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神清醒過來的時候,電子表清晰的寫著13這個數字。
“是麽……我睡到這麽晚啊……”
打著呵欠,他操作自己的血液,加速流動,同時控制體內的氣息,把二氧化碳全部排出去,猛地吸入了一大口。
加速的血液迅速把肺裡補充的新鮮空氣中的氧氣運送到身體的各個部分,川神響也簡單的排除了身體的疲倦。
當然,這個方法只能排除身體的疲倦,大腦依舊渾渾噩噩的。
“這種時候就看出禦阪的好了啊……如果是她,直接給身體來一個小小的電擊,怕不是整個人就激靈了。”
這麽嘀咕著,他隨意的穿好衣服:那身和夏天完全不搭調的紅色運動衣,把赤紅的風鏡戴在眼睛上,讓視野一片通紅。
這種燦爛的顏色,總會讓他聯想到血液,每時每刻提醒著他自己,曾經犯下的罪業。
“那麽……來說說曾經的故事吧。”
他喃喃嘀咕著。
失憶到這個地步,就算是他再怎麽漫不經心,也開始察覺到問題了。
自己的記憶,並不值得信賴。
失憶大概是最恐怖的病症了。
因為,很少有人知道自己失憶了。
因為……
他想不起來了。
當然,這裡說的失憶,不是電視劇裡那種,砰的一撞,忽然失憶。說的是川神這種,溫水煮青蛙似的,一點一點慢慢把曾經生存過的證明磨滅掉。他自己甚至不會注意到自己失去了多少記憶……
“我曾經……手刃了自己的戰友。”
他用平靜的調子提醒著自己。
“然後,把他們的軍牌拿走了。這也就是我這幅眼鏡框的來源。”
川神的眼鏡框裡有金屬,這是把它們軍牌融化之後特別鑄造的產品。
軍牌是用來區分一個軍人身份的象征。
對於川神他們來說,假名非常多,尤其是川神這種執行特殊任務的人,名字多到不勝枚舉,只有這個軍牌的編號才是唯一的真實。
在軍隊裡,回收軍牌的意思……只能是持有者退伍,或者持有者身亡這兩種情況。
“然後,我從他們每個人的屍體上取了一部分,燒成了骨灰,最後做成了鏡片。”
他繼續說著。
人類的骨灰,說白了,就是碳。
鑽石,如果學過理科的應該都知道,也是碳。
世界上確實曾經一度流行過新的埋葬方式。
傳統的土葬佔用土地,新興的火葬可供緬懷的東西只有一撮骨灰。於是那些想錢想瘋了的人就想到了一種新的騙錢手段,那就是把骨灰做成鑽石。
也就是所謂的【骨灰鑽石】,取【鑽石恆久遠,一顆永流傳】的含義,宣傳能讓親人的靈魂永遠陪伴自己。
川神也是用了這種方法,把自己的戰友的一部分,做成了自己的眼鏡。
“這副眼鏡,意味著我的罪行,也意味著,我必須背負起的東西。畢竟……”
說到這裡,他忽然笑了。
“畢竟——我還活著啊。”
把這些說出來,他安心多了。
“還記得……還好,我還記得。”
發自內心的感覺到了輕松。
他最害怕的,就是有一天自己會忘掉這個事情。
好像一個普通的人一樣,開朗的忘掉自己曾經的罪孽,幸福的生活下去。
那是不行的。
幸福是沒錯的,開心的生活也沒問題。
但是……絕對不能忘掉。
自己曾經的罪行。
“嘛,話雖如此……我也記不起來,我到底是為了什麽殺掉了他們,也記不起來我曾經到底是什麽部隊了。不過仔細想想,一般的雇傭兵部隊,會給我們這麽嚴密的訓練嗎?撒,不管它了。”
川神隨意的聳聳肩,想不起來的事情過多的糾結是沒意義的。
自己現在還記得自己曾經的罪業,這就足夠了。
背負自己曾經的殺業,然後,幸福的,幸福的,無比幸福的生活下去。
如果自己死掉了,那麽被自己殺掉的那些人就真的毫無意義了。
過錯已經犯下,他能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補償。
逝者已逝,他無法讓死人復活,那麽,只能選擇,讓自己這個生者幸福的活下去了。
他看著鏡子裡自己端正的五官,擠出一個笑容,那是媲美雜志模特的耀眼的笑容。
“真帥啊我。”
他這麽自誇著。
“真像是個人渣呢~”
用開朗的口吻毫不留情的批判了自己一句,他打開房間的門,帶著紅色的風鏡,一路走向今天的目的地:風紀委員177支部。
或者說……
柵川中學的校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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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看那個人……”
“哇,大紅色?!”
