走來,看到了地上的屍體,好奇的擺弄起來,然後一口將一具屍體吃了下去。
它似乎嘗到了人族修士的味道不錯,兩顆巨大的腦袋分別叼住了一具屍體吃下去,一直等它吃到了一具乾屍,咬了兩口呸的一下吐掉了,真難吃。
它看了看剩下的幾具屍體,都是乾屍立刻沒了興趣,晃著兩顆大腦袋,不緊不慢的走了。
又過了一會兒,來了一群金目虎狼,翻弄了一下那幾具乾屍,聞了聞,毫無興趣的走開了。
之後幾隻巨獸過來,都對沒了氣血之力的乾屍毫無興趣。一直到了天快亮了,地面拱起來一個土包,一隻鯊鼠鑽了出來,隨後一隻接一隻,成群的鯊鼠衝向了乾屍。
它們不挑食,很快把幾具乾屍都咬碎了。其中有一隻鯊鼠用力一口下去,將一個乾屍的腦袋咬開,乾剛吃了一口乾核桃一樣的腦仁,忽然當中衝出一股妖異的流光,迅速化形,氣息轟然而出,將這一群鯊鼠嚇得落荒而逃。
他重重的跪在地上,劇烈的咳嗽了幾聲,身上氣息虛弱無比,實力不如正常狀態一成。
他暗恨無比,自己完全是被那個陰神奪舍的蠢貨給連累了!如果只有大師兄他完全不懼,可是那巨劍天宮上的修士太強大了,他不敢冒險,只能任憑大師兄的桃木符劍差點把自己吸乾。
桃木符劍入體,他就感知到,這邪異的寶物大師兄暫時無法完全掌握,應該是師門長輩賜下的。他才決定冒險隱忍。
果然桃木符劍回去之後,大師兄毫無察覺。若是他自己修煉的法器,必定馬上就能覺察到,這一次吸攝到的精血之力太過龐大,絕對不是普通戰士的水準。
他辨認了一下方向,倉惶而去。他對陛下忠心耿耿,以任務為第一,自己的性命都只能排在第二位。
……
“今天是第七天了。”赫連烈的聲音很輕,
好像是自言自語,又好像是說給身前的人聽的:“我身後這二十三人,恐怕是整個狼兵營最後的戰士了。” 他盤坐在一塊青石上,煉鐵銀槍橫在膝頭。
在他身後,是一座由奇陣的光芒凝聚而成的牢籠,裡面關押著二十三名狼兵營戰士。
在他身前十步之外,站著一群人。劍無鋒、都天靈為首,後面是大批戰士。有戰士忍耐不住大聲問道:“將軍!在場的所有人,都是跟隨您最少十年的老兄弟,難道我們的命,還比不上這些素未平生的狼兵?他們都是罪人!死不足惜!”
“說的對!”有人痛心疾首的應和道:“我們信任將軍,所以一直等到了現在!可是將軍沒有能夠找出奸細,難道將軍要眼睜睜看著我們這些老兄弟去死?”
赫連烈輕輕搖頭,慢慢看過了每一個人:“他們所有人加起來,在我心中也比不上你們任何一位。正如你們所說,你們當中,最長的跟了我六十年,最短的也有十年了。我們一起走南闖北,歷經大戰,都是生死之交!”
“那將軍為什麽攔住我們?!”
赫連烈輕輕一歎, 知道自己不會被理解,但還是說道:“我堅持,是因為我認為我在做正確的事情。
他們的確是朝廷的罪人,可是朝廷自有法度,一切必須要依法而行。他們加入狼兵營已經贖罪,只能戰死在沙場上,不能被自己同袍斬去頭顱!
大家為了自己能活下去,而濫殺無辜,這是巨大的錯誤。你們覺得理所應當,反而讓我更心痛。
本將這幾百年來,不敢說自己有多大功績,但本將一隻自豪的是,我始終在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
哪怕到了現在,有可能因為這個堅持害死自己,連累你們,但我還是覺得,這樣做才是正確的!”
“將軍!”戰士們痛吼:“你真要眼睜睜看著我們去死嗎!”
赫連烈再次一歎:“未必……”
他還沒說完,忽然身後傳來一聲慘叫,緊接著慘叫聲不斷。
他驚訝回頭,牢籠當中,一名狼兵營把總暴起,雙拳如錘,悍然已經將六七名同袍腦袋轟碎!
二十三人關在一個牢籠內,空間狹窄無處躲避,把總的修為遠遠高過其他人,連殺二十二人不過是頃刻之間!
赫連烈驚愕之下稍微一慢,把總已經渾身是血,原地站定。他身邊躺滿了屍體,但他臉上沒有愧疚和不忍,只有坦然:“我只能確認我不是奸細,但我無法保證其他人。只有他們都死了,我才有可能活下去!”
這一刻,人心的可怕讓赫連烈不寒而栗。
其余的戰士們也不再鼓噪,寂靜的站著。只是看向將軍多少都有些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