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8號宇宙。
華夏市32區。
這是一間並不那麽熱鬧的酒吧。
也許是因為嗨曲的年代太老,也許是因為新開的那些熱鬧的酒吧已經不聚集在這一片街區。
所以,並不算大的酒吧,已經不像它的名字“輝煌r”那樣如同往昔了。
“輝煌”已經成為了這間酒吧的過去式。
然而,人生失意的董承望,依舊選擇來到了這家酒吧。
沒什麽特別的原因,也不是因為董承望懷舊,而是因為這家酒吧離家很近。
遠處的高台已經沒有舞蹈演員跳舞,只有三三兩兩的顧客在自顧自嗨皮。
台更是沒有,只是重複放著幾年前的那些電音。
這間酒吧的服務員都無精打采,也許他們也知道,距離自己失業的日子也不遠了。
甚至工作方面有的精明的家夥早就找好了下家。
董承望放眼望去,站台稀稀拉拉的沒幾個人也就算了,卡座更是沒有顧客光臨。
不過對董承望而言,這也好,人多了反而心煩意亂。
吧台,唯一的一個男調酒師坐在那兒,似乎要睡著了。
而吧台前,坐著三個人,聊得還挺起勁的。
其實音樂對於董承望來說還是挺震耳欲聾的,不知道這個調酒師是怎麽犯困的,也許是這些歌都聽膩了。
酒吧董承望並不常來,而且也只是為了借酒澆愁,所以沒那麽多想法,直接走到了吧台,對調酒師說道:“幫我調點什麽烈的,你看著來。”
調酒師打了個哈欠,隨隨便便拿起一堆酒就開始混合,並且往裡面丟冰塊和檸檬。
不多時,這一杯藍色和綠色混合的烈酒就做好了,董承望掃碼支付了以後,調酒師就坐在了一旁,竟然真的睡了過去。
歎了口氣,董承望坐下來,開始喝酒。
一口入喉,還別說,這酒真烈,也不知道調酒師混合了多少種烈酒調製而成的,讓董承望不由得嗆了好幾下。
就在這時,旁邊坐著的一男兩女裡的一個女人,遞來了一張紙巾。
“謝謝。”
董承望尷尬的笑了笑,然後接過紙巾,擦了擦嗆出來的酒。
董承望身側的那個男人笑道:“怎麽了?人生不如意?”
怔了怔,董承望這才打量起吧台前的這三個人。
說話的男人,可以說是比較清秀的,屬於那種比較耐看的類型,如果用英俊來誇讚,他不硬朗,如果單純用俊美來誇讚,他又有一種男人獨有的滄桑。
而遞紙巾過來的那個女人,很是成熟有味道,妙曼的身姿和鮮紅的嘴唇,都具有一種讓董承望不敢與之對視的魅力,她時不時撩一撩大波浪卷的黑色長發,這其中的韻味讓董承望連忙轉移視線,看向另一個女人。
剩下的那個女人,則有些微胖,身上的穿著很是奢華富麗,手上抓著一片檸檬,正放入嘴裡。
董承望面對陌生人,也不可能將自己的經歷什麽的傾盡相告,所以打著謊言苦笑道:“還行吧,人生不如意十之。”
“年輕人,你還是太容易對生活表現出挫敗了。”男人笑道:“我當年有多少榮耀,背後就有多少心酸,甚至差一點還有過抑鬱症。這些我不是都克服下來了嗎?”
吹牛逼呢。
董承望心裡這樣想著,但是表面還是沒有變化,一副傾聽的樣子。
一側的微胖女人笑了:“你克服個毛線。你告訴我你有什麽榮耀和心酸的?我們榮耀和心酸才多呢。要我說呀,人生不如意,就應該勇敢面對,乘風破浪,直掛雲帆。總會有解決辦法的。”
說得輕松。
董承望撇撇嘴。
魅力女人則給出了第三個不同觀點:“遇到難題,躲避不了,也沒辦法勇往直前,就鑽空子就好了。人生哪來那種不是正就是負,不是黑就是白,不是陰就是陽的事情。”
這三個人,一個一個觀點,董承望開始還覺得沒什麽。
可是接下來的聊天,董承望發現,無論什麽話題,他們都是一個一個不同的觀點,這倒是忽然讓董承望有了一種頗為有趣的感覺。
最後發現,男人屬於什麽都“思考”類型,微胖女人屬於什麽都“硬剛”類型,而魅力女人屬於什麽都“世界不只有黑與白,還有彩色呢”的類型。
有意思!