“好酷……”
“噫,你的品味沒救了……”
一路上能聽到學生們的竊竊私語。
川神是大大方方的說明了來意,去風紀委員的支部的,自然校舍的大門也沒有把他拒之門外。
雖然超能力者的秘密要保守,可是柵川中學自己都看開了,自己也不是常盤台那種超級明星學校,自己的學生裡也沒有LV5那種誇張的優等生,自然的,很少有人會打這個學校的學生的DNA的注意。
更何況,現在是午休時間的結尾,大家自然都是穿著校服往校舍裡走,人流量是最大的。在這裡,忽然闖入了一個穿著另類的川神響也,自然引起了廣泛關注,大家都在關心,這個忽然來到這裡的年輕男人是誰,尤其是他還帶著這麽明顯的特征,自然會被關注的嘛!
可惜今天佐天淚子請了假,否則她一定第一個過來的吧。
這還真是可惜了。
川神穿過嘈雜的人聲,來到了風紀委員177支部的大門口。
“打擾了~”
用輕佻的口吻這麽打著招呼,川神推開了風紀委員的大門。
嗖!
有什麽相當具有重量的東西自上而下的猛砸了下來,只聽咚的一聲,川神身邊的氮氣裝甲先一步有了反應,從始至終包裹在他身邊數厘米左右的最強防禦裝甲輕而易舉的攔截下了敵人的攻擊。
那是一個女孩子。
黑色的頭髮,還有漂亮的花飾。
初春飾利。
很難想像這種體力不足的LV1居然會對自己發起舍身攻擊,川神只能認為有人把她扔了過來,順手撈起半空中落下的初春的身體,他靈活的一個轉身,迅速把防禦層打開,連她一起保護了進去。
然後呈現在他面前的是……
白井黑子幾乎赤裸的上半身。
有著符合初中生的尚待發育的身體,完全無法讓人聯想到情欲的身體。
當然,這是因為……
在那小小的身體上,白色的繃帶幾乎纏滿了她的上身。
結合剛剛的情況來看,大概是初春飾利在給白井黑子上藥,然後川神忽然闖了進來,她情急之下,就把初春當作投擲品,用空間移動的能力轉移到自己頭上,結果卻被自己攔截了下來……
“你——你你你!你看到了嗎!?這原本預定要獻給姐姐大人的完美又魅惑的身體!”
“哪呢?完美又魅惑的身體?沒看到啊?”
即便是這種情況,川神還沒忘了保持最基本的幽默感,當然,他所謂的【幽默感】讓白井黑子本來就不愉快的心情更加多了一層陰霾。
“這位先生,淑女正在更衣,你不覺著應該馬上出去嗎?”
她說著把手放在自己大腿上,刷拉一下抽出上面綁著的東西,那是類似加特林的彈夾一樣的筆袋。如果大家有學美術的同學,大概會看見吧。美術生用來裝鉛筆的,特別長的布袋一樣鉛筆袋,把鉛筆整整齊齊的排列,類似加特林的子彈。
不過白井黑子手裡這個明顯更加誇張,因為每一根【鉛筆】都閃爍著冰冷的光輝,那是鐵簽。
白井黑子的空間移動,是以【擠開原有空間裡的其他物質】來完成的。
也就是說,這是【無視防禦力】的攻擊。只要白井黑子想,她可以用棉花把鋼鐵切開,這就是她的超能力。
一般來說,這種纖細的鐵簽,如果沒有特別修煉過投擲技術,會非常難用。可是白井黑子可以無視這個問題,只要用空間能力把簽子轉移到目標身上,不管對方是身穿鋼鐵戰甲還是一身銅頭鐵臂,都會被鐵鉗擊傷。
她現在正極力壓製住自己想要把這一袋簽子全都射到他身體裡的憎恨感。
“淑女?哪呢?”
結果他悠然不知的模樣,繼續白井黑子。
氣的她真的轉移了三根鉗子——射向川神的衣袖。
果然,如她最開始推測的,川神在她轉移鐵簽的同時開始了移動,一個閃身,躲了開。不過她的目的原本也不是射殺他,只要逼他躲開,白井黑子趕緊抄起旁邊的白色襯衣,披在身上。
“斯……”
因為過於劇烈的動作,牽動了傷口,她渾身都是一激靈。
“所以,怎麽了,受傷了?”
