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的聯系越是緊密,就越是具有力量。
兩個人形同陌路,並不會為彼此的事情而過於上心。哪怕陌生人在自己面前被殺,大概也只會覺著可怕,而不會有太多悲哀的感情。
但是,如果兩個人是生平知己,感情深厚,別說殺,哪怕只是普通的毆鬥,都會主動上去幫忙。
除了老好人,傻瓜和英雄,沒有人會對陌生人伸出援手。
川神響也並不是上面三種人。
作為【未來人】,他近乎本能的擁有一種事不關己的心情。只要不涉及到自己,就無所謂,這樣的心情。
他……也不屬於這個世界。
但是,他的羈絆,確確實實是存在的。
他越是和周圍的人交流,越是和周圍的人親密,這份聯系就越是緊密。
用衣服來舉例子,這個世界是洋裝,川神是布料,而羈絆,就是針線。羈絆把川神響也的存在,縫合在這個世界上。牢固的,堅不可摧的。
這也是為什麽一般的研究所,都是把研究對象分開,單獨管理,避免接觸不同的能力者會導致數據不穩定。而神谷所長的研究所,執意要讓大家一起生活。
原因就在於此:他從一開始,就抱著希望川神和這個世界的其他人建立起聯系的心情。
一定要建立聯系。
因為……在未來的這一天,所有的羈絆,都會化為將他的存在固定在這個世界上的存在。
作為錨點,他需要兩個至關重要的要素:船,海底的泥土。
不管把羈絆比作任何一點,都沒有問題。他必須在他所在的這個世界,留下自己的【存在證明】。
他做的,比神谷所長預期的好很多。
他認識到了,為數不少的朋友。有了莫逆之交,也有了紅顏知己。
這份力量,在術式發動的現在,統統化為固定川神響也這個存在的最強的枷鎖,讓他不至於被卷入世界線狂亂變動的波濤中。
亞雷斯塔瞪眼,但是卻無能為力。
現在的情況,他根本無法干涉了。
他可以殺掉川神。
一百次,一千次都沒問題。
但是沒意義。
因為川神現在已經不僅僅是【未來人】,同時是【現代人】。就算殺掉了未來的部分,現代的部分也會予以回復。
但是自己的魔力體力,確確實實在不停的削減,總有一刻,會變得羸弱,比川神還要弱。到這時候,自己就輸定了。
這是必定失敗的比賽。區別就是失敗的時間是早還是晚。
“該死的,神谷……那家夥!!”
亞雷斯塔的野心人格發出不甘心的聲音。
他極力想要催動自己的術式,希望月球能加速撞向地球……
但是,已經沒有了。
施加在月球上的那份魔力。
那個術式,被覆蓋了。被神谷所長的術式覆蓋了。
這個人奪走了這個世界亞雷斯塔的【位置】,取而代之。
然後又因為他並不是亞雷斯塔,而導致這個世界上亞雷斯塔的存在即為淡薄,世界在驅逐這個存在。
然而,失去了亞雷斯塔,又會讓這條世界線陷入不複存在的毀滅。
然而……這個毀滅又被川神響也阻止了。因為他是這個世界的錨點,固定世界線的存在。
世界給川神提供支持,而川神也反過來保護世界。他和同伴的羈絆,讓他固定在這個世界。
現在,因為失去了術式的牽引力,月球被軌道緩慢的拽回,最多一兩個月,就會完全回復正常的吧。
“是我……輸了……”
亞雷斯塔極為不甘心的嘀咕著。
到了這一步,再怎麽不願意,再怎麽逞強,都沒意義了。
想不到,能夠扭轉這個失敗的方法。
如果是亞雷斯塔的本體,現在解放十億可能性,搞不好大家集中起來還有辦法。但是他根本沒有這樣的能力。
不是【亞雷斯塔】的他,永遠做不到【亞雷斯塔才能做到的事情】。
分身想要超越本體,但是卻發現根本沒有這種能力。別說征服世界了……連這種小小的野心都做不到啊……
他由衷的感慨著。
“我說,能不能,最後告訴我一點。”
亞雷斯塔問道。
“你問。”
“我到底……輸在哪一步?”
“啊,這個問題啊。”
川神笑了,燦爛的笑了。
因為是宇宙空間裡,總覺著太陽非常的燦爛,而他的笑容,似乎比這陽光更加刺眼。
“不告訴你。”
他這麽說著,熾熱的白色光線從他身後飛射出來,一擊打穿了亞雷斯塔的頭。
漫畫,動畫,電視劇等等,凡是二次創作的劇本裡,總有類似的劇情。反派明明佔了絕對優勢,卻偏偏要多嘴多舌,結果最後耽誤時間,讓對方逃走,甚至是反殺。
川神,不會犯這種愚蠢的錯誤。
確實的殺害敵人,確實的奪走生命。這是川神的做法。
確實的拿走勝利之後,再對著屍體解釋,也沒差多少吧?