時間漸漸過去,不多時便臨近凌晨兩點。
董承望有些犯困了,便說道:“幾位,我準備回家了。以後有緣再見吧?”
“再見了,大學生。”男人笑道:“哦,對了。剛才聊天我們都只知道你是還在,卻不知道你的名字。能告訴我們你叫什麽嗎?我名字叫龍爭。”
“董承望。”
微胖女人笑道:“小望要記得姐姐哦,姐姐的名字叫衛悅班。”
龍爭大笑說道:“這名字好記的,衛悅班,衛月半,衛胖,微胖嘛。”
“我揍你!”
微胖女人衝上去便和龍爭打鬧在一起。
董承望略有些充滿期盼的看向魅力女人。
女人笑了笑,雙指將紅唇上的香煙夾下,吐出了一團淡淡的煙霧,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叫我滕姐就好了。”
“龍爭、衛悅班、滕姐。”
董承望默念幾遍,笑道:“很高興認識你們,有緣再見吧。”
認識了新朋友,讓董承望心裡稍微舒服了一點。
可是一想到要回家了,要看見家外那場景,董承望的心裡又是一沉。
回家還是很快的。
有些微醺的董承望,很快就來到了一個老舊的小區。
自己家就在這塊小區內。
董承望慢慢走上某一棟的樓梯,不多時就走上了六樓。
這小區老舊的程度,連電梯都沒有。
走上樓梯,董承望感覺自己的酒都差不多快散發乾淨了。
站在門口,董承望沉默著。
家門和家門旁邊的牆壁上,赫然布滿了用紅油漆寫著的大字: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這簡單的八個字,遍布了整個六樓左側的牆壁。
沉默了半晌,董承望拿出鑰匙,打開了家門。
一陣香氣撲鼻而來,董承望怔了怔,他循著已經關燈了的家裡看去。
正好窗簾沒有拉攏,月光照耀進來,讓董承望看得清家裡的一切。
家裡的環境並沒有非常貧窮或破舊,只能用一般來形容,盡管很多家具和設備都是老舊的,可依然整日都被母親擦拭得很乾淨。
客廳的茶幾上,一碗炸醬面靜靜地擺在那兒。
董承望沉默了半晌,坐在了客廳的舊沙發上,看了看炸醬面旁邊的外賣單,是十點鍾左右母親叫的。
想來是擔心兒子這麽晚沒回家,肚子餓,所以叫來了吃的。
“謝謝,知道您擔心兒子,知道兒子心情不好,但是承受更多壓力的是您吧。”董承望的目光泛起溫柔,拿起筷子迅速將炸醬面吃完。
母親已經睡著了的樣子,董承望路過母親房間的時候,將耳朵貼在門上,可以聽見裡面均勻的呼吸聲。
董承望躡手躡腳,走進了自己的房間,關好了門,然後迅速洗了個澡,躺在了床上。
夜已深。
窗外的夜晚是那麽寧靜,星空雖然沒有什麽光亮,可是蘊含著的安寧讓董承望覺得自己仿佛在另一個世界。
“老爸跑路一個星期了,老媽又沒有錢搬家”董承望想道:“要是那群收債的再來,可怎麽辦”
董承望翻了個身,歎了口氣。
“沒辦法,只能叫老媽依然堅持盡量叫外賣,呆在家裡不出去了。”
“嗯明天繼續去輝煌坐坐吧,說不定那三個有趣的家夥還在那裡。”
他忽而又想起了那一碗炸醬面。
“就是明天開始早點回家吧。”
想著想著,董承望漸漸入睡。