“不勞您多費心了。”
白井黑子冷冷的拒絕了他的善意,川神笑笑,沒多說話。把手指前的空氣凝聚成一小塊冰霜,往她脖子裡——正確的說,是領子口裡——貼了過去。
“撕!!好冰!”
相信夏天被惡作劇過的朋友都有感受,原本溫暖的身體,如果忽然有什麽冰冷的東西入侵到領口裡,身體會瞬間起反應,剛剛還輕微昏迷的初春一下子被這個刺激給弄醒了。
“哎哎?川神桑?”
她奇怪的看著面前赤紅的風鏡——話說,都沒看到他的臉就直接叫名字了,這是不是有點過於條件反射了?
“嘛,今天過來玩啦。話說,怎麽回事啊?”
他說著,往心情不佳的白井黑子那邊挑了一下下巴。
“啊,白井同學啊……她今天都在追查幻想禦手的下落,跑了好幾次外面,弄得一身傷。”
初春的解釋讓川神心裡一緊,多少有一點點的愧疚之情,當然,只是一點。好玩的心情還是佔了多數。
“怎麽?那東西很危險嗎?”
“嗯,很危險喲。好多人因為忽然獲得了強大的超能力,結果就開始為非作歹了呢。”
“啊,我很理解啊。這種人。講道理,我當年也考慮過要不要用超能力去搶銀行來著。”
“請不要考慮這種犯罪的事情!”
初春氣鼓鼓的反駁道,川神看著有趣,忍住笑意,繼續道:“對啊,你說的很對初春,我已經放棄了。”
“這就對了嘛,可不能違反法律,會給社會造成麻煩……”
“我仔細想了想,比起搶銀行,搶運鈔車不是更有效率嗎?”
“犯罪升級?!我現在正跟犯罪分子共處?!我被抓為人質了嗎?!”
“哎嘿嘿,你叫啊,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哎?白井同學就在旁邊啊……”
明顯的,初春飾利和佐天淚子性格完全不同,簡直可以說是背道而馳了。如果是佐天同學,大概就會回答:“啊……人家好怕啊”之類的,繼續把這個忽然發生的情景喜劇給演下去,可是初春這麽一臉純良的模樣,連川神都覺著捉弄她內心很有負罪感,思考一下,最後還是放棄逗她玩了。
“嘛,說回正題……”
“哎哎?!怎麽弄得好像是我把話題帶跑了一樣啊?!”
“嘛嘛,別在意啦,歷史就是需要有人來背黑鍋嘛——總之,幻想禦手,有下落了嗎?”
雖然今天主要是來調查吸血鬼的,想讓初春幫忙調查一下,學園都市裡有沒有人的超能力是【霧氣化】【吸血鬼化】或者是【汲取血液】之類的。
如果不是超能力者犯案,那麽就要考慮是不是犯罪分子利用吸血鬼形象來犯案了。
當然,這裡是學園都市嘛,也不能排除有人試圖收集血液,來提取能力者的DNA這種事情。不過這個可能性比較低,如果是為了收集DNA,不應該是找那些著名的超能力者嗎?沒必要隨機向路人發起襲擊吧?而且也很難想象這種事情會變成都市傳說……一般來說不都是會操作輿論的嗎?
不過,自己已經拜托過島崎了,現在他更關心幻想禦手了。
佐天淚子昨天應該是使用了幻想禦手,如果這東西有什麽危險,那麽自己也難逃其咎。
(不過,應該沒事吧?佐天同學這個性格,不會為非作歹啦。)
他這麽安慰自己。
“使用了幻想禦手的人,都表現出了凶暴化的傾向,而且最近一段時間,總是有使用過幻想禦手的人陷入昏迷狀態,所以就提高了警惕。至少要抓住它的開發者。”
白井黑子雖然不情願,還是姑且給他解答了問題。
“昏迷?”
川神奇道。
“對,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幻想禦手的使用者們先後開始陷入昏迷,怎麽也叫不醒……喂,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啊?該不會?!你也用了吧?!”
白井黑子注意到川神臉色鐵青,即便是紅色風鏡的染色也無法讓他的臉看出一點血色……
“闖禍了……”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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