對於川神來說,這就好像先吃了一個蛋糕,然後洗了一斤草莓吃了,就等於吃了草莓蛋糕一樣。無非就是先後順序。
“雖然你未必能聽得到,不過姑且還是給你解釋一下吧……其實……我也不知道你輸在哪裡了呢。抱歉。我贏的莫名其妙。你並不是輸給了我,而是輸給了你自己,輸給了亞雷斯塔的另外一種可能性。你只不過,沒有他那麽厲害罷了。”
川神活動著肩膀,因為亞雷斯塔的身死,月球上最後的【地球建築】也消失了,魔法術式的崩塌,一切回歸原狀。只要加以時間,最後肯定會回到正軌的。
川神樂觀的這麽想著。
“所以……我該怎麽回去呢?”
他苦笑著。
“夭壽了,該不會要我真的穿越大氣層回去吧。隕石都會被摩擦的差不多,更別說我這個活生生的人了……結標淡希能不能來接我啊……嘛,估計不可能吧。地月距離太長,她做不到……”
他雖然說這廢話,但是動作沒有停止。
他一刻不停的,給自己施加各種各樣的加護手段。
隨著氣體在他體外生成,宇宙空間的極寒讓他的體外空氣迅速結冰。他以誇張的速度,讓自己身邊結成厚重的冰塊。
有研究表明,隕石落入地球的時候,會被摩擦消耗掉接近百分之九十的質量。
那麽,反過來說,只要自己變成一個質量超大的東西,進入大氣層的時候,就可以在摩擦到自己之前,幸存了。
“我真是個天才。”
冰層之中,他爽朗的這麽笑著,然後發動了超能力,把自己向地球的方向發射了出去。
這麽大的質量,用噴射反衝的方法未免過於不切實際。
不過幸好,他還能使用一方通行的能力。
神谷所長準備給他的能力,無一例外的都是他現在最需要的東西。
月球的引力比地球低很多,但並不是沒有。
把這份【矢量】轉化方向,加以補強,就能讓自己以高速突破向地球。
“ok,就這樣,我回來咯。”
他微笑著,向著地球上最大的海洋,那蔚藍一片的太平洋突破了過去。
這一天,人們看見了。
流星。
明明是白天,卻有流星劃過。
拖著搖曳又華麗的白光,從天邊劃過。
這是,照亮新世界的希望的光。
那是類似隕石的東西。
厚重的冰塊在突入大氣層的時候,被層層的磨碎,融化,最後,只剩下直徑三米左右的冰塊,落入了太平洋。
這個現象引起了各國各界的好奇,然而,不管是多少國家拍了多少的軍力,都沒有從太平洋上打撈到類似的東西。
最後,也只能遺憾的認為,那是冰塊,掉在水裡之後,就融化了。只能這麽解釋了。
沒有任何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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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窗戶的大樓。
“……下次,別讓我做這種事……”
一片漆黑的空間裡,結標淡希咬著指甲,強忍著臉上不愉快的表情。
失敗者的她,不得不服從勝利者川神響也的要求,把他傳送到沒有窗戶的大樓裡。
川神笑笑:“這是最後兩次。”
“……嘖……我,我知道了。你有什麽要對理事長說的,趕緊去……”
她顫抖著,大概是害怕亞雷斯塔會對她不利吧。
畢竟她背叛了理事長背叛了學園都市嘛。
川神不理會她的顫抖,走到了熟悉的地方。
那個橘黃色的藥罐子面前。
裡面漂浮著兩具屍體似的人。
“真是找了個不錯的棺材啊。”
川神這麽說。
“嗯,我也這麽想。作為棺柩來說,未免過於華麗了。”
神谷所長笑道。
明明被泡在液體裡,但是卻不會妨礙說話。
“從這裡,可以連接到學園都市的任何一個角落,可以和任何一台終端進行聯系。你知道這意味什麽嗎?”
“意味著,你可以自由自在的做研究,直到生命的終結。”
川神的回答讓神谷所長哈哈一笑。
“沒錯。就是這樣。不過在那之前……恭喜你了,川神響也君。是你的絕對勝利,是我們輸了。”
“有一點……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
川神搖搖頭,臉上沒有喜悅的表情。
“你說。”
“為什麽……你要幫助我們?我到現在都無法理解這點。為什麽,你會協助我,而不是自己奪取世界呢。你就算接受野心的要求,也可以繼續做研究的吧?”
川神的問題讓神谷所長笑了起來。
“因為……我壓根不是什麽亞雷斯塔的【科學探知】可能